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等等!”郑鸿逵出声制止郑芝龙。
“如果啊,我说如果...”郑鸿逵一脸的谨慎,“将来有一天和朝廷闹僵了,这三百万两银子将成为朝廷的把柄!”
“什么把柄?”郑芝龙问。
“你说三百万两是郑氏一族的全部家产,实际家产却是三百万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你我都在朝为官,朝廷完全可以用贪墨的罪名彻查!到时候只留下三百万两,把多出来的银子全部没收,咱们只能干瞪眼吃哑巴亏!”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郑芝龙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朝廷想对付咱们,不会找这种卑劣的借口!”
“大哥不要大意,”郑鸿逵非常认真,“这是事实,无法争辩的事实!一旦被那帮文人抓住污点大做文章,陛下受到蛊惑进而发难,咱们郑氏一族可就危险了。”
郑芝龙双手环抱在胸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无意与朝廷为敌,只想当好官挣大钱。
现在朝廷让他拿出银子换成大明圆宝,他身为朝廷命官必须支持。
可现实情况是盲目支持会让他利益受损。
所以他才想出了隐瞒家产的主意。
主意有了,问题随之而来。
郑鸿逵的说法不无道理,他必须把最坏的打算考虑进去。
“你们...”郑芝龙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有!”进屋后很少说话的郑芝鹏开口了,“咱们可以把用不到的银子藏起来,就算有人用这个借口攻击咱们,他们也查无实证。”
藏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
郑芝豹刚要出声质问,忽然意识到郑芝龙不让他说话,于是两手一摊,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郑鸿逵立刻解释:“三弟的意思是往哪儿藏!”
“中左所(今厦门)!”郑芝鹏毫不犹豫地回答。
洪武二十年,明朝在永宁设置卫所。
永宁卫辖中左、崇武、金门、福全、高浦五个千户所,并设有三个巡检司,统辖二十万人,是当时全国最大的三个卫所之一。
中左所的驻地起初叫嘉禾屿,洪武二十七年中左所在嘉禾屿上筑城,自此中左所就成了嘉禾屿的代称。
郑芝鹏继续说道:“中左所孤悬海上易守难攻,守军都是咱们的人,把银子存到那里最为合适!而且假如有一天和朝廷翻脸,咱们即便不敌也可以退守中左所自保。”
郑芝龙想了想:“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呢?”
“确实不错,同意!”众人纷纷响应。
“那就这么办吧!”郑芝龙拍板:“各家先凑够三百万两银子交给福建巡抚张肯堂,换成大明圆宝。剩下那些暂时用不到的银子,全都搬出来运往中左所。记住,一定要悄悄地搬。”
“是!”众人认真回应。
“还有一件事!”郑芝龙把调郑成功北上剿贼的圣旨拿了出来,“建奴效仿当年的倭寇在浙江、南直隶沿海烧杀劫掠,朝廷命成功北上剿灭,我有点不放心!”
“大哥有什么不放心的?”郑鸿逵哈哈一笑,“建奴水师的实力和朝廷水师差了一大截,而朝廷水师的实力又和咱们差了一截,否则当年也不会诏安!”
“成功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见郑芝龙还是有些担心,郑鸿逵拍着胸脯说道:“大哥最近我没什么事,愿意跟着成功走一趟!”
“如此最好!”郑芝龙笑着走到郑鸿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先后告辞。
他们离开后不久,郑芝豹又走了回来。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分别是施福和施琅。
施福是施琅的族叔。
施福十八岁的时候投笔从戎,加入郑芝龙的队伍当中。
当时郑芝龙已经归顺朝廷,可是东南沿海还有许多其他海盗势力。
他们和朝廷为敌,给朝廷带来巨大隐患。
于是朝廷命郑芝龙派兵剿灭。
施福提出有向化者,说降之;崛强者,破灭之。
在这种政策的帮助下,郑芝龙接收了大批降军,剩下的海盗也被剿灭。
自此。
距离月港一步之遥的郑氏集团彻底垄断了海上贸易。
由于施福识文断字且敢打敢冲有谋略,很快成为郑芝龙心腹。
在施福的推荐下,施琅也加入郑芝龙的队伍成了施福的副手,并逐渐成为郑芝龙心腹。
施福和施琅跟在郑芝豹身后,来到郑芝龙的书房。
“参见总兵大人!”施福和侍郎同时施礼。
“坐!”郑芝龙指着旁边的几把椅子说道。
分别落座后,郑芝龙拿出密信摆在三人面前:“诸位都看看吧。”
郑芝豹已经看过信里面的内容,于是直接把信递给了施福叔侄。
等他们看完信,郑芝龙继续说道:“朝廷要在南直隶松江府上海港开设新港口,以后月港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施福眼珠转了转,“总兵大人想让我们做什么?”
郑芝龙十分老练的笑了笑:“不是我想让你们做什么,而是你们能为我做什么。”
施福和施琅见状立刻起身施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坐!”有了二人的保证,郑芝龙心里踏实了许多。
重新落座后,郑芝龙说道:“都说说吧,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施福率先说道:“总兵大人,朝廷在松江府设立港口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问题就出在这!”郑芝龙不甘心道:“增设港口后,月港的生意短时间内或许不受影响,但时间久了影响会很大。别的暂且不提,很多商船会因为每年三千两的挂旗费而放弃月港,去南直隶进海出海!”
“总兵大人的意思是...?”施福问。
“我的意思是想办法把卖旗的生意发展过去!只要他们肯交钱,从哪里装货卸货都一样!”郑芝龙答。
施福想了想,低声又问:“大人是想让我们扮作海盗,劫掠从上海港出海的商船?”
“差不多吧,先给他们立威,然后再派人去洽谈卖旗的生意。如果他们不听,就继续立威!”
“立威没问题!”施福下了保证,“请问总兵大人在劫掠的时候挂什么旗?”
郑芝龙眯着眼,心中闪过无数思绪。
既然是当海盗,首先不能挂官军的旗,其次不能挂郑氏船队的旗。
挂谁的旗比较合适呢?
有了。
郑芝龙眼前一亮:“听闻建奴水师南下犯边,咱们可以挂建奴水师的旗栽赃陷害。”
这...
施福和施琅都觉得有些不妥。
见他们迟疑,郑芝龙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咱们和建奴有生意往来,栽赃给他们有引火上身的风险。”
“只能栽赃给他们!”郑芝龙略显无奈,“都知道东南沿海郑氏船队一家独大,栽赃给别人朝廷是不会信的。”
“建奴水师都剃了金钱鼠尾辫,咱们的人装不像。”郑芝豹说道。
“无妨,建奴水师都戴着藤盔,而且里面有许多汉人,只要不被抓到活口就无法辨别真伪。”郑芝龙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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