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府内,白日还两个谈笑风生的人,此时却大打出手。
武威侯出手丝毫不留情面,对面不断招架的中年男子正是今日携女拜访的大离赵氏皇族,赵元吉。
一袭黑衫的赵元吉,眉头紧皱,面对武威侯的咄咄逼人,只能应下对方的挑衅。
“南风兄,你这是何意?云哥儿被劫,我也很痛心,可你这样做是为何?”
刚刚,气势汹汹的武威侯冲入赵元吉下榻的别院,不由分说,就朝他出手。
“你的人劫走了我儿,你居然还敢狡辩。”
此时的武威侯苏南风没有了白日的温和、谦逊,周身多了几分戾气,更多的是杀伐果决。
执掌大离十万武威军,镇守剑气山封印秘境入口,常年磨砺的沙场肃杀之气,瞬间外放,让赵元吉这位赵氏宗亲也有点发憷。
娇小可爱的赵婉清站在自己的庭院中,抬头注视屋顶斗拱上的两道身影,心中也是有点发慌。
白芷若是她带来,也是她瞒着父亲,只要苏云霄消失,她就不会嫁给那个纨绔废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今日拜访武威侯,她才会带着“侍女”一同跟来。
痛“失”爱子,武威侯苏南风此刻的心情,赵元吉能够理解。
可这和他有何干系!
“南风兄,你消消气,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云哥儿。”
两人在半空又对了一掌,武威侯苏南风退后五步,站在一处屋檐斗拱,脚下青瓦碎裂,簌簌而落。
赵元吉墨色袖口龟裂,右手微微颤抖,掌心中有大片淤青,这还是他消耗自身气劲驱散了苏南风霸道的气劲余波。
“赵元吉,你若是不想嫁女可以明说,我武威侯府也不是非你赵家女不可。”
苏南风眸光冰冷的盯着十余丈外,身形挺拔的赵元吉,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隔壁庭院中,站在廊檐下的小女孩。
心中暗自道。
“赵家女,还真是心思深沉。幸好白日没有看上他们家云哥儿。”
赵元吉一愣,心中万般不解,武威侯为何如此咬定苏云霄的失踪和他有关。
注意到苏南风的眸光,赵元吉看向隔壁院落,也察觉到自家女儿眼中那一抹慌乱。
“清姐儿,到底怎么回事?”
“爹爹,我,我不知道呀。”赵婉清紧咬银牙,打死也不能承认,苏云霄被劫走一事和她有关。
“南风兄,我家清姐儿的为人,我还是知道,她不会撒谎。”
苏南风冷哼一声,“赵元吉,你们父女就不要在本侯面前做戏了。你女儿什么秉性,本侯可不知。若不是离皇陛下有命,本侯才懒得搭理你。”
自家独苗被劫,苏南风早就没有了白日的温和、慈祥,冷冷盯着赵婉清追问道,“你那个侍女呢?”
“侍女?”
闻言,赵婉清娇小的身体一颤。
这一幕也被一同盯着自家女儿的赵元吉看在眼中,心中也在寻思。别院如此大的动静,清姐儿都出来了,为何那名侍女却迟迟不见踪影。
“你这是何意?”
赵元吉决然不能承认,是自己府上的侍女劫走了武威侯世子。
苏南风冷笑道,“我手下人来报,云哥儿消失的时候,伱们府上那位侍女也一同消失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没有证据就好,赵元吉紧绷的心绪一松,苦笑道。“南风兄,你这就说笑了。我府上那侍女是我派去救云哥儿。”
自己女儿身边忽然多了一名陌生侍女,赵元吉岂会不派人去调查。
身份存疑,但那名貌美的侍女也曾令他心动,私下试探一番,修为不差,至少也是一位七境武者。
不知这其中猫腻,可当下决不能承认。
只要武威侯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证明苏云霄的被劫一事和他们父女有关,他就可以狡辩。
心中一直打鼓的赵婉清,罗裙下的小手攥成拳头,手心全是热汗。
听到父亲的话,她猛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美眸中多了一抹复杂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一抹愧疚。
是她害了父亲。
赵元吉扫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闭嘴。
赵婉清还欲开口,被这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不知何时,月华初上,银光散落,武威侯右手紧紧攥起,发出一连串指关节脆响。
熟悉这位侯爷的人,都知道,苏南风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在苏云霄被劫走的那一刻,他已经派出了死士秘卫,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消息传回。
他亲自坐镇府中,隔绝内外。
最初,苏南风也曾怀疑过这位出身平凡的赵氏旁系的皇亲。
可上有离皇陛下的首肯,下又有赵氏族老,他不愿相信,赵元吉会赌上自己的前程,来违逆离皇陛下。
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他彻底掌控剑气山外围。
若是要举兵南下,为了让他安心,离皇愿意下嫁一位赵氏皇女,当然不可能是离皇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
公主?呵呵。
赵家那些皇女的私生活那么乱,养面首者比比皆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受罪。
赵元吉面不改色,挤出一脸尴尬的笑容,轻咳一声,“南风兄放心,这事我绝对会给你一個交代。我这就进宫求见离皇陛下。”
“不必,本侯已经向离皇陛下请旨,还请两位暂且在侯府盘桓一段时间。”
闻言,赵元吉脸上那一抹尴尬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僵在脸上,不再客气道。
“苏南风,你这是何意?你要囚禁我们父女二人?”
