天色尚早,朱媛和仪凤在南京城繁华的大街上,逛的不亦乐乎。买点小吃,入点小玩意儿,扯两段缎子。一路行来轻松惬意,临近午时,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朱媛与仪凤躲到秦淮河边一处柳荫处,坐在一条青石凳上歇息。伴着水畔清凉的风,柳荫下,一双佳丽,斜倚青石,这画面太美,偏有河近边儿一小片莲花正自怒放,人面芙蓉相映,过往行人不时侧目,却有黑纱遮面,不知谁家女子。
夏蝉在风中吟唱,彩舫在河中飘荡,朱媛被眼前美景吸引,不禁叹道:“这里好美!”
仪凤附和:“是呀,公主是第一次来金陵的吧?”
朱媛被仪凤惊到了,道:“凤儿小声点,人前你可别喊我公主啊,不得了的事。”
仪凤吐了吐舌头:“是,我应该称呼小姐是吧?”
朱媛道:“这还差不多,记住,我是柳家的小姐,叫柳梦璃”。
“小姐,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可真好听,这么雅致,只有才女才能想出这么好听的名字。”仪凤溜须拍马的能力不是盖的。
朱媛听完了这话虽知道仪凤在恭维她,但还是很开心:“凤儿,你的嘴是不是抹了蜜了,起个名字就有才了?”
仪凤道:“我就觉着姑娘肯定是个才女,你每天都读那么多书,诗词歌赋都能背上几首,不是有才是什么?”
朱媛苦笑:“我那就是临时抱佛脚,看的也不尽是些诗词歌赋,你家姑娘我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附庸风雅,在山里久了,不谙世事,自然要多学些才是。”
二人正自攀谈,忽闻一阵婉转的笛声传来,一位货郎模样打扮的人背着一个大竹篓,里头装的尽是些竹笛,芦笙之类的乐器。手里横着一根短笛,滴滴的吹着。朱媛不晓得是什么调子,但觉悦耳动听。
朱媛眼前一亮,对仪凤咕哝道:“凤儿,咱瞧瞧这个,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才华横溢。”原来,朱媛别的不行,这吹笛子是她的主要课余爱好,在市里拿过奖的。自打穿越来这些日子,她就觉得自己独处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什么缺憾。今日一遇到这卖笛子的货郎,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缺少的东西了。没错,就是一根称手的竹笛。
朱媛拉起仪凤,直奔货郎,叫住那卖笛儿的小哥,道:“掌柜的,你这竹笛怎卖啊?”
货郎小哥一瞧,两位佳丽,身上穿的好,玉指纤纤,说话犹如银铃般,知道遇到大主顾了,连忙施礼道:“二位小姐,我这笛子500文一支,皆上好的苦竹做的,做工上乘。”
朱媛定睛瞧,发现货郎这竹笛看着都挺简陋的,500文,不值。便道:“我看你这笛子不值此价,就没有好点的了?”
货郎连忙道:“小姐果然明眼人,你道这好笛子,小的早给您预备好了!”说话间,货郎将背上的背篓摘下肩膀,放到地上。自一堆管管中间拎出一个长长的锦盒来。掀了盖子,双手捧到朱媛跟前:“小姐请看,这是我和师傅花了半年时间精心制作的金镶玉凤纹笛,这竹料可不一般哦。”
朱媛取出笛子,掂在手上,就感觉这笛比一般的重一些,管料厚实,封头处玉制,上嵌金线凤纹,玉温润如脂,金线光华夺目,不禁叹道:“果然好笛!”
货郎一瞧,主顾喜欢,连忙奉承道:“小姐慧眼识珠,此笛如今寻得您这般的主人,乃是它滴造化啊!”
朱媛将笛子横握手中,启朱唇,吹了两句蝶恋花,声音犹如天籁,带着一股灵气儿,就好似那山泉水流,百灵欢唱。心中大喜,道:“此何价?”
“此物本无价,但小的看小姐喜欢,此笛与你有缘,我便做好人,只需10两!”
朱媛一听惊得嘴巴张老大,“神马?十两?这么贵!”
仪凤也跟着大吃一惊。“我说掌柜的,你这都能买二十支了!吓死人了,这么贵!”货郎似乎早有准备,知道妇女们最擅长讨价还价了。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姐有所不知,此笛乃是我家镇店之宝啊,我与师傅倾力造此物,皆因世事无常,如今这天下纷乱,此物留在我手里,保不齐哪天就要被他人拿去,今日为它寻到小姐这么一位兰心蕙质的主人,我已是忍痛割爱了呀。”
朱媛心说话,你忽悠谁哪,就这还镇店之宝,镇店之宝也不能只要十两呀,也罢,贵是贵了点,但艺术这东西不能简单的用金钱来衡量的。何况本小姐是真的喜欢。遂说道:“罢了,罢了,十两就十两吧。凤儿,取钱与他”。
仪凤一瞧,心说话,小姐呀,你真是有钱,任性啊,就这么两句奉承你就应了?仪凤不情愿的取出十两银,好大一陀,递给那货郎。货郎心花怒放,忙不迭收了银子,客套话又说了一大通,正要走,仪凤拉住他,不依不饶:“你这掌柜,做的这等便宜买卖,不给让利也就罢了,不该送点给我吗?”
