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让大人,也许我们还有其他的方式!”
陈宁忽然抬起头,盯着眼前的金发美女,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真挚,“我可以做您的信徒,作为您人间的行者,给我一个机会,不会让您失望的。”
挣扎!
依旧是挣扎!
可以付出代价,但不能是自己的灵魂或者是躯体。
“天真”
让大人捂着嘴娇笑,“吾凭什么为了你,打破了吾行了一生的规矩?陈宁,你除非祈祷,能有奇迹出现,否则,吾可是不会答应呢。”
陈宁沉默,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事情好像已经没有转机了。
但真的想要拿走魂魄,或者我的躯体,也没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我”
陈宁眼神忽然凌厉,暗自攥紧拳头,准备跟这位“邪神大人”挣个鱼死网破。
让大人好像也看穿了陈宁的心思,眼神顿时古怪,虽然有些阴鸷,但却没有杀戮之意。
按照道理说,邪神对于陈宁这种凡人,在他问出第一个问题,开始讨价还价开始,就应该已经被这位邪神抽魂夺魄,惨得不能再惨了。
但当下看来有什么原因,让这位邪神忍住了处理掉陈宁的心思。
“嗯?”
让眼神中的阴鸷忽然消失,抬起手,“陈宁,你先不要开口,吾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祂打断陈宁接下来狠厉的话语,眼神有些讶异,挥动手掌。
黑暗之中,涌现出一副红色的光幕,其中正是此时马府的情景。
画面中,马府被红色光柱笼罩,周如玉的身躯已经消磨得残破不堪,千疮百孔,但她依旧坚持着往陈宁身边爬。
她距离陈宁只剩下两丈的距离,只需稍稍努力,就能碰到陈宁了。
但周如玉的状态真的不好,两根手臂的皮囊都被红光邪力腐蚀,只能依靠红色血丝坚持。
“周姑娘,这是在干什么?”
陈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个鬼怪姑娘,好像很喜欢你,肯为你卖命?”
让大人笑着解释,“她想爬到你身边,把你唤醒,当然她太弱小了,抵挡不住吾的神力侵蚀。在这种情况下,她都不肯放弃,看来她很喜欢你啊?”
“周姑娘”
陈宁咬咬牙,这一刻,想要反抗的心逐渐平静。
不为别的,他不能让周如玉为他送死。
“你别着急,还有更有趣的事情。”
让大人笑眯眯挥手,又多了一片光幕,其中浮现的,是马府另一处景色。
那光幕之上,骨瘦如柴的项悲歌衣衫猎猎,身前浪子长剑沉吟震颤,劈开那耀眼红光,向前而行。
邪力红芒不断侵蚀他的身躯,那瘦弱的身躯上被腐蚀出一道道
“义父?”
陈宁神情骤变,忍不住冲上前去,来到那光幕前,怒视让大人:“我义父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吾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愿来此。”
让大人轻笑,“你的人缘不错,这小城中各式各样的人都很关心你,这个将死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为了你,他甚至不愿意再多苟活几日,拼命也要救你出去。”
陈宁攥紧拳头,沉声道:“你放过我义父和周姑娘,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无论是魂魄还是身躯,随意你取走。”
“不行”
让大人嘴角勾起得意笑容,“吾改主意了,要你的魂魄或者是身躯,那太无趣了,不如我们就打个赌吧!
一刻钟之内,如果这两个家伙,随意一个能来到你身边,那么我就不要你的魂魄身躯,只在你身上取走一个小小的东西,你看如何?”
“我不同意!”
陈宁冷喝,“要什么,你自管拿走,我不会跟你赌。”
“可惜啊,你没有决定权。”
让大人轻笑,微微挥动手掌,黑暗中红光涌现,虚空之中血肉凝结,蠕动之间,血肉融成的座椅。
祂再轻轻挥手,陈礼的身躯不受控制,坐到了血肉座椅之上。
“赌约,开始。”
让大人娇笑着坐到陈宁身旁,半边身躯都贴在他身上,像是两个看电影的亲密情侣,望向那两道光幕。
陈宁还想要挣扎,说些什么,但是他惊恐发现,自己动不了,也说不出口,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陪着让大人看着那光幕中发生的一切。
“义父,周姑娘,走啊!快走啊”
陈宁绝望看向光幕,内心疯狂大喊,希望那光幕中的两位主角能听到他的话。
马府,前院中央。
地上尽是残肢断臂,鲜血缓缓浸入地面,猩红色光芒笼罩一切,将四周映得恍恍惚惚,仿若是炼狱。
“起!”
