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屯堡现在虽然看上去是非常不错的样子,但是细细算起萧亦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萧亦当晚花了很长时间计算,自己现在手中还剩四十几两银子,而城门还是临时性的木质城门,屯堡内百姓们包括他自己都是住着临时的窝棚。堡内更是什么都没有,萧亦仅剩这点银钱自然是不敢再随便花,所以也就没有购买材料,少了材料,建造工作就停了下来。
萧亦罪业紧紧是计算了一个多时辰,就是弄的腰酸背痛,眼睛亦是酸痛不已。萧亦其实不喜欢这种计算,简直比上战场还要折磨人。萧亦根本就没有写过毛笔字,仅仅是见过其他人写过。
萧亦昨夜拿毛笔计算拿的手都酸疼不已,而石刚等人在一旁看的是敬佩不已,不想萧亦拿刀能杀鞑子,那笔也能挥斥方遒,却不知萧亦的痛苦。
纵横明代整个朝代来看,能提笔写字的文人总是被人敬佩的,文人地位最高的时候在明中叶时,即便是掌管上千人的千户游击,见了小小的县令也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举。
看来自己需要个书吏来帮自己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了,这点东西就将自己搞的是疲惫不堪,以后的事情一定是更加繁多,萧亦想想就是感到手指发麻。
萧亦又想,自己的第一桶金是从抵抗后金和对抗马贼上来的,目前看来或许快速得到银两的方式就只有再从这里想想办法了。但是现在到哪去找马贼和鞑子呢?
第二天,萧亦找来地图,看着桃花堡的地方,这地图上也没有标示流贼马帮的位置,看来自己还要找些时间问问当地人才能知道,如今也只能从他们身上找法子拿钱了。萧亦又是忽的想到,自己的屯堡那来想和齐大海提为屯堡正名的事情,但是由于齐大海走的过于匆忙,自己还未来得及向他报告屯堡的名字。
而萧亦早便是想好,自己若是有了屯堡,就叫永安堡,寓意自然是永远安宁。萧亦希望,自己带给百姓的是一个永远安宁的屯堡,一个永远强大的大明。
萧亦当日便是将大家聚齐到一起,将屯堡的名字告诉他们,大家听了之后都是很高兴。自己出力建造这些日的屯堡终于有了名字,这也让大家的凝聚力更高了。
于是萧亦和黄阳、史路二人带着七八个人去长宁镇城,萧亦其实是不愿意去的,原因自然是萧亦知道李尤在那里,而自己又不能怎么样,每每想到那个身体佝偻倚在门边等待自己的老人,萧亦都是感到从心底发出一股伤痛,这种感觉真的很让萧亦难受,或许这是以前的那个萧亦仅有的执念了吧。
萧亦等人骑于马上,三人身上的官服虽然是有些老旧,但是和别人比依旧是十分光鲜亮丽,马虽然也不是什么健马,但是也是策马奔腾快意燃身。
不久,一行人便是到达了镇城。守门的小兵看到萧亦等人身上的官府腰牌,根本没有任何的盘问就是放其通行。
萧亦刚刚到达王常亮的居住地,见到的依然是那个小校。萧亦这次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对着那个小校询问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校有点恍惚,平常萧亦一直到这里都是匆忙而过,哪有闲工夫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就算上次自己提醒,萧亦也是仅仅一句答谢便是匆匆进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我,我叫安柯平。”
萧亦点点头,继续询问道“那安柯平你可曾识字?”
安柯平点头,“回总旗大人,小的自小便是跟随父亲识字,但是如今也只是在这里当个小校罢了。”说完竟是有些自嘲。
萧亦对这个安柯平印象还是不错的,在这等时候,这安柯平是萧亦见到的少数未曾勒索份子钱的小校,之前那个小校便是份子钱不断,无钱不通报更是练到了家里。
但是萧亦又想,这安柯平未曾勒索份子钱会不会是家庭不需要?于是张口,试探性的询问“安柯平,你家中可还有人,是做什么的?”
安柯平目光已是越来越淡然,不知道萧亦问这些干什么,有点无奈的道,“小的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娘,双目失明。”
萧亦没等安柯平说完,便是上前拍拍其肩膀,道,“安柯平,我欲招个书吏,你可愿到我手下做一书吏。”这已是不言而喻,一个双目失明的六十岁老娘还能做什么,如果所言属实,那这安柯平应也是明末的众多苦命人之一。
和萧亦相比,安柯平显得已是有些激动,“大人,大人真的愿意收留我?”
