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昌文君离开以后。
国师邹奭迅速走进了内院大堂,简单的礼仪完毕……
邹奭便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的说自己遇到了鬼火阴兵。
没错。
他亲眼所见……
“夫子,上卿,我是在前天夜里,在陈郡郡守的陪同下,去跟当地的巫祝谈事。”
国师邹奭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结果谈到一半,我们就共同看到了窗外的绿色鬼火。我一开始自然是没有轻易相信真有鬼神显现的,于是我就走出了房门,正巧又碰到了阴兵借道。”
“尔后在赶回泗水郡的途中,我又听到了一些泗水总是死人的传闻,结合鬼火阴兵什么的。”
“夫子,会不会是我们让泗水改道,真的触怒了鬼神,这才遭至了诸般警告?”
……
国师邹奭显然被吓得不轻。
阴阳学说中,本就存在许多玄学成分。
什么五行方位,地势堪舆,占星推演等等。
包括一些巫蛊魇镇之法。
阴阳学说也多多少少有着一点涉猎。
所以。
由此可见,阴阳家的开派祖师,本就借鉴了很多楚地的巫觋文化,这才能够让阴阳家从道家独立出来。
并形成自己的特色。
然而。
这也使得国师邹奭,非常容易受到楚地一些鬼神怪谈的影响。
说白了就是自己吓自己。
原本不那么可怕的事情。
在国师邹奭的一顿胡思乱想以后,立马就变得超级可怕……他生怕自己遭至鬼神的怒火,受到阴兵的制裁什么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许尚扶额道:“阴阳家小友,我让你前往陈郡,是为了打开兼并楚地巫觋文化的突破口,结果你倒好,一个小小的鬼火阴兵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着实让我有些失望。”
许尚虽说没有对邹奭寄予太高的厚望,但陈郡是楚地十一郡中较小的郡,又不在五大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
许尚就想着……
从陈郡开始,一步步把当地具有名望的巫觋,都给招纳到阴阳家中。
当然。
许尚肯定也不能让阴阳家全部由楚地巫觋组成,这么搞的话,就显得有些尾大不掉了。
但一开始用大批楚地巫觋人员,过渡一下,以后再开办个阴阳家学院什么的,搞个学院派,跟楚地巫觋派做个对冲,也就问题不大了。
可现在开头不顺。
国师邹奭直接被鬼火阴兵吓得废废的,后续恐怕会生出更多的幺蛾子。
“不是……夫子,我真看到鬼火阴兵了,我亲眼所见呐!”
国师邹奭一副随时都要指天发誓的模样。
嬴政见状微微蹙眉:“邹奭,不管你是否亲眼见到了鬼火阴兵,这些定然都是假象。我都不用想,也知晓定然是楚地巫觋、巫祝……他们既不愿加入阴阳家,归顺我大秦,又要想办法阻止我们开挖泗水,所以最终才想出了个鬼火阴兵,顺流溺尸的警告。”
嬴政本人对于鬼神还是抱有一定的相信之心的。
此乃古人的共识。
因为先秦之人的心中,没有任何科学的概念,他们的内心暂时都充斥着神学的论调。
不过刚刚许尚已经把孔夫子的名句都给抬了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就相当于给鬼火阴兵事件定下了基调,必然是楚地巫觋和巫祝布下的局,些许跳梁小丑的反抗,大秦覆手可灭。
随即。
屠雎开口道:“夫子,上卿,我可以亲自率领都尉军,去查清鬼火阴兵诸事的真相。”
屠雎是个行动派,他只想立马把真相查出来,再直接公之于众。
“又是鬼火,又是阴兵,恐怕不好查吧?”
右相王绾饶有兴致的道:“那些个陈郡的巫觋和巫祝,见到秦军太多,他们就会转而前往别的地方,跟你打迂回战,你怎么办?”
这次王绾着实说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难题。
所谓迂回战,就是游击战。
而普通的游击战,难以影响大秦在楚地的统治,以及一系列政策的落实。
可鬼火阴兵的游击战不同。
它们能够蛊惑人心,更加能够让大秦的官吏也都全部风声鹤唳,束手束脚。
霎时间。
所有人都面露难色。
嬴政本能的思索着,要不把楚地的所有民间的巫觋和巫祝都给抓起来?
