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多月的筹备,纸钞已经制好,而且上面还印有当今皇帝的半身像,倒也有人奏言面额最大的自然是要印圣上之像,可后面的也该是有太子储君之像。
此奏被朱标驳回了,言明不仅是现在,将来这纸钞上也只能有太祖皇帝一人之像,后继之君皆不得擅改。
朱标发行纸钞是指望其长久的流通,而不是一朝一改的货币,那样不利于流通也不容易取得良好的信用,毕竟谁知道刚登基的皇帝会不会突然驾崩。
这印有驾崩皇帝的纸钞还能不能有其相应的价值,官府是放任不管还是会低价回收,这都是有漏洞可钻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简单一些。
至于老朱,本来是不太愿意的,不过思来想去还是点头了,可能是觉得如此之后,若有人胆敢伪造损毁纸钞便可以欺君之罪严惩。
不过纸钞虽以大体造好,但更重要的准备金却是有着大缺口,虽然现在若是以朝庭政令强行发行可极大程度的缓解财政压力,但朝廷信用必然面临崩坏。
朱标叹了口气,发行纸钞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得再稳一稳,宁可在艰难一年也得等到有相应的金银储备才可发行。
信用这东西建立起来难,而崩塌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在汉唐时期朱标也就懒得这么费心力,左右只是在中原发行。
可如今大航海时代就要开启,能稳定流通的货币无疑代表着巨大的利益以及深远的影响力,谁能掌握先手主动权,那么起码这几百年间是不用担心其他了。
“爷,刑部尚书求见。”
刘瑾捧着茶杯走进来放下后小声通禀了一声,朱标回过神点了点头,后面自然是不用刘瑾在亲自去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轻声缓步将刑部尚书引了进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陈卿家免礼,赐座。”
刑部尚书陈明阶自是推辞不受,这里若是太子殿下的文华殿他就坐了,殿下仁厚宽怀,可这谨身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下的,也就是胡相以及几位武勋国公们才有这份体面。
若是让圣上知晓刚离京几个时辰,他刑部尚书就敢大大咧咧的在谨身殿坐下了,运气好全家流放到琼州,运气不好就是全家一起吃断头饭。
“殿下,早不过明日晚不过后日,江南押送来的钦犯们就该到了,这刑部大牢是真的安置不下了,那几个还在修建的牢房恐怕还需半旬才能使用。”
朱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故作苦恼道:“不知陈爱卿何以教本宫?”
两人面上都是一片忧愁,但其实这算个什么事,一些囚犯还需要什么特建的牢房,安置不下随便在京中寻一处空着的院子,再从京营调来两伍精锐看管,还能让他们逃走了不成?
不过是在互相试探,陈明阶其实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是想什么时候着手释放那些在刑部大牢的官员,毕竟朝廷现在确实缺人手,而且那些官员本就不是因大罪入狱。
至如今老朱以重典治官场贪腐之风,但还没因谏言而治罪官员的先例,那些被打入大牢的官员其实到如今都还没个明确的罪名。
放与不放都在君上一念之间,陈明阶躬身道:“微臣本愚鲁之人,幸得天恩殊遇得居尚书之位,才疏学浅何有德行以教殿下。”
朱标面色一冷挥手道:“此事本宫暂且也没有主意,卿去寻胡相商议一下吧,若有结果告知本宫即可。”
这话的意思就是早了,这些人还不能放,你们再去寻个合适的理由。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虽无大罪,但冒犯天颜顶撞君上是肯定的,朱标身为人子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在自己父皇离京都还没走远的时候放了他们。
更何况是以牢房不够这等可笑且上不得台面的理由,若是朱标就这么顺势应下了,岂不是刻意卖自己父皇的脸面以获得这些文臣的感激。
无论此事是陈明阶自己的想法,还是被身后的人所推上来的,在这个时候出此言其心可诛,刑部尚书之位他不能在任了。
正好大理寺也要有变动,新任的大理寺卿无论如何都是根基尚浅,三法司的平衡可能会去平衡,朱标想着调钱唐或者韩琦回来任刑部尚书。
这两位都是孤臣,无党无派无门生,只效忠于大明皇帝,德行是可以肯定的,唯一有顾虑的就是这两位都有些太倔,不善变通。
刑部可不仅是管着京中这点事,天下的邢名要案都要管,有些案件不是律法就能完全解决的,到底关乎人命,也需要刑部主官适时调整。
想了想这些繁琐的事宜,朱标不免有些发懒,不过如今自己父皇不在宫中,只能是一力担之了,所谓肩挑日月背负万民就是如此了。
今日没上早朝,那么需要处理的政务自然就更多了,朱标自己挑出一部分着刘瑾送去中书省,如果都是由他自己处理,恐怕赶到明天早朝也处理不完,太过琐碎了。
而且他也有意放权,挑出来的奏章中就包含了唐胜宗请功的,到底是如何奖赏调迁都由胡惟庸决断,朱标也是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抉择。
是将唐胜宗调到汤和帐下重新立功获爵,还是为了隐藏这联系仅仅是按常例赏赐,这其中也可得出胡惟庸目前的威望如何。
刘瑾领着四个小太监搬送到中书省,倒也不能说是小太监,身体还都是颇为高壮的,毕竟若是柔弱不堪,那还何必用他们呢,不如都用宫女了。
朱标看来太监们身体素质倒是比外面的寻常百姓还要强些,纵然社会地位低些,但怎么也是吃喝不愁的,偶尔还有油水肉食可吃,光这点就要强过许多温饱尚且艰难瘦骨嶙峋的百姓了。
但而且按照老朱的意思,新太监入宫是要经过披甲训练的,身材高壮者还要再由京营的校尉训练一段时间,是有一定的战斗力。
等他们出去后福多就入殿伺候了,朱标批阅完一份地方的奏报后抬眼看了一眼道:“刘瑾回来了,福贵去了钟鼓司任首领太监,而你却没有安排,有没有觉着委屈?”
福多憨厚着面庞给殿内的炉中添了些炭火,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总归还是有丝丝寒意,所以谨身殿内的炭火还没停。
“奴婢同刘公公没法比,而同福贵比就强太多了,奴婢不羡慕什么首领太监,能留在爷身边伺候就知足了。”
朱标轻笑一声道:“你能如此想就好,如今太子妃奉皇后娘娘懿旨掌后宫诸事,身旁倒是缺个得力的太监,你可愿去?”
福多拜倒叩头道:“奴婢是东宫的奴婢,伺候爷或是太子妃以及两位小殿下都是该当的本分,奴婢自己没有愿不愿意之说。”
“如此便去吧,尽心伺候。”
“诺。”
东宫不能是刘瑾的一言堂,刘瑾也不能既代表朱标又代表常洛华,福贵福多的存在就是告诫刘瑾以及他的干儿干孙们,不是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
当然这只是一件小事,尤其相对朝堂而言,何况刘瑾本人并没有那么多那么野的心思,只是提前预备制衡是朱标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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