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升闻言喜道:“太好了,我可有日子没见到大人了。”
张彦升曾经在张瀚身边当过护卫,也就是特勤局编下的战兵,在张瀚身边的时间他自感进步飞快,学习了很多,而且和普通的和裕升的成员一样,对张瀚都有敬佩到骨子里,视之为神般的感觉。
连同卢四等人在内,所有人的感觉也是差不多。
“这下好了。”张彦升一脸兴奋的道:“有大人亲自主持,咱们能一路推到察哈尔故地,把什么察哈尔本部,八鄂托克,科尔沁,内喀尔喀五部故地,这些地盘全拿下来……我爹曾经走过这些地方,听他说,一个北虏小部落的地盘也等于咱们一到两个府大,大一些的部落等于五六个府,三四十个县那么大。”
在张瀚的影响下,和裕升这个团体对开疆拓地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青年军官的话,影响不到已经三十来岁的军法官的情绪,李开泰只是笑着点点头,便是继续向前方行进。
军法官带着二十几个随员,这些人在遇到大股马贼时会有危险,不过调兵来保护也是军法的持重之举,其实在近期已经调度了相当多的骑兵剿灭马贼,马贼的数量已经大幅度减少了。
……
“王敬忠?”
“在。”
六百多人的队伍最左侧,被叫到名字的王敬忠向前一步,以立正站姿站立着,挺拔如松,尽管在此前受过重伤,现在伤势仍未痊愈,但他还是笔直的站立着。
“拿下!”
李开泰一声立令,两个镇抚官走上前去,将王敬忠两手反剪,用短绳将手捆住。
朵儿在一边看的面色铁青,团副指挥牛钦忠看不下去,上前低声说道:“军法官何必如此呢,毕竟都是高级军官,为什么不能稍留体面?”
“此事涉及军法。”李开泰态度温和而坚定的道:“恕在下无能为力。”
牛钦忠叹一口气,退向一旁。
李开泰这时又转向问王敬忠道:“底下的话是替大人问你的:王敬忠,你可知错?”
王敬忠的脸涨的通红,适才在镇抚官过来绑他的时候,军中一阵哗然,有一些部下甚至有前冲之势,虽然一大队狼狈不堪,有相当多的战死者和还没有归队的重伤员,但百战之师自有一股威势,前冲之时,杀气已现。
王敬忠却只是一摆手,便是止住了激动的部下们。
适才被抓时王敬忠还撑的住,但听到军法官替张瀚问话,王敬忠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两眼也是泛红,没有多想,便是朗声答道:“请军法官替属下回奏大人:十分的知错,也知道错的厉害,但请大人一定给属下一个机会改过,哪怕叫属下当回战兵,冲锋陷阵在前,死在阵上也好。”
李开泰点点头,似乎王敬忠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朵儿在一边沉着脸道:“请军法官回奏大人,王敬忠并非虚言欺诈之徒,此番对东虏大战,其身受重伤,忠勇敢死之士,无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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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泰道:“王指挥受重伤之事,大人也是知道的,要不然我等不会至今才到旧中都这边来。”
众人这才恍然醒悟,怪不得军法司要来人的风声已经这么久了,结果军法官到现在才赶过来,原来是张瀚的意思,体恤王敬忠等受伤人员需要静心养伤,不宜过早逮拿。
朵儿嘘出口气,有些惭愧的道:“说破大天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讳过饰非,要是当初敬忠他们找到我,我一通鞭子抽过去,再叫他们请罪,按军法无非是降级戴罪留用,再抽一顿军棍关禁闭完事……唉!”