下一刻。
嬴政就否决这个想法。
因为如果是来硬的,那么阴阳家将在帝国前期,无法拥有成规模的人才。
没错。
楚地民间的巫觋和巫祝,人数成千上万,包括但不限于各个乡亭的遗老遗少。
按照许尚的设想。
大秦有太子扶苏的名义,还有楚系秦臣派系,从政治层面,绝对拥有吸纳楚地民间巫觋的基础。
有现成的人才。
全都给杀了或者严办。
那就实在太浪费了。
随着众人面面相觑了几下,很快他们就都把目光投在了许尚的身上。
“夫子。”
嬴政开口道:“我们现在不能陷入跟楚地民间巫觋的迂回内耗战,而且也不能大开杀戒,楚地民心现在已经有些倾向于大秦,我们的现状基本盘都是挺可以的,不能轻易破罐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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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楚地巫觋大开杀戒,就是标准的破罐子破摔。
如果情况已经恶劣到无法挽回。
那确实可以不用顾忌太多影响,但现在还远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小赵,我明白你的意思。”
许尚笑笑道:“首先对于鬼火阴兵之事,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们,所谓鬼火……又可以称作磷火,乃是人之尸体,埋在地下腐坏后,形成的一种能够自燃的火苗。”
“因此,我几乎可以断定,阴阳家小友,你与陈郡郡守去找当地巫觋的时候,一定旁边就是坟地。”
“至于所谓的阴兵……必然是人为假冒的,只为把你们吓个亡魂皆冒!”
……
大半夜的,又是鬼火,又是阴兵。
受到惊吓是必然的。
所以许尚能够理解国师邹奭。
可还是那句话。
这件事儿,它就不能是真的。
否则泗水改道就进行不下去,很麻烦。
“哦?许公,这你都清楚?”
尉缭子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只觉不可思议。
因为以前他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全知全能,纵然是春秋先贤也不行。
反观现在的许尚……
就连鬼火的出现缘由,许尚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仿佛这个世上的万事万物,就没有许尚不了解的。
“但即便如此,我们所做出的澄清,也没有那些当地的巫觋和巫祝,更加深入人心。”
右相王绾深吸一口气的道:“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秦廷可以按照许尚的指示,去坟地对鬼火的出现进行研究,并还原出真相。
然而,这个真相也得有人信才行。
“呵呵,无妨!”
许尚扯了扯嘴角:“我后续会跟黄石公与淮阳应曜,进行坐而论道,如我小胜之,我便会向黄石公和应曜提出一个要求……用他们的口,在楚地十一郡的推栏之上,对鬼火的产生真相进行公示。”
“至于所谓的阴兵,这个也很好解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擒杀阴兵者,赐千金,封万户侯!”
“跟踪阴兵并及时上报围堵者,赐百金,封爵入仕。”
“提供确切线索者,赐钱少许。”
……
许尚非常清楚游击战的可怕。
其会让每一个郡县的统御成本急剧增加。
更何况利用鬼火阴兵搞游击……
不得不说。
提出这个战术方法之人。
绝对不简单。
因为此法完美阐述了攻心为上。
鬼火阴兵根本不用直接跟秦军接触,就能达到血战无数才能达到的目的。
这就叫高明!
“我明白了。”
嬴政点了点头,道:“前期不管楚地民众提供的阴兵线索是否真实,一律鼓励发钱,先把朝廷的态度拿出来。”
“后续就是重赏跟踪阴兵并及时上报周边秦吏之人。”
“至于擒杀阴兵什么的……无人能够做到,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阴兵,全都是假冒的,所以就算允诺的赏赐再重,也无妨!”