货郎满脸委屈:“我说大姐,咱说好的。。。”
“不行,本姑娘也爱吹笛子,你便送我一只便宜的。”
货郎一瞧,不给她占点便宜这还真就难办了,于是不情不愿的抽出一只素净的普通笛子,给了仪凤。背了竹篓,喜滋滋的走了。
朱媛不禁哈哈大笑,直夸仪凤机智,仪凤佯装嗔怒,埋怨朱媛好说话,不然还能再砍砍价。主仆二人闹了一番,天色就晌午了,二人来在一家酒肆,要了些吃喝,把午饭解决了。
整个中午都热的要命,二人还是回到河边儿纳凉,捱到傍晚十分,暑气有些收敛,二人又携手开始游览南京城。寂静了一个下午的城市又开始喧闹起来,秦淮河畔的夜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
朱媛和仪凤逛了南京一间著名的裁缝店,对于汉服,朱媛有研究,然而,她毕竟是今世人,这种原汁原味的明代服饰,她可真没见过,因此,裁缝店的老板提出要给她量身定做一套襦裙的时候,她可兴奋坏了。都说南京是云锦的唯一产地,纺织,刺绣以工艺精湛著称,想必这南京的大裁缝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吧。欣然付钱,店掌柜给朱媛推荐了明代最仙儿的一种叫做月华的襦裙,此裙十幅拼成,中间真实的百褶,且连接处绣素色暗纹,每褶颜色相近,但分深浅,穿上,动若月色光华潋滟,故名月华裙。朱媛大喜过望,正是她所期待的那种。恨不能马上穿起来,照照镜子。但是裁缝告诉她,十日后来取。
秦淮河畔华灯初上,朱媛打定主意,逛一逛这秦淮河夜景。晚些再回山庄。柳自炎派的保镖也过来跟朱媛打了招呼,朱媛只好让他跟着,毕竟大晚上的,两个女孩子不安全。众人租了一条彩舫,慢悠悠泛舟秦淮河内河之上,这内河横穿南京市区,两侧就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按今天的话说,这儿就是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两侧,酒吧,夜总会林立。各色人等在此汇聚。
这彩舫,四角挂了串串宫灯,红的绿的,好不热闹,两侧的酒肆茶社,也纷纷燃起宫灯,在徐徐夏风吹拂下,灯火摇曳,倒影在微波荡漾的河面,显得梦幻,唯美。远远的丝竹之声,箫鼓之声绵绵不觉的刺激着朱媛的听觉神经,果然是名不虚传。河畔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在斑斓的灯火映衬下,颇有一种盛世繁华的错觉。只有朱媛心里明白,这片刻的繁华,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不久,后金的大兵就要攻下南京,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朱媛与仪凤在舱里沏了清茶,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小口呷着茶水。彩舫渐行渐远,飘飘悠悠路过一座气派的酒楼跟前,一阵悠悠的琴声就似一阵烟,轻飘飘的传到彩舫中,那声音于静谧中,有一抹凄凉之色,过一会儿,又似有一番悲怆之感。这个琴,弹的好,即便不懂音律的仪凤,也听出颇不寻常来。
仪凤看了看朱媛,轻声道:“小姐,这个琴好听,只是悲了点儿。”
朱媛道:“你也听出来了,这抚琴之人怕有伤心之事,故作此悲声。”
朱媛喊艄公停船,靠了那座高楼边儿上的码头。众人并没有下船,只在舱里,凝神听着高楼上传来的琴声。声音婉转,尽是华丽的变音,可见抚琴人功力不一般。
悲怆的琴声让朱媛不能自已,想到风雨飘摇的大明,朱媛禁不住泪如雨下,她被这琴声深深的感染了。只是黑纱挡着她的脸,仪凤等人并未注意到她哭泣的样子。哭罢,朱媛用帕子拭干眼泪,取出她买的镇店之宝笛子,一股悠扬的笛声突兀的扎进那呜呜咽咽的琴声之中,犹如阴霾的天空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朱媛和着那琴声,吹起了笛子。低沉的古琴与明亮的笛子互相应和着,河畔两侧的听众,都开始驻足倾听。这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放缓了匆匆人群的脚步,放缓了岁月的流逝,放缓了焦躁不安的心绪。
那高楼二层的窗,打开了,一个黑影向下张望,直看向朱媛的画舫。旋即,琴声止住了。
楼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片刻,一个素衣打扮的年轻男子,径直来到朱媛的画舫跟前,隔窗望了一眼,高声道:“我家公子有请弄笛人上楼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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