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苏无问这种聪明绝顶的人,又刚刚接管苏家生意,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在完全信任周帘之前,苏无问下了决心要试探试探他。
——即使她打小就认识周帘。
——即使周帘的父母就跟她的父母一样,也遭了王汉的算计,同被流放边疆。
苏无问故意一皱眉:“周公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行动起来,托人将此事禀告圣上,以免双亲在边疆受苦。”
周默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看苏无问,各人心里都有着一样的想法。
苏无问担心他做起事来靠不着边,要先试探试探他,他也担心苏无问不靠谱,也得先试探试探她。
周帘同样刚刚接管周家,打小又生得俊俏,还是家中独子,同样从小被人夸到大,也同样自认为聪明绝顶、做事靠谱。
虽然他打小就认识苏无问,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但毕竟五年没见,不知苏无问是否会过于单纯年少。
因此,在完全信任苏无问之前,他也要先试探试探苏无问。
两个人于是相互试探起来。
妙的是,两个人在相互试探之前,就已经暗中做好了要在将来完全信任对方的准备。
试探,不过是聪明人在信任别人之前必须要走的一个环节。
“苏小姐,我双亲身陷囹圄,我也心急如焚,可有一节,前次得到的消息是错的,我只怕这一回得来的消息也不准确,要是又出了差错,不仅救不回父母,就连你我自身也难逃一劫。”
周帘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他生怕苏无问轻信王汉,他说了他不相信王汉的话,恐怕这句话要传到王汉的耳朵里去,便又加了一句:
“倒不是我不相信王伯,王伯对我们家恩重如山,出了那么多的力气,帮你我两家探听消息。可我在明、敌在暗,那殷弘绪狡诈无比,才使得前两次探听来的消息都出了差错。我只是担心,恐怕王伯受了他人的欺骗,得到个假消息。”
苏无问听到这儿:“王伯伯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朋友家的事情他忙前忙后,操了不少的心思,可惜生性耿直,被人骗了还不自知。王伯伯那儿得来的消息确实是该好好斟酌一番的。”
说到“被人骗了还不自知”这几个词时,苏无问特意提高了声音。
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透,照这样聊下去,聊到几时才能试探出这周帘到底靠不靠谱?
苏无问话锋一转:“周公子,依我看,这种消息有总比没有好,你也不必考虑再三了,父母流放边疆、受尽苦头,救回他二人要紧,不如你即刻动用你周家的势力,一边想办法奏请圣上,一边请知府大人出面,派兵搜查信件。”
“周公子,王伯伯既然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这消息断不会有假。周公子不必多虑,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朝政之事插不得手。周公子若是有些资金周转不便,大可向我开口,凡是银钱上的事情,能帮得上忙的,小女子定然全力相助。”
苏无问站起身来,看了看前头,又回转身,扫了周帘一眼:“周公子若是不敢确信,可修书一封,再向王伯伯询问此事,让他老人家再打听一番。王伯伯既然让你我二人联手,等王伯伯给你写了回信之后,请周公子务必转告于我。好让我知道此事究竟如何进展。”
苏无问本还想再说一句,让周帘自个儿也去打探一番,看看情况是真是假。
可她想了想,这句话不便说出口,要是说了出来,岂非显得她不信任王伯伯。这要是传到了王汉的耳朵里,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样吧,周公子,我看你也不必回去再写,你就即刻动笔写封信,跟王伯伯再确认此事。我这书房之中正好有纸笔墨砚,周公子请。”
周帘被她弄得有些下不得台来,他本来就并不信任王汉,只是也无法把自己的不信任表露出来。
王汉这封信,摆明了是要害他。
若是真听信了王汉的劝告,一边先把消息转达圣上,一边又请知府大人出面拦截信件,恐怕信件到手之后,根本没机会打开查看,便会被知府大人上呈圣上。
到时候,要是信里头的内容又是歌功颂德之作,周家岂非再次犯下欺君大罪。
这可是要满门抄斩了。
他还不想让王汉知道他已经对所谓的王伯起了疑心。
今日他若真写了一封信过去,王汉那边肯定会给他回信,告诉他此事万无差错,劝他立刻行动。
到了那时,他再不行动,王伯自然便知道他一点也不信任他。
今日他不写这封信,往后他也不行动,王伯要是问起来,他自然有别的借口遮盖过去。
周帘跟着站起身来,笑了笑,连忙推辞:“时间紧迫,等王伯再打听一番,给我回过信来,恐怕殷弘绪的信就已经不在松江了。”
“周公子所言不错,那不如周公子即刻奏请圣上,并联络知府大人拦下此信。”
“苏小姐言之有理,那在下先告辞了,有新的消息我再与苏小姐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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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周公子请。”
苏无问带着周帘步出了书房之外,送到了大门口。
“小女子不远送了。周公子慢走。”
周帘拱了拱手,两人道了别。
苏无问定定地瞧着他的背影。
‘周帘,你要真按王汉所言去做了,那我可救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好。’
‘不过你要是回去之后完全没把王汉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就不再是你登门来拜会我,而是我要登门去拜会你了——’
苏无问转身进了屋子,周帘这边她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而已,等着看他的下一步行动。
他要是在此事上没有行动,那就说明他压根就不信任王汉。
接下来,一是看看周帘那边有什么动静。二是要提防着王汉和赵天葵,王汉居心叵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赵天葵究竟如何也值得怀疑。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搞清楚,殷弘绪那封信现在究竟何处?
从民间的各种风言风语来看,殷弘绪应该确确实实是写了这么一封信的,要不然无风不起浪。
只要能找到这封信,把它拦截下来,呈给圣上,就能救回她那流放边疆的父母双亲了。
苏无问喊来了管家方忠,方忠年轻的时候跟着她父亲走南闯北,打下了这一片基业。
在家里,苏无问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方忠,我们眼下有三件事情要做,一是你派人去查一查,殷弘绪的封信件到底在哪,一定不能让这封信离开港口。二是我看王汉居心叵测,要是办得到,最好在他身边安插个人手。三是周公子那边也派几个人暗中观察,看看他最近有什么举动。”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苏无问点了点头,她独个儿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反复思量着这件事情。
九月一日起便已出了传闻,说殷弘绪把烧瓷秘方写在信里,寄回法国。
半个月内曾快马加鞭赶赴京城,托熟识的京中大臣把此事启奏圣上,最后却落了个被流放的下场。
如今已经十八天了,整整十八天了,一封信从景德镇寄出,到港口,需要多久?这封信会被送往哪一个港口?
会不会已经登船到了海上,正飘向法国?
又或许会不会这封信根本就还没有寄出?
既然此前拦截下的那封信是假的,殷弘绪或许只是虚晃一枪,还在为寄出那封真正的信件做准备。
在这个节骨眼,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贵,等信件出了港口,事情办起来可就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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