项悲歌身上泛着青光,枯槁的身躯之上,青筋暴起,双手掐诀控制浪子剑。
浪子剑努力劈开红光,庇护着他前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项悲歌身躯内的力量在逐渐消失,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
越是靠近那光柱中央,邪力越是浓郁,就如同在向深海潜行,愈发困难。
浪子剑忽然哀鸣一声,剑刃上裂痕扩大,怦然碎裂一块。
剑刃冒着寒芒,跌落在地,清脆刺耳。
项悲歌剧烈咳嗽,嘴角鲜血不断流下。
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在项悲歌眼前,通过那侧院门洞,就能看到静静站立在院中央,雕塑般站立的陈宁。
“小宁”
项悲歌眼神坚毅且决绝,咬紧牙关,“老伙计,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到了!”
浪子剑轻吟,再度奋力向前劈砍,挣扎着带着项悲歌前进。
咔嚓——
纵然一人一剑将生死置之度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前行,但也没能有奇迹。
项悲歌没能走到侧门之前,浪子剑的剑身就再也支持不住,怦然破碎,跌落在地。
“噗——”
项悲歌受到牵连,口中喷出一口老血,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一人一剑已经彻底到达极限,无法再向前进分毫。
浪子剑轻吟一声,似乎在向项悲歌道歉。
“老伙计,错不在你”
项悲歌用袖子随意擦掉鲜血,伸手掐诀,浪子剑挣扎着在地上滚动,回到他身边。
此时,浪子剑身上已经满是裂痕,一道刺眼的裂痕,从头到尾贯穿了剑身,似乎随时会崩碎。
项悲歌眼神晦暗,看向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义子。
“小宁,义父,不会放弃的!”
下一刻,他咬紧牙关,再度起身,将浪子剑握在手中,周身青光大作,凭借肉身之力,继续向前挺进。
喀喀喀
三步过后,项悲歌干枯的皮肉绽开,血肉模糊。
喀喀喀
又三步之后,他的骨头开始崩碎,站立都是问题,项悲歌倒下了。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干瘦的手指扣住青石板缝隙,向着陈宁爬去。
喀喀喀
他往前爬了两步而已,手骨也被红光碾碎。
即使如此,项悲歌不顾身上血肉模糊,蠕动着身躯,尽力调动全身能动的每一块筋肉,骨头,继续向前蠕动。
喀喀!
当项悲歌最后一根腿骨也被碾碎,他像是一条死鱼般趴在地上喘息。
他距离陈宁只有十丈距离了,眼前不远处,就是被红光侵蚀到只剩下身躯的周如玉。
周如玉停在了陈宁一丈之外,而他也只能进到周如玉身后九丈,没办法再向前进一步。
“小宁”
项悲歌眼中满是不甘,不知道是因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是因为愤恨,眼角有晶莹水珠,与汗水混在一起,地落在地。
万籁俱静,昔日热闹的马家院落,此刻只剩下诡异的宁静和瘆人的红芒。
在项悲歌绝望之际,耳畔响起了苏子由的声音。
“项玄将,我有一法,可助你救下静修,不知,你可否敢做?”
“苏先生”
项悲歌猛然抬起头,看向远处励耘斋方向,“先生有何办法,尽管说!为了小宁,我可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苏子由的声音略微迟疑,逐渐低沉,“我儒家秘法,一刻圣贤,可助你再前行。”
“一刻圣贤”
项悲歌面色震惊,似是想到什么,“您是说,当年司正大人用的那个秘法!”
“正是。”
苏子由声音低沉,“一旦你用此法,万古消名,世间将不再有你存留过的痕迹,你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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