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黄土高原,还看不见多少黄土,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林子和连不断的山,群山峻岭环绕着北方大地,空气都显得更为清爽。
古林小径
一队坤道骑行飞奔而过。
这些道姑们面容清秀,厚实的衣物阻不住体态婀娜。
她们头引玉髻,身着白袍蓝披,袖边辊着一道道银色暗纹,花纹细腻柔和。
乍眼看上去这衣物朴素的很,可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这些道姑每个人身上光是一件衣服就足够寻常百姓吃上三年的了。
为首的一位道姑扫了眼周边,单指凑在唇前吹出几个响亮的音节。
一句话没说,十七八名道姑们已清楚自身职责。
道姑们纷纷下马,该喂马的喂马,该砍柴的砍柴。
虽然手指白嫩,体型相较男子娇小了些,可那一剑拦腰斩断三人合抱大树的力道,想来没有几个男子想亲身尝试一下。
十几个年轻的道姑各司其职,井井有序,声势虽大,音量却小的很。
刘梦阳也是正在干活的一员,手上除了一把明锋宝剑外别无他物。
当然,没有工具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见她扫了一圈周围树木后,眉头微舒。
抖了抖袍袖,缓缓将宝剑从鞘中抽出,没有丝毫响声。
真气微露,激荡了空气,形成一道道淡青色蕴芒。
单手提剑随意一扫,当前的一颗足有六人合抱的参天巨木便上了天,霎那间成了十来块整整齐齐的圆柱型。
寻常人只感觉剑微微出了鞘就被其收了回去,却不知在那一瞬已然斩出了七八剑,而且相隔距离正好相等。
那几个木柱子从空中掉了下来,兴许是在刚刚那一震脚中加了些许真气,丈许方圆的木柱子掉落在地上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灰尘都少有。
年轻道姑从几个木柱子中抽出一个挖成中空,当作水盆,另外几个则随意遥斩几剑,圆柱形瞬间成了铁蒺藜。
却见她眉头暗皱,好像不太满意,又补了几剑,直到把边缘削尖了,才轻轻呼了口气。
信手按八卦巽位,将这些貌似拒马的简易工具安插在林间小路上。
描述也许长了些,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盏茶左右就完成了,如此刘梦阳才稍微按了按情绪,举着最初削出来的木盆去林中的河道拦水。
只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单手持剑,另一手高举比自己还大了三四圈的巨型木盆把半条河道拦截下来,仅为接些水来解渴。
这场面,真是好不协调…
于睿静静的闲坐在马上,丹凤眉眼,琼鼻安立,樱桃小口点缀面上,两腮色泽白皙透着两分红润,竟是个绝了世的美人胚子。
只见她左腿蹬了马镫,右腿则悠闲的晃荡晃荡,因为不停奔波,长腿上的汗沾湿了下绔,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然而她本人倒是并没有这个自觉,依然保持一脸端庄严肃的表情,两眼微眯,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当然,若是仔细听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油炸,烹煮,牛裂,灌银,刺铁,钉肤……”
若是有人真傻的去仔细听了,估计得当场从刚刚那诱惑的场景中醒来,毛骨悚然。
因为这美丽女道不停念叨的,居然是一种种在古代都因太过残忍,有伤天和而废除的刑罚!
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让这位在未来被称为‘天下三智’之一的女冠之首恨得这么深,这么切,连刑罚都开始念叨起来了,看来是在想有机会该用哪种方式行刑,让人不寒而栗。
旁边一位正在搭建帐篷的瓜子脸年轻道姑可能是听不下去了,随手带起一捧真气生了火,一边向于睿走来,一边劝着。
“睿儿啊,你就别生气啦,那个十二连环坞本来就是个小地方,那宫傲想来也是色心蒙了胆,这才胆大妄为追求于你的,要是他清醒过来,不定有多害怕呢。”
女道说到这,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然后便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想起方才那一丈来高的汉子愣是看她们的小于睿看入了迷,竟从伐上跳下向着上游游来。
小道姑突然捏着鼻子学了起来。
‘在下乃十二连环坞少坞主宫傲,今日对姑娘一见倾心,万望姑娘得以成全,随在下去成亲,做未来的十二连环坞压寨大夫人’。
想起那汉子一边说还一边自顾自替于睿感慨,什么多少人挤破头来都争不到这门亲事。
说什么白帝城方圆千里之内都是他们宫家的地盘,纵横两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表情特别骄傲。
那表情,那姿态,弄得小道姑把持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调戏纯阳弟子。
看着女道这么学着舌,笑的更是厉害,竟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不过看她也就十五六岁年纪,虽说许多人家在这个年纪已然成亲生子,但不论如何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倒也不显得突兀,有几分爽朗可爱。
而被嘲笑的小于睿自然不这么想,端庄严肃的表情顿时羞得一脸红润,整整齐齐的女冠道髻都被气的起了边角。
到最后气急了,也不说话,暗自张开两只柔嫩的小手就向年轻道姑的两腰抓去,抓痒痒肉!
本来就因为刚刚的事情笑个不停的年轻道姑突受此灾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抓即中,本就没停过的笑声愈发的肆意。
中年道姑听了,眉头一皱,随即松开了。
想来离得这么远,这次行动又属保密,踪迹也并不是太明显,就由着她们吧。
“快来啊!快来看啊!!快点快点!”
看到中年道姑默许了于睿和林语元两人胡闹发声的情景,发现了新鲜事的刘梦阳也终于止不住兴奋的情绪大喊了起来。
“什么啊?什么事啊?”
“咱们说话没事么?”
“是啥子嘞?”
“哇!”
“看,有个孩子!水上飘来了个孩子。”
“咋子还怂个瓜娃子下来咯?”
人群渐渐分开,中年道姑从中走来,想到之后还有三百里左右的路程,路上还需经过三道神策军的关卡,而且可能面临被昆仑发现的危险,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嘴角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大发母爱光芒的女孩儿们看到她们师姐的表情,心陡然提起来了,纷纷哀求起来。
“师姐,这个孩子这么小,带着他不费事的。”
“是啊,师姐。他这么大点儿,要是被野狼捉去连牙缝都填不够啊。”
“师姐,咱们就把他带到随便一个临近的小镇子去就行,总不能看着他活活饿死吧....
中年道姑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显然打算在丢弃之前,再看一眼。
只见刘梦阳怀中,是一个湿透了的竹篮,上面垫着六七层厚毛皮,孩子被紧紧的裹在一层略显黯淡的红布里,微微带着铁锈味道,却一滴水都没进去,显然布料材质极为珍贵。
孩子本应胖呼的两颊有些薄,两眼微睁着,别说喊叫,呼吸都微弱的很,但那有些涣散的瞳孔却闪烁着坚定又渴望的神光,也许不凡,也许空有不凡之身,没有不凡的命。
道姑看了这幅情景,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握剑时从未抖过的手,此时有些发颤。
直至摸上了孩子的柔软小掌。
瞳孔,极速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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