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性情古怪以是江湖上尽人皆知之事。时而原随云会因一言半语的口角之争而杀人,时而会因没有任何言语而杀人。他杀人方式万千,稀奇古怪。世间没有谁可以摸透原随云的心思,他的心思如同幽深不可测的古井。
原随云淡淡扫了扫薛天作,而后非常自然的将视线移动到陆长空脸上,微笑道:“陆镖头,此地发生了什么事?”原随云的言语淡得如水一样,然而言语却令人不得不回答。陆长空脸上没有任何恼怒神色,他长吁了口气,继而说道:“陆某与小侄来茶馆饮茶,而后遇上了薛天作薛大侠,就在陆某与小侄准备离开之际,茶馆主人爷孙两已经死了,薛大侠认为是在下暗害的两人。”
陆长空用最简洁精练的语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清楚了。原随云点了点头,他扇动了两下折扇,旋即望着一旁神色淡淡的薛天作,道:“薛兄何以认为陆长空陆君玉便是杀害茶馆爷孙两人的凶手呢?在下愚钝,薛兄有何高见呢?”
薛天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陆长空陆君玉两人十之**便不是凶手,哪里还有当初的理直气壮呢?他是读圣贤书之人,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错了便是错了,对了便是对了。因此薛天作没有任何迟疑向着陆长空一拜,道:“小子一时性急,故而误认前辈是凶手,实在抱歉,陆前辈大人有大量,饶恕小子之过。”
陆长空呵呵一笑,表示不在意。
原随云望着薛天作也是微微一笑,他用余光扫过正在激斗的陆君玉、小花两个人,不由摇了摇头。他一眼扫过去,便已知道胜负结局。少女小花才跟他习武不久,虽天赋异禀,但那里是苦修习武多年的陆君玉的对手呀。不过虽然如此原随云却没有去阻止,此时此刻,纵然陆君玉将小花杀了去,原随云也不会有半分恼怒。
&斗如何挑起,便如何结束。”这是原随云的原则。
原随云长身而起,微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对方并非凶手,那就必须寻找出凶手来。而不是如你们这般互相怀疑,争强斗狠。”说罢,原随云便步履稳健向着斑驳的房间走去。
陆长空、薛天作神色都闪过一丝羞恼。尤其是薛天作,他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惭愧之色。他既已知道对方并非凶手,然而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武,便浪费了如此之多的宝贵时间。
原随云向来不会对任何人留情面,他这人一向以心为准。若他想给你面子,便会给你;若他不想给,那便不会给。此时此刻,原随云的行为完全符合他平日的性情。
房屋潮湿,破旧,带着淡淡的木炭味道。
水早已经沸腾,淡淡的白色水汽望高天升起,将房间笼罩得如同云雾缭绕的山林间一般。房间的主人呢?已经倒下了。否则如此沸腾的水怎会没有人来处理呢?
原随云、陆长空、薛天作先后走进了斑驳的房间。
耄耋老人、垂髫小女孩安安静静躺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如同在做了一个美梦。然而老人、小女孩两人那散发着冷意的气息却不能掩盖他们已经死去了的事实:他们确实已经死了。
老人、小女孩死过多时了,身躯都已经僵硬了。
原随云伫立不动,视线在老人女孩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此刻场景显得格外诡异,原随云竟然神色冷淡的盯着两具尸体,那模样似乎将原随云身上笼罩了一层可怖的幽光。
房间忽然想起了一声冷哼,薛天作实在看不过去了原随云那惺惺作态,一个健步上前,而后弯腰蹲在两具尸体旁,他的手指颤抖摸过小女孩的脸。脸已经僵硬了,身子也已经僵硬了。
薛天作叹了口气,冷冷道:“在下愚昧,不知原公子望出了什么没有?”
原随云非常平静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暂时没有,在下不能没有寻到任何一点两人被杀的蛛丝马迹。”
陆长空眼神闪过一丝悲悯,叹道:“他们就这般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让我们如何为他们寻找真想凶手呢>
听着陆长空的话,薛天作脸上的忧伤更加浓重了起来。他旋身冷笑望着原随云,道:“原公子,既然如此,我们当如何做呢?”
原随云沉默片刻,道:“死者为大,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吧!”
