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这种东西在当下这个时期无疑是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毕竟任何地域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生活艰难,缺衣少食多病多灾多难,这就是宗教发展最好的沃土。
无论社会再怎么进步,生产力再怎么发达,终究还是有太多的局限性,有太多没有办法承受的苦难和绝望,逃不了避不开,所以便有了宗教信仰。
蒙古各大汗国横跨欧亚大陆,幅员辽阔,其疆土内的种族也十分繁多,这些都使得境内宗教呈现多元化,汉传佛教与喇嘛教、道教、白莲教等都取得了较大的发展,东西方的商旅、教士亦来往频繁,自西方传来的***教、景教和天主教与犹太教的影响力也十分巨大。
但宗教不是统一的,天然教义的矛盾使得他们无法融洽共存,尤其是在华夏之外的土地上,察合台汗国的分裂并不让人意外,自他们某一部分既得利益者承认神权高于王权的时候就决定了。
朱元璋听到儿子的解释后也就不再多想了,哈密太小太小,其兴亡盛衰都在大明一念之间,根本毫无一丝反抗的余地,说起来都不如辽东的纳哈出以及云南的梁王麻烦。
老朱打趣道:“难得还有你看不上的地方。”
朱标笑道:“儿臣喜欢开疆拓土,但哈密目前来说还是作为缓冲为上,往后自然还是要拿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父子俩喝着茶笑谈了一会儿,逐渐把话题转移北方,老朱开口道:“也该叫常遇春回来了,你觉得该放谁去接替镇守北方之责?”
若是别的朝代,太子岳丈镇守北方手握数十万雄兵,那无论皇帝如何考虑,太子一系定然是要死保自家岳丈的权柄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大权在握雄兵在手,纵然皇帝传位他人也可以清君侧扶持太子上位。
不过到他们父子这一代就不同了,朱标并不是完全依赖自家岳丈,真正的太子党就是皇帝,所以这个岳丈就成了威胁,万一起了外戚秉权干政之心可就要乱套了。
“说起来表兄这次立下的功勋也不小,抵御了也速迭儿麾下最精锐的怯薛部数日不休的进攻,加上以前积攒的军功,也该封王了。”
朱元璋摇摇头道:“文忠纵然封王他的资历也不够镇压北方,还是得派冯胜或者傅友德过去。”
朱标点头道:“这是自然,往后数年都应该是平安无事了,不妨多派遣几个将帅去北方练兵,顺便也是躲一躲,儿臣往后可还要开疆扩土呢。”
这话虽然没明说,但躲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胡惟庸近来可是频频想要借着吏部兵部的职权插手大都督府的军务,年节期间也是多同淮西出身的将帅们往来。
胡惟庸在职位上是百官之首,在派系中是淮西勋贵的代言人,资历也不低从龙安邦之功也有,有心算无心之下,不少人要被牵扯进去了。
原本朱元璋对此是乐于见成的,扶持胡惟庸的作用不就是这个,聚拢不尊朝廷律法的骄兵悍将贪官污吏好一网打尽,顺便收军权于国家,除宋元以来文官风气糜烂尾大不掉之势。
当然,根本目的还是强化皇权,这个无可厚非,任谁做到这个位置都是要如此的,政治上相信他人实在愚不可及,这无关善恶,只是立场问题。
如果只是要维持大明的运转的话,这些人死的越多越好,勋贵更是如此,历朝历代都要打压武将体系,不是因为皇帝都是蠢货,而是真的危险,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匹夫一怒却能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朱标到底不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只晓得四书五经何不食肉糜的太子,他有信心有把握压服天下,平衡文武权贵。
所以才会希望自己父皇多留下一批得用的开国人才,哪怕他们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只要能力上过得去就好,让他们死在开疆扩土的路上也好过死在政治清算上面。
老朱现如今对自己太子的满意程度基本上是毋庸置疑的了,甚至常常在同自己皇后夜话的时候自吹自擂自己教育儿子的本事那是历代皇帝中属第一的,秦皇汉武来了也不行!