萧亦毫不犹豫的点头,“是,你回家收拾些细软,带着老娘就跟着我去堡中吧,至少俸米和一日三餐不会让你少了。”
安柯平居然是直接跪倒在地,激动地连连扣头,“大人,安柯平愿意为大人鞍前马后,永效犬马之劳!”随后,又是有些犹豫的道,“大人,小的还是管队大人的佃户,这”他早便是想脱离这佃户身份,每日忙个不停,但是却是连吃饱饭都是做不到。这便是明末大部分小吏的悲哀之处。
其实不仅仅是安柯平这种小吏,百姓们过的还不如这种小吏,小吏们若是胆子大些,就像之前那个守门小吏,仅仅是靠着收拢份子钱便是所得不少。
萧亦大手一挥,“无碍,你只管回家收拾东西带上你老娘,史路,带三个兄弟去帮衬着安柯平。”史路一听便是明白了萧亦的想法,点点头道了一声好,便是带着三个人随着安柯平回到家中。
萧亦随后便是带着黄阳和其余的三四个人进入厅堂,正巧,身着一身百户官服的王常亮正在厅堂上喝着闷酒。
萧亦昨日也是听到了王常亮的话,已是明白,这王常亮是和李尤二人闹了矛盾,幸好自己和王常亮还没有闹僵。看来现在就是和其挑明的时候了。
这一次萧亦来长宁镇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和王常亮挑明,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萧亦深知,自己恐怕就会孤军奋战。二则是为了让王常亮将屯堡的名字上报,自己也好为屯堡正名,对所有参与屯堡建设的人来说,这也是十分重要的。
王常亮此时已是喝的昏昏欲醉,萧亦观察到,王常亮平时喝酒都是用小杯,这次却是用大碗。王常亮也是刚倒满一大碗,看到萧亦来了,醉醺醺的递来那碗酒,道,“萧亦!你来了,来来来,陪我干了这碗。”
萧亦二话没说,接过那碗酒一次喝完。放到桌子上,再次满了一碗,再是喝完。王常亮看着萧亦愣住了,心想这小子怎么了,怎么比我还能喝?
见萧亦又要倒满,把住萧亦,“你小子怎么了,专程来和我抢酒喝的?”
萧亦擦了擦嘴,意犹未尽的道,“这么喝不尽兴,不如你我一人一坛干了便好。”见王常亮坐到椅子上不再说话,萧亦满了一碗酒,这才是道,“管队大人,萧亦知道你的心思,实不相瞒,萧亦和那李尤有杀父之仇,这还不止,那李尤和我们兄弟也是积恨已久。大人若是在任何地方需要我们兄弟的,说一声话,我萧亦绝对就像干了这碗酒一样,绝不二话!”说完将满满一碗酒尽数干下,重重的砸到桌子上。
王常亮其实并没有醉,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想醉的时候,无论喝多少都是喝不醉,人欲醉而偏不醉,只是假醉罢了。
王常亮看着萧亦坚毅的面庞,目光朝下,忽然看到了一柄造型独特的长刀,“这可是戚爷所创之刀?”
萧亦点头,一把抽出戚家刀,“我萧亦就让这杆戚爷刀见证,所言俱是肺腑之言。”随后又是上前规劝,“大人!现在李尤初到,而李震在长宁镇有没有您有威望,大人绝对可以将其压制,晚了恐二人耍些阴暗手段陷害大人。”
看着为自己担忧的萧亦,王常亮想起以前自己对待萧亦的态度,内心惭愧不已,低头喃喃道,“老哥,惭愧啊!”
又是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整了整百户官服,拍了拍萧亦肩膀后张口,“萧亦,老哥知道你的本事,相信有了你和你的部下相助也定会如虎添翼。老哥明白了,你可还有其他的事?”
萧亦看了一眼王常亮,见到没有欺骗的迹象,收起戚家刀,“的确还有两件事。”待得王常亮点头,萧亦这才把要安柯平和将屯堡正名的事情说出。
王常亮二话不说便是答应了下来,说是立刻就可以带走安柯平,屯堡的事情也交给他。萧亦这才和其拜别出了大厅,出去之后见到一脸微笑的史路和小心的搀扶着一个老人的安柯平。
待得萧亦出了厅堂,王常亮再次倒满一碗酒,干了之后,露出的目光已不是先前颓废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李震,既然你先动了手,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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