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把谁拉下水?”阮大铖有些担心的问,“太子吗?”
“呵呵,”钱谦益淡淡笑道:“把谁拉下水,怎么拉下水是东林的秘密,目前不便透露!”
钱谦益越是这么说,阮大铖越担心:“你们可千万别拉太子下水,生杀大权掌握在陛下手中。到时候陛下会放过太子,杀了其他相关之人!”
“放心吧,下水容易上岸难,河水的深度远超你的想象!”钱谦益用一句十分迷惑的话回应道,“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谈合作!
“合作?”阮大铖眉毛一挑:“什么合作?”
钱谦益认真说道:“当然是共同推进货币改制的事!加入东林党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能为东林党做事,且能够发挥作用的人并不多。”
“这件事只靠东林党必定无法成功!”
“所以我需要寻找一些有实力、有影响力的人来支持计划。”
阮大铖陷入迟疑之中。
这件事他不敢做主,也做不了主。
不过...倒是可以提前打探一下东林党的计划!
他轻咳一声问:“具体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钱谦益明知阮大铖做不了主,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咱们先把任务摊派到各府州县。”
“以南直隶为例,需要兑换三千万枚大明圆宝。”
“南直隶下辖的十四个府,四个直隶州共有九十个县!
“有的县富裕,有的县贫穷!”
“找两个富裕的县,分配给他们三百万枚大明圆宝的兑换任务。”
“接下来,一方面说服地方士绅把银子换成大明圆宝,同时向百姓摊派十万两的徭役。”
“切记!”钱谦益忽然提高嗓音提醒:“库存的大明圆宝并不多,铸造新的圆宝又需要时间。所以徭役不能一次性摊派完,要根据兑换的进度实时摊派,否则沉重的徭役会激起民变!”
“最后,把徭役的钱拿出一部分返还给士绅。”
“如果百姓反应不激烈,就可以在他各州、县推广在。如果百姓反应激烈,咱们再想其他对策!”
“只要推动了货币改制并且没有激起民变,就是大功一件!”
“有了功劳,还愁升迁吗?”
说到最后,钱谦益站起身来到阮大铖身边:“阮兄,老夫和东林党是带着诚意来寻求合作的!希望你们回去后好好商量商量!”
“钱兄放心,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阮大铖回答。
“阮兄需要考虑多久?”钱谦益追问。
“嗯...最迟三天给你答复!”
“好!”钱谦益拍着阮大铖的肩膀提醒道:“合作就要共进共退,到时候有功劳一起领有过一起担,还望阮兄牢记。”
离开酒楼回去的路上,阮大铖坐在轿子里深思。
钱谦益和东林党的办法不但能推动货币改制,还可以从中谋取私利。
可风险与利益并存。
一旦东窗事发,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回到府上后,阮大铖在书房与马士英派来的信使商谈。
“大人,您真的要和钱谦益合作吗?”信使问。
“不然呢?”思考了一路的阮大铖抬起头,“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七品的给事中!如果不拿出像样的功劳出来,到死也不会升官!”
“可是摊派徭役的事一旦被朝廷得知,恐怕...”信使非常担忧的说道。
“哎!”阮大铖叹了口气将信使的话打断,“货币改制本就是死局!”
“除非朝廷下旨禁用白银流通,否则没人愿意拿出银子换成大明圆宝!”
“可下旨禁用白银又不现实,否则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动荡!”
“所以,朝廷只能任用士绅利益的代表——东林党来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东林党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朝廷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
“你觉得,朝廷有的选吗?”
信使低着头想了很久,“朝廷虽然没得选,但是可以假装不知道,然后卸磨杀驴啊!”
“呵呵,”阮大铖笑了,“卸磨杀驴的前提是驴把活干完了!”
“货币是国策,一项持续时间很长的国策!铸币需要银子,需要工匠,更需要时间!南直隶每年最多只能铸造一千五百万枚大明圆宝。”
“现在换币的流程是先向官府登记,然后按照顺序把银子送到铸币的地方,最后再拿走相应数量的大明圆宝!”
“想把大明朝所有的银子都铸成银币,短则需要四五年,长则需要十余年。”
“在此期间,朝廷若是对执行政策的东林党下手,消息传出去后谁还敢推行国策?”
“所以,朝廷不会做出此等自断臂膀之事!”
信使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货币改制是国策,是生意,更是护身符?”
“对喽!”阮大铖站起身来到书桌旁,拿出笔墨纸砚。
他一边写信一边对着信使说:“我把想法全都在信中写明,你回去后把信交给马兄,他一看便知。”
“是!”
蘸满墨汁的毛笔落在纸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唰唰声。
货币改制这场自上而下的政策,如同一股洪流涌向江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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