……
许尚就相当于给了楚地民众三个选项。
最简单的是提供线索,前期能够得些小钱,中后期官府肯定就不管了,因为无法分清线索真假。
最困难的是擒杀阴兵……
朝廷重赏也是态度的一种表示,反正无人能够达到。
所以。
所有人都会选择折中。
这是一种很巧妙的悬赏设计。
就像小杯、中杯、大杯……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会选择中杯……
很多商家为了着重推出某一项产品,有时候就会专门设计出多余的大与小两种选项,因为这样便能够驱使人们本能的折中处理。
即:看似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实际上却是我在引导你,做出我想要的选择。
而许尚在鬼火阴兵事件中想要的,就是全民随时跟踪突然惊现的阴兵,再分人上报秦吏,最后由秦吏把冒牌阴兵当场拿下即可。
“嗯,甚好,甚好。”
尉缭子点了点头,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争夺人心的游戏。
你用鬼神怪谈蛊惑人心。
我用真金白银进行悬赏引导,化民心为己用,谁能最大程度影响民众,谁就能占据上风。
尉缭子判断……
就算前期朝廷愿意花钱鼓励楚地民众提供线索,恐怕也很难抓住所谓的阴兵。
不过若是黄石公和应曜开口解释鬼火的产生真相,以及阴兵很可能是人假冒的以后,估计楚地民众的立场很快就会发生转变。
“许公,看来这场坐而论道,你可万万不能输。”
尉缭子饶有兴致:“否则你没办法让黄石公和应曜愿赌服输,鬼火阴兵之事,也会变得相当麻烦。”
话音未落。
国师邹奭立即道:“我相信夫子一定能够赢的!”
邹奭刚刚还有点像霜打的茄子,现在许尚对鬼火阴兵之事给出了确切的解决方案以后,他瞬间感觉自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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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
邹奭过往乃是在野之人,让他短时间突然扛起重任,他的压力真的很大。
好在能够遇事不决找夫子。
背后有人支撑。
邹奭也就心里有个底,便不会太过害怕了。
忽然。
半晌没说话的御史大夫冯去疾开口道:“鬼火阴兵的迂回战什么的,乃是一种对于大秦统治的长期骚扰,我们确实可以等夫子跟黄石公、应曜坐而论道完毕以后,再真的见真章。”
“可泗水改道却缓不得了,泗水上游每天都有人投河溺死,这件事必须得有个处理办法。”
“不然,马上时间就要完全入冬了,冬季再想让泗水改道……那样代价就太大了。”
……
楚地的冬天,虽说不像北方那般严寒。
但是普通徭役民工也没什么避寒的衣物,冬天是不可能下水的,不然分分钟冻死人。
还有就是……
冬季温度太冷的话,泥土会被冻硬,挖不动。
因此。
他们确实得抓紧时间。
赶在大降温之前,把泗水改道搞定。
后续就可以等着白天太阳出来以后,把原本的河床化冻,再慢慢开挖豫州鼎。
“这个事儿也好解决。”
许尚沉吟的道:“派遣几队都尉军,沿着泗水郡的上游路段进行巡逻,严查意图跳水之人,另外负责打捞顺流而下的尸体,暂时封锁消息,后续再看情况应对。”
许尚表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既然有人想要借楚地巫觋之手,跟他较量一番。
那咱们就好好试试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廷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没有任何落入下风的道理。
泗水改道,他是办定了!
别说有人频频投河,以死阻挠。
就算真的出现鬼神妨碍大秦打捞豫州鼎,那也必须把这个鬼神打的魂飞魄散才行!
百万大军枕戈待旦。
管它神啊鬼啊的。
众生平等!
“好,我这就带人去巡逻泗水两岸,定要抓住一个投河的逆民好好问问,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屠雎蹭的一下站起了身,说干就干,半点儿都不含糊。
许尚见状笑笑道:“纵横家小友,我看好你,注意千万得抓活口。”
“放心吧夫子!我肯定把这事儿,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
屠雎说完还有意的扫了眼国师邹奭。
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你邹奭真是有够废的,遇到点困难就往后缩,这怎么能行呢?
咱们就是得迎难而上!
哪怕遇见鬼神,也得上去问个名号!
就这样。
屠雎在向嬴政行完一礼以后,迅速风风火火的开始办差。
国师邹奭见状稍微难堪的道:“夫子,上卿,那我这……”
邹奭记得许尚刚刚说过,他现在就算重新带领军队去严查阴兵诸事,也是查不到的,因为阴兵绝不会在秦军的面前现身。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能在暗地里搞迂回骚扰,蛊惑人心。
这就让邹奭有些迷茫了,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许尚没有回答,他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浊酒。
嬴政代为安排:“邹奭,你跟昌文君去请人吧。让昌文君前往下邳,请来黄石公。你去淮阳找到长公子扶苏,尔后一起以夫子的名义,把淮阳应曜请来泗水郡,完成坐而论道。”
国师邹奭:“是,上卿。”
许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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