众人无不叹息,不管怎样,王敬忠等人的官职是肯定保不住了,只有战死的刘景荣等人因为已经在战场上用性命赎罪,不宜追究身后哀荣,置之不问以外,王敬忠是主官,责任最重,现在又被绑拿问罪,众人无不担心……迄今为止,和裕升内部人员肯定也有不少犯下过错的,但除了早年张瀚威权不重时,暗中杀掉一批与外人勾结的内鬼,打那之后,偶然也有失踪的人,估计都是与里外勾结贪污舞弊有关,但近年来由于和裕升发展势力又快又猛,待遇也提上来了,前景好,待遇佳,除非是猪油蒙心的家伙,连贪污的人都几乎寻不着,更不要说那种与外人勾结的内鬼了,内情司那边闲的蛋疼,军法司也很少对商团军的军官处以重刑,毕竟犯军法的军官都不多,更不要说犯下严重过错的军官了。
李开泰没有揣摩众人心思的打算,他还是看着王敬忠,说道:“王指挥的回答,也在大人的意料之中。大人言道:现在不说什么赎罪的话,有罪就受罚,那就是赎罪,千万不要再自误,也不要再想着走门路减轻处罚,那样只会再害人害已。”
王敬忠一脸惭愧,毕竟朵儿的前程是叫自己给毁了,一步误可能步步误,原本朵儿和杨泗孙都有机会当一师指挥,这一下算是被王敬忠给整黄了,资历落了一步,可能就步步落后,这一辈子都赶不回来。
而且还有传言,铳骑兵一团指挥可能也会换人,从枪骑兵团调一个老资格的马贼出身的军官过来,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请军法官代为回奏:属下安心等候处罚,纵是斩首,亦坦然受之。”
“好,这样很好。”李开泰问完了话,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他道:“大人就是这几句话,王指挥无需过于担心,你答的很好。”
身为军法官,李开泰也只能说到这里,不过就算这样,朵儿等人的担心就减轻了很多。
接下来又是拿下了三个同案军官,等到李少川身前时,李开泰道:“李少川虽不是主动举报,不过此事能揭出来李军法官还是有功劳的,可以免于绑缚。”
李少川脸涨的通红,看看左右,皆是面色怪异的一大队的同袍,他虽然是军法官,但军法官也在战斗序列里头,和别的部队的军法官不同,李少川和同袍的关系还过的去,若不然王敬忠等人当初也不会找他商量隐瞒战斗经过的事情,这时听到李开泰的话,李少川感觉
(本章未完,请翻页)身上针扎般的难受,他站直身体,说道:“在下既然犯了错,请求与大队指挥一样的待遇,不要求优待。”
李开泰看了这个大队军法官一眼……对方的级别远在自己之上,如果不是自误前程,几年后可能就是团级军法官乃至师级军法官,待遇和团级指挥师级指挥相差不多,在和裕升分下的田亩和股息分红上也是和高级武官一样,极尽优厚。可惜这一下也完了。
既然李少川自己要求捆缚,李开泰便是示意上前绑缚。
一众犯法军官被扯下了肩章,胸牌,两手反捆。
士兵们还是忍不住发出悲愤之声,这些军官都是他们的指挥官,向来得到他们的尊敬和爱戴,今日看到他们被捆缚于军前,军心士气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但在和裕升严明的军纪约束下,士兵们最严重的也就是鼓噪而已,连队列都是保持着相当的完整。
在朵儿等人的严令之下,士兵们恢复了安静,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要想这些将士恢复士气和战斗力,没有相当长的时间也是绝不可能了。
秋风吹拂而过,齐膝深的草地如稻田般的弯下腰来,五十多名骑兵和二十多个军法官,配上一辆押解人犯的大车开始起行返程,赶赴青城,此去数百里路程只有小半是这种完全的草原区域,过了兴和堡范围后就有好几条简单的可容马车经过的粗陋道路,在马车之前二百多里不到的地方,有几万辎兵和民夫正在修路往北,人们看着大车和骑队缓缓向西,将大片的废弃宫殿区抛在身后,这时突然又有人叫道:“有骑队过来了,红色军袍,是大人的卫队,张大人赶到中都来了!”
……
张瀚与军法官队伍错身而过,这绝不会是事前的安排。
他已经安排军法官问话,自己当然不会再召见几个犯法的军官。
事实上王敬忠和李少川等人的安排他已经想好了,并且与张春这个最高军法官打过招呼,按军法这几个军官会被军棍责打,然后关押一个月到三个月,然后剥夺勋衔,一切需得重新再来过。
除了死刑之外,这也是和裕升最严厉的处罚了,这几个家伙犯的过错太大,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相当仁德。
很多人揣测张瀚的心理,由于知道张瀚大怒,连王长福等最高级的军官都受到严厉的处罚,很多人担心会兴趣大狱,甚至张瀚会亲自下令将犯罪的一线军官处死……不少人都有此担心,孙敬亭听到风声后还专门写信劝说张瀚,一定不要因怒杀人。
张瀚当然无此打算,一切按军法处置就可以了。
“是张大人。”
“是大人没错!”
押送人犯的军法官和护卫的骑兵都激动起来了。
张瀚在他们心中就是不折不扣的传奇,无人可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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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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