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泰和县内。
“大人,兄弟们已经把杨府围住了,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一个东厂番子对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百户低语道。
“那还等什么?早干完早回去睡觉。干特娘的。”百户笑骂一声,一百多人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一时间,杨士奇在泰昌的家里顿时鸡飞狗跳。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搜捕结束,一队番子押着一个肥嘟嘟的胖子走了过来。
“大人,杨稷抓到。”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我爹是当朝内阁首辅。放开我…”杨稷大喊大叫着。
那百户围着杨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啧啧啧,这一身肥肉,得炼出不少油来。”说完,还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杨稷鼓起的肚子。
冰凉的手指让杨稷瞬间打了个冷战,“你们…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抓我?我爹可是当朝宰辅,内阁大臣。”
“呦,来头还不小啊,当朝宰辅,内阁首辅,啧啧啧,好大的官啊。吓死我了。”百户皮笑肉不笑的戏谑道。
“老小子,爷爷我没工夫和你磨牙,”说着冰凉的手掌又摸了摸杨稷肥嘟嘟的肚子,似乎意犹未尽。
“站稳了,听清了,爷们是东厂的。听说过嘛?嘿嘿。”
一听东厂,杨稷瞬间痿了,本来还想拿他老子杨士奇的官职压人,没想到,人家背后是皇帝。
说完,左手换右手,又在杨稷肉嘟嘟的大肚子上摸了摸,摸的杨稷浑身鸡皮疙瘩,这特么东厂的人都什么爱好,男人的肚皮也喜欢摸。
“大人,杨家上下一共135口,全部抓获,怎么处置?”一个小旗过来禀报。
“全部押回县衙大牢,严加看守,不能死一个人。”百户冷喝道。
整个晚上,整个泰昌县是鸡飞狗跳,上至泰昌县知县麻濑伍,下到涉案的地痞流氓无赖,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获到案。
这给了泰昌县牢狱空前的压力,本来为数不多的牢房顿时人满为患,狱吏们忙乎了一个晚上,好歹是把所有人犯全归置清楚了。
当第二天的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头来,喧嚣了一夜的泰昌县,总算安静了片刻。
与此同时,北京,紫禁城。
朝会刚刚结束,杨士奇背着手,正准备下朝回去办公。
“杨阁老,太皇太后传您过去说话。”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杨士奇跟前,低声道。
杨士奇心里纳闷,太皇太后这么早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最近处置的一些事物,没什么纰漏,随即一板脸道,“头前带路。”
跟着小太监来到仁寿宫,进得第一进门时,张氏身边的宫女彩云拦住了他们。
“杨阁老,太皇太后给您准备了早膳,这边请。”
杨士奇错愕,太皇太后赏赐臣子饭食,这还是头一次。跟着宫女来到一间房内,精美的瓷器内盛满了稻香粥,还有两份是他的家乡特色美食,一份白糖糕,一份薄酥饼。
杨士奇顿时心头一热,不禁热泪盈眶。随即朝着太皇太后居住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屋外的宫女彩云撇了一眼杨士奇,悄然离去。
杨士奇手拿白糖糕,细细品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说心里话,这白糖糕做的勉勉强强,用的白糖不是广西的沙糖,而是琉球进贡的霜糖,太甜太腻了。吃完一个白糖糕,又拿起一个薄酥饼,轻轻咬去一块,又喝了口稻香粥,满意的点点头。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用完早膳的杨士奇垂首站立在仁寿宫正殿内。
“杨爱卿久等了。”人未到,音先道,张氏从后殿款款走出。
今天,张氏特地穿上了较为正式的凤袍,凤冠。
杨士奇心里一阵疑惑,今天怎么了?又是赏赐早膳,又是穿的这么正式。
“臣杨士奇,参见太皇太后。”杨士奇跪下行礼道。
“罢了,你也快八十岁的人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上茶,赐座。”
“谢太皇太后。”杨士奇心里又是一惊,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刚才说自己快八十的人了这句话好像语气不对啊。
“杨卿,哀家记得你老家是江西吉安府的吧?”
“是,老臣家在吉安府泰昌县。”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啊。”张氏随口一句贺知章的诗脱口而出。
杨士奇纳闷不已。
“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哀家为太子妃时,时光荏苒,一转眼,咱们都老了。”张氏叹息一声,似乎回忆起当年的事和人来。
杨士奇更加纳闷,太皇太后到底想说什么?接着又听张氏说道,
“哀家记得你的夫人和大儿子都在老家?”张氏的话题跨度太大,绕是聪慧如杨士奇,一时也没转过弯来。
“是,老臣的大儿子现在老家泰昌县。”
回答完,还等着太皇太后下文呢,结果对方不说话了,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被看的有些发毛,杨士奇决定转被动为主动,你不是一直不入正题,那我也懒得和你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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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太皇太后今天唤臣前来有何事?”杨士奇躬身施礼问道。
“哎…”一声叹息,张氏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来一份奏疏,递给了杨士奇。
杨士奇认得这种制式的奏疏,这是东厂专用来向皇帝传递情报的奏疏。
当他打开首页定睛一看时,心里咯噔一下,上面赫然写着江西吉安府东厂百户的字样。皇帝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老家也安插了这些鹰犬?老家出事了?
稳了稳心神,杨士奇翻开第二页,开始看起来,渐渐的,捧着奏疏的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上面写的正是东厂奏上来关于他儿子的罪状,他没想到,自己宠爱的大儿子居然背着他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不,不可能,上次回老家探亲,大儿子表现挺好,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说儿子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为何……”
可这又由不得他不得不信,上面一天天罪状来龙去脉,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甚至还有被害家人的手印,这做不了假。
再说也不可能是东厂那帮鹰犬故意陷害他。啪的一声,奏疏掉在地上,杨士奇只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张氏静静的看着地上的杨士奇,只说了一句话,“护送杨卿回府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士奇愣怔了片刻,在两个大汉将军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皇宫。
画面转回泰昌县。
该抓的人抓了,该抄家的也抄了,东厂的人此时正在牢房审讯着知县麻濑伍。
说是审讯,其实一鞭子都没动,这货就全交代了。甚至把当年如何讨好高中状元的杨士奇,如何审理杨士奇第一个老婆黄金妹毒杀婆婆的案子都说了出来。为了保命,他又攀咬出了不少官员富商。
笔吏奋笔直书,直累的头冒大汗,右臂酸软,足足记了万余字才完事。
东厂的百户拿着厚厚的口供,嘬舌道,“特娘的,你写话本呢?捡重要的写,废话不要。”
笔吏讪笑,揉了揉胳膊道,“大人,不是小的不认真,而是他的事实在多了点,您看小人这一头汗…”
“狗日的,当了这么多年知县,干了这么多坏事,到底是读书人,脑子就是聪明,几十年前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接下来的三天,随着牢房内接二连三的惨叫,一百多份罪状口共罗在一起像小山一般高。
“大人,圣旨到!”一个东厂番子进来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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