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层舱室中,沈渊举着马灯,逐一查看战列舰的钢铁龙骨,看它们有没有变形和金属疲劳。
刚刚战列舰上那一连串的舰炮齐射,旁人看着或许很痛快,也给敌人造成了巨大惨烈的杀伤,但沈渊的心里却始终都在担心。
承载着火炮后坐力的龙骨,能不能在这样高强度的连续炮击下挺过来?当沈渊提着灯走进光线昏暗的舱室时,他的心里依然有些七上八下。
说实话,这些战舰再怎么经过沈渊的精心设计,还有严格控制着质量的建造,但这支江南海军成军的速度毕竟还是太快了。
有好多船舶方面的实验甚至都没法做,比如说船只的整体耐火性能,被实心炮弹击中多少发才能下沉的极限值,还有全船龙骨的破坏性实验。
当沈渊提着灯走下舱里时,他举起了手里带着反光罩的马灯,逐一在龙骨上面仔细检查。
在这些并列的双层龙骨之间,还有龙骨和舱板之间的缝隙里,按照每米一个的间隙,插着密密麻麻的木头楔子。
这些楔子都被白油漆涂成了醒目的白色,一旦龙骨发生变形,或者铆钉松脱造成了位移,这些木头楔子就会脱落下来。
这是罗佩业老罗想出来的办法,可以在检查龙骨状态时,起到一目了然的作用。而沈渊这一路检查过去,许久之后终于还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龙骨挺住了!
如此高强度的海军作战,武穆号上龙骨的整体状态依旧完美无缺,这让沈渊心里的担忧也终于烟消云散。
在此之后,他一直走到船首的锚链舱,随即就看到那里的损管小组,正在热火朝天地堵漏呢。
……
损管队长孟福山一进锚链舱,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根核桃粗的纯钢撬棍,塞进了锚链窗上,那根比他胳膊还粗的大铁链孔眼里。
孟福山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却沉稳老练,做事的时候也很有章法。而且此人胆大心细,时常有奇思妙想从他脑袋里冒出来。
不然的话,他也不能在那么多损管队员中,脱颖而出成为队长,到后来更是直接成了旗舰武穆号的损管总队负责人。
要知道武穆号上连炮手带水手,包括损管队,都是由最顶尖的人手组成,所以身为海军,能在旗舰上服役,那也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刚才孟福山做的事,就是免得他们这些损管队员被一锅端才做的。
虽然现在被炮弹打破的船舱,还在呜呜作响的往里灌水,但他还是首先把锚链固定好了,才让所有的队员进来。因为这锚链舱里面,靠近海面那边的舱壁上,有个圆形铸造黄铜制成的锚链窗。只要武穆号一下锚,整个房间里堆积的锚链,就会顺着那个窗子像怒龙一样窜出
去。
这个时候的锚链舱里甭管有多少人,都会被满屋子飞舞盘旋的粗大铁链绞成碎块,然后绞碎的肉酱,就会被锚链从那个小小的窗口带出去。
那是因为锚链的另一头,带着一个重达一吨多的大铁锚……所以孟福山进船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锚链给彻底固定住。
在这之后就轮到那个破洞了,孟福山一边招呼人进来,一边站在满是海水的锚链堆上,皱着眉看了看那个破洞。
然后他快速向着队员比划了一下,跟着进来的七八个损管队员,立刻就从身后解下装备,其中一个队员上来就把一张类似大锅盖的一样的东西,扣在了舱壁上。
这东西是个大号的铁王八,上边还带着结构复杂的构件,损管队员将这东西称之为“铁蜘蛛”,因为那上边还带着好几条腿呢。可是他扣的时候,并没有对准那个哗哗漏水的破洞,因为以他的力量,哪怕就是再有四个人过去,也不可能用这东西把那个洞堵住……海水冲进来的力道实在太
大了。
他把铁蜘蛛摁在了破洞的上方,随即几个损管队员上来,轮得大锤叮咚作响,把这个铁蜘蛛那几条钢铁制成的加固足,用长长的钉子钉在了舱板上。
在这之后孟福山亲自上前,检查了数米范围内的三十余颗钉子,发现它们钉得结结实实。
孟福山随后拧紧了铁蜘蛛上的螺纹构件,让它越发贴合舱壁,几个损管队员上去用力向下一扳,将那个铁盖子扳得平移下来,顶在了哗哗喷水的破洞上。
这个破洞是由八磅炮的炮弹打出来的,虽然只有饭碗大小,但喷涌进来的水柱却射出了三四米远,力道可以说极其强劲。在这个破洞周围,还有好几块舱板被炮弹的冲击力打出了裂缝。众所周知像这种修补工作,在漏水的内侧是很难完成的,因为他们随时随地要面对高强度的水压
。
而孟福山他们所用的铁蜘蛛,正是统帅沈渊研制出来的专用设备之一,就是为了在舱内临时堵住炮弹造成的缺口。
在这个铁蜘蛛的边缘,还有厚厚的一层橡胶密封圈,而且它的弧度还可以随着舱壁的弧线产生变化。
当它被被众人扳下来,堵住这个破口时,铁蜘蛛上承受的巨大压力随即被它分布在上下左右的十余条钢制紧固件拉扯住,将力道分散在钉在舱壁的钉子上。
而这时的损管队员,将铁蜘蛛安放到位之后,随即飞快地退开……这东西要是被水流崩飞出去,那力道比炮弹也差不了太多,站在它前面的人也许会被要了命!
只有孟福山独自一个人稳稳地站在铁蜘蛛前面,他一面哼着歌,一面用大扳手飞快地拧着铁蜘蛛上面的螺丝,将它拧得越来越紧。
那个铁蜘蛛被螺纹渐渐拧紧之后,随即死死地贴在了舱壁上。
原本这铁蜘蛛就位的时候,还顺着它的四面八方往外喷水,可是随着孟福山拧紧了螺丝之后,顺着橡胶密封垫和舱板之间的缝隙,流出来的海水也越来越少了。直到海水渐渐地被橡胶垫圈挡住,只有少量的海水在不住的向外渗漏,孟福山这才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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