薛天作沉默,他在小女孩、耄耋老人身上寻看了半响,道:“陆前辈,可否帮助在下抬一下这位老人的尸体,在下要将他们去安葬。”
陆长空点了点头,他非常不满原随云对待这两具尸体的冷漠。他虽面恶然而却心善。他躬身抱上了耄耋老人与薛天作抱着的小女孩从原随云身旁走过。
就在陆长空和原随云擦肩而过那一刹那,一声奇异的响声传响了起来。那声音如同蝉鸣,却非常非常悠长。
那一瞬间,陆长空感觉自己的身体似重了十倍,他的身子险些因承受不了那一重力而瘫倒,他的双手因为那忽然增大了的重力,刹那险些骨折了去。
蝉鸣之声愈加悠长起来。
继而房间中闪过一道白光,那位耄耋老人也刹那间睁开了一双眸子,一双碧蓝色闪动着妖异光芒的眸子。眸光微微一闪,白光便如流星掣电向着陆长空的身后爆涌而出。
鲜血如同洒落的梅花。
白光如电,向着原随云刺去。
原随云冷冷望着那白光、那耄耋老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似乎在说:“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原随云右脚往后移了一步,前一刻极其之缓慢,而右脚刚落地,而后刹那间变得如同闪电一般奇快。原本已经展开的折扇疯狂舞动,爆射出千万道精光向着那急促而来的白光射去。
然而原随云并未转危为安,因为那耄耋老人已经挥脚踢开了已经身受重伤的陆长空,借着踢飞陆长空的反冲之力,耄耋老人身手敏捷,如同一道极光向着原随云而去。他挥动干枯的手臂,向着原随云的双眸爪去。
此时此刻,原随云没有任何惊慌,对着向他冲击而来的耄耋老人他视而不见,向后爆射而去。刹那间已经来到了门口。
原随云含笑望着薛天作,嘴角闪过一丝妖异的笑容,此刻他右手已经掣住了长剑剑柄,那一柄随身携带,却少有出鞘的乌鞘剑。
&铿”
随着声音的传响,长剑已经闪电便划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将房间照亮得通透睁不开眼来。
白光一闪而过,天空继而下起了血雨,一个头颅在天空飞滚旋转。那场景之唯美,可以说天下罕见。
头颅在飞,薛天作的头颅。
已经被白光刺穿了胸膛的陆长空瘫倒在地,惊讶的望着高天上薛天作的头颅,眼神闪过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他不敢相信原随云竟然斩杀了薛天作,如此轻易斩杀了薛天作。
无头的薛天作抱着小女孩,他的手上握着两把明晃晃的飞刀,然而却没有发出来。此刻,小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从薛天作的左手挣脱了出来,她惊讶的望着已经失去了性命的薛天作,而后望着原随云。她的一双眸子闪过浓浓的诧异。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薛天作的头颅落在了地上,鲜血如同四散开的水四处飞溅。原随云身上没有、老人身上没有、陆长空身上都是鲜血。
耄耋老人望着原随云,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变得无比明亮,带着一丝惊讶。一柄做工精致的短剑在耄耋老人的手上自如随心般旋转,由此可见老人的刀工不一般。
撕拉一声,似衣服破碎的声音,不过却并不是衣服破碎的声音。老人的皮肤竟寸寸崩裂了开来。他如同蜕变了的蛇。老皮已去,新皮再生。
老人是人,并非虫,因此他不可能有蜕皮的功能。
原随云望着那晃眼的润泽光滑肌肤,嘴角勾起了一丝非常浓的笑意,他柔声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是如昔日一般,那般幽香。真想好好来看看你倾城倾国的容颜呀。”
这番言语显得不伦不类,如同天文数字一般。不过那仅仅在陆长空眼中,呵呵,或许加上已经敢来的陆君玉、小花三人眼中如此。不过这句话在老人眼中、那小女孩眼中却显得非常清楚明白。
老人的生硬不再干枯,他的声音刹那柔美的如山间流淌的甘泉,她道:“你是如何识破我们计划的?”
此刻的声音发出,已经没有任何疑问。眼前这个模仿老人惟妙惟肖的人,便是一个女子。
虽是女子,却并不显柔弱。
原随云随意往前走了梁风,老人微微一笑,发出一道劲气向着陆长空而去。
劲气凌厉,如若是平时的陆长空自然可以轻松躲过去,然而此刻的陆长空却有些无奈,望着向自己眼眸而来的劲气,没有办法,为了护住自己的性命,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的闪过开劲气的攻击。
劲气打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
原随云耸了耸肩,无奈笑了笑,道:“果然不愧魔女,原某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说着,原随云向后退了两步。
显然老人已经看出了原随云刚刚那随意两步的用意所在,因此向着陆长空发出了一道劲气,逼原随云后退。她的计策非常成功,原随云后退了。
站在房门口,明确来说被小女孩堵在房门口的陆君玉、小花两人一脸愤怒望着房间内的老人。陆君玉、小花在外比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却可以非常清楚的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一定和眼前的老人、小女孩有关系。
此刻,陆君玉望着眼前那淡漠的小女孩,显得非常震惊:这还是当初那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嘛?
&咯,原公子可不到对我如此好奇,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哩。”柔柔的声音通过老人之口传了过来,声音止了片刻,有道:“原公子,你是如何识破奴家计谋的呢?这套计谋奴家可整整准备了三天啦。”
陆君玉、陆长空、小花三人一阵恶寒。尤其是陆长空,他望着眼前的老人,心中闪过浓浓的敬畏,如同见到一条嬉笑的毒蛇一般。
原随云沉默了片刻,道:“我认识薛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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