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么,山大王也来赶考啊?”
一个差役头领看到沈渊这一身伤,忍不住说笑了一句,旁边儿他的同伴也都跟着笑。
而这时沈渊身后的柳如青等人,见到沈渊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伤疤,也被吓了一跳。
“你真的是江南考生?”
此刻一个在旁边监视搜查的官员,见到沈渊的身量和伤痕,不由得心中起疑,示意让差人把沈渊考篮里的凭证拿出来,他再检查一遍。
等到那个官员拿着凭证仔细核对之际,就见沈渊笑着说道:“在下奉旨平定江南叛匪,军阵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好在脑袋还在。”
“啊?”
听见这句话,那位正在检查的官员手里的凭证“哗啦”一下便响了一声,全身上下都是猛地一哆嗦!“沈渊?”
这个官员惊讶地看了沈渊一眼,说实话大明朝的官员,多少都听过这个名字。
当他一听说这位传奇人物就在眼前,当然是吓了一跳。
看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笑着点头,官员连忙把凭证替沈渊塞回了考篮里。
“赶紧穿上!”
这个官员从旁边还在捏来捏去的差役手里,将沈渊的衣服一把拽了回来。
然后他抖开衣服,让沈渊就着他的手把衣服穿上……他的举动把旁边那些差役都看傻了。
“我老家无锡的……沈公子顺顺当当儿考啊!”
等这个官员帮沈渊穿好衣服之后,还笑着跟沈少爷说了一句。
旁边的众人见此情景,都是啧啧称奇,等到沈渊过去了,就听那个官员还在跟旁边的差役小声儿地解释……“不知道他是谁?
我告儿你江南十二路反王、十七万大军都死在他手上!十日平三省,白衣定江南听过没?”
看着那个官员眉飞色舞地讲述,还有差役们惊诧地望着沈渊的背影,沈涣捅了捅他前面的华潜,示意他继续走。
“羡慕吧?
羡慕你也来不了这个,人家拿命在尸山血海里拼来的!”
沈涣小大人儿似的,居然还老气横秋地教训起别人来了。
……等到沈渊拿了考卷,进了内帘就是号舍了。
号舍就是考生们答卷的地方,中间一条宽阔的甬道,旁边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小房子。
这些房子还不到一个正常人站起来头顶那么高,也就是说你在里边站着绝对站不直。
每一排号舍有七十个小隔间,在号舍最贴近甬道的墙上,还按照千字文的内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写上了字。
也就是说左手的第一排就是天字号舍,从第一号往里走一直到天字七十号。
这些号舍一共有四千八百间,每科会试的贡士都是从这里脱颖而出的。
沈渊一边拿着卷子找号房,一边摆手告别了柳如青他们三人,这个时候他还在心中暗想:这号舍跟猪圈长得也太像了吧?
号舍宽五尺,长三尺,里头站站不起来躺躺不下,放里边一头大点的猪都转不过来身儿。
而且号舍跟养殖场最相似的地方是:每一排房间的最前面都放着两口硕大的水缸。
这些水缸里全都装满了清水,是为了给考生用水和防火用的。
因为贡院里规矩极严,在考试这三天时间里就是天塌了也不许开门,可是晚上考生还要使用灯烛,所以一旦发生火灾,就会极其危险。
沈渊记得就在这间贡院里,最惨痛的一次火灾事件发生在天顺七年,明英宗的时候。
据说起火后,贡院的官员不敢开锁放人,考生也不敢不顾考场规定擅自跑出去。
结果一场大火,有近百名举子被活活烧死。
后来这些死去的举子都被埋葬在京师朝阳门外,那片坟地至今还被京师人称为“天下英才冢”。
这一科有两千多人参加考试,等到他们坐下来都准备好还要不少时间。
沈渊找到自己的号房坐下之后,看到一个个在他眼前走过的人,全都是小脸儿绷得雀青……大家全都是万分紧张。
要知道这场会试不但规模宏大,也是决定每个考生前途的关键时刻,考中了会试,被录取的人就被称为贡士,基本上百分之百就是进士了。
因为殿试的时候,贡士但凡不跳起来刺杀皇帝,基本上都能获得进士身份。
殿试不过是在皇帝作为考官的情况下,决定他们名次的一个步骤。
所以这一刻,就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分水岭,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买与帝王家,谁的心里都不轻松。
内帘中间有一座聚奎堂,这是主考官和房考官分房评阅试卷的场所。
每场考试前一天由主考官命题之后,当即由刻字房的工匠将试题印好。
这些考题现在已经送给了外帘的官员,等大家全都准备就绪之后,就开始分给各号舍的考生。
在沈渊打扫了号舍,擦干净桌椅,准备好笔墨之后,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着。
考题很快发下来了,沈渊看着桌上题目,慢慢的调匀呼吸,放松身心,等着天光大亮。
这场决定命运的考试,就此……开始!……一连三场下来,第一场三天,五经题、五言八韵诗。
第二场三天,四书题,七言韵诗,然后第三场三天,策论题!几乎是连续不断的九天考试,考生们不但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而且周围的环境极其恶劣。
他们喝着冰凉的生冷水,坐在一面露天的考棚里。
这些人搜索枯肠、寻章摘句,把自己的才华和底蕴拼命往外挤。
他们没法躺下休息,不断地思索着文章里的得失,他们计算着自己那三根蜡烛还能燃烧多久。
春蚕吐丝一般,把自己一生所学全都汇聚在眼前的文章之中。
两千一百举子,只取三百人为进士,这是通天之路的……最后一关!……连续两场考试之后,就连沈渊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那些身体瘦弱的书生了,他们全都在咬牙拼命坚持。
等到这第三场的策论题发下来之后,沈渊看着纸上的题目,忍不住皱了皱眉。
《策问: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沈渊一看这题目,就知道自己麻烦了,甚至可以说他面临的是自从扬州那时走进科场到现在,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道题目里不管是问政还是问心,其实都在考问举子对帝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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