于是干脆利落的应下下来:“知道了,咱会看着安排。”
朱标笑笑也不再多说,他自己嫡系都已经都安排出去了,其余大多是不太熟悉的,虽然也能通过情报分析,但终究是差了点意思,还是由自己父皇给他挑选吧。
老朱看人的眼光也是极为精准的,作为一个时代唯一的胜利者,他的一切基本都是顶配的,最多是是受限于时代局限性罢了。
“北平京兆尹之职儿臣建议由钱唐担任,如此再合适不够,也能让父皇消停消停。”
本来还乐呵呵的老朱一听到钱唐的名字就是一黑,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两天一疏五日一谏,咱都快被他骂成无道暴君了,当年咱就不该让这老家伙入朝为官,现在好了,丢都丢不开了。”
朱标也是无奈,韩琦老夫子也好,这个钱唐老夫子也罢,都是真正的忠谏直臣,朱标相信如果大明真的风雨飘摇了,他们绝不介意用自己全家老小的命去扶山河摇摆,纵百死亦不悔。
但他们气人也是真的,朝廷上的事情怎么可能完全分出对错来,政治又岂是只有黑白,但他们就是要分出来,还要逼着皇帝分出来。
在他们的眼里,孔孟之教是教无类的,不管是谁,都得由其教,行其道,皇帝虽然有至高权利,也不能例外。
为此爵禄可辞,白刃可蹈,乌纱帽更是不值一提,若有必要皆可不顾,这种理念不可以说是错的,因为太多太多的人都做不多这一点,这是一种乌托邦的理念,但却崇高。
生比鸿毛犹负国,死留碧血欲支天。
现在这两位夫子都不在京城任职,这也是老朱为了保护他们,毕竟往后两年胡惟庸就要起势了,如果这两位在,拿定然是会死死的盯住胡惟庸,说不定发现什么了之后还会死谏请诛谋逆之臣…
朱标揉了揉眼睛道:“淮安离京城太近,算是天子脚下平常无甚大事,钱老夫子可不就得天天盯着父皇看了,还是打发的远点吧,北平现在颇乱,正好让老夫子去忙一忙。”
朱元璋哼了一声:“那老东西年纪不小,都是要乞骸骨归乡安养的岁数了,北方苦寒他受不了的。”
朱标忍不住笑道:“父皇还是挺心疼老夫子的,到底是当年为父皇草鞋执杖唱诗而来的良臣。”
钱唐年少成名,元朝也曾以官禄征辟过他,但都被老夫子严词拒绝了,从少年到老年一直隐居在象山丹城白石山中,且耕且读教书育人。
一直到洪武元年朱元璋下了求贤诏书,老夫子一直活在元朝黑暗统治之下,眼前终于出现了光明,欢欣鼓舞之下作了春雨应制赶来效命。
朱标知道钱唐岁数已经大了,不可能再有什么高官厚禄之心,或许本来不想再出山了,但那时候朱元璋求贤诏书的效果并不好。
虽然大明成立了,但由于天下有太多地方没有收复,加上北元依旧保持着力量,随时有南下马踏中原的意思,加上朱元璋的出身太低,有许多读书人看不上初立的大明。
毕竟都知道这个朱皇帝当年只不过是个要饭的出身,起家也是靠着山匪乱军,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君贤主。
他们也不愿接受,说不定这个朱皇帝当年还到他们家门口要过饭呢,突然翻身就要他们磕头举族效命,这自然是十分抗拒的。
钱唐作为一地名儒,多年教书育人在地方颇有名望,拉上自己徒子徒孙一路上不断召集其他士人为汉人新朝效命。
在当时确实起了个抬头作用,朱元璋是承这个情的,当年开国有多缺读书人,从现在都能看出来,洪武五年了大明现在还有官吏缺口。
朱标靠在椅背上念道:“大明洪武元年春,春雷一声天地响,龙飞在天雨如膏,大地山河增气象
…………,好风吹步上京师,铁杖麻鞋见天子,天颜悦怿天开明,谨身殿前承圣旨,致君尧舜端有时,山人事业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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