“此话何意?如今城中出现凶徒,我为了两位的安全,好意留下,怎能说是囚禁。再者,若是没有离皇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敢擅自留两位在府中。”
“旨意何在?”
赵元吉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若是陛下也怀疑,苏云霄的失踪和他们家有关,这就麻烦了。
对于朝中如今的复杂形势,他也不好捉摸,只能任由赵氏皇族的那些族老施压。
谁让他是旁系,而且还是太祖那一脉。
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赵元吉微微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心中一边想着,他转身飞掠到女儿所在的偏院,长叹一声,“南风兄随意,我赵元吉任凭你们处置。”
“爹。”
看着父亲忽然佝偻下来的背影,赵婉清小小的眼睛泛起晶莹的泪花,默默不出声,一同走进房中。
“侯爷?”
苏南风一道残影,消失在偏院,来到一众黑甲护卫身前,众人齐齐拱手抱拳道。
一众人眸光不善盯着偏院内的父女二人,只等面前这位武侯一声令下,就会冲进去。
“若是她劫走,或许...”武威侯苏南风重重冷哼一声,“希望云哥儿无事,不然我就大闹一次离阳城。”
就在苏南风在自我安慰之际,一道人影从府外急匆匆冲进来,来人脸上神色惊慌,身形都有些不稳。
“发生何事?”
见来人是自己的亲卫,居然如此狼狈,刚刚生出一抹希望的苏南风,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双手扶住那名摇摇欲坠的亲卫,沉声道。
“怎么回事?云哥儿呢?”
“回,回,回侯爷,我们在城东三十里的地方遭遇伏杀,其他兄弟生死不知,只有小人回,回来。”
“云哥儿呢?”
苏南风压住心中的烦闷,再次追问道。
“我们追到那一处破庙时,世子爷已经不在了,不过,我们在那里查到了一些线索。”
“何人?”
“他们是南朝人。”那名亲卫说出最后一个字,就昏死在苏南风手中。
“带下去好生照料,用最上等的疗伤药。我的亲卫不能白死。”
苏南风转头看向皇城方向,又看了一眼巡城司官衙的地方。
到底是南朝人,还是朝中有些人等不及了?
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亲自去,务必将世子给本侯带回来。”
“遵命”
身后十八名黑甲护卫齐齐躬身,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就不曾出现在此地。
独自一人回到前院正厅,侯府正门大开,如同匍匐在漆黑夜色中的凶兽巨口,正准备择人而噬。
没过多久,一袭紫袍的高挑身影,翻身下马,风急火燎的冲入武侯府。
在苏南风的奏疏进宫的那一刻,苏云霄被劫一事就传遍了整座离阳帝京所有达官巨族的府邸。
紫袍老太监一人出了神武门,手捧旨意和龙符,直奔武侯府,也彰显了离皇陛下的决心。
敢在离阳帝京劫持武侯世子,这是在打离皇陛下的脸。
同时,皇城中也传出了消息,离皇陛下震怒,势必要将幕后之人连根拔起。
与此同时,发生在城东三十里破庙中的围杀也被曝了出来。
一时间,南朝人劫走武侯世子,威逼武威侯投降的消息甚嚣尘上。
各家府邸,一些掌权者纷纷召见族中武者,加强了府邸护卫,同时也关注着那座武侯府的动向。
此时,此地,紫袍老太监,来到武侯府前院正厅,手捧旨意。
身前,苏南风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全然没有要接旨的意思,而是死死盯着前院正门。
一众侯府护卫分列两侧,延伸至侯府正门石阶下。
他在等人,准确的说是等离皇陛下一个答复。
紫袍老太监,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苏侯爷,陛下的旨意。”
厅内寂静一片,只有苏南风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的清脆声音。
每一响,都沉重敲在紫袍老太监心间,让他身体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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