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儿道:“哪有女人冲锋陷阵的?从来没这样的规矩。”
李沁格分辩道:“孤星祭祀埃菲莎,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例。”
他知道李沁格心里已经打了要一起去的主意,再说什么也无法打消她的念头,只怕这么一说,反而招她为了证明自己有实力上战场更加努力修炼,从小到大,李沁格都在勤奋修炼,这话一说,乔灵儿顿觉后悔,谁知道这傻丫头日后会消瘦到什么程度。
乔灵儿知道她不舍,一颗心全系在自己身上,心下感动,其实他也不愿意跟李沁格分开,却又不愿意她去战场上风里浪里。安慰道:“她已经不是女人了……可你是女人,我的女人,我舍不得。”
李沁格嗔了一声:“你都打定主意了,你今天来不过就是为了告诉我结果,哪里是要问我的意见?你从来都这样!”
乔灵儿从未见她这副小女儿神态,不由心中一荡,只觉看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红红的嘴唇这么一轩,流露出的各种娇各种美,让他不由想这么守护一辈子。
李沁格平时端庄淡定,吃不消他这么盯着自己,红着脸问:“就这么好看么?”
“你去照照镜子,保管你被自己给迷死。”乔灵儿依旧很淡定看着她的眉毛跟嘴唇,一点感情不带的说。
李沁格见他没羞没臊盯着自己,心里一肚子怨怼很神奇的烟消云散:“我说你怎么魂儿都没了呢。”
“你别那样看我,又不是我一个人为你丢魂儿。我是不会害臊的!”乔灵儿道。
“还有谁跟你一样傻?”
“你看,郁无缺、永庆,一个优雅,一个内涵,一个个的,都又帅又高够不着。这就说明一个问题,以前多,以后也不会少。”
“你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他们吃我醋倒是真的。你说要让他们瞧见我牵着你,坐在你的牙床上,说着情话,他们会不会吐血三升?”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为了突出你。”
“哇擦……被看穿了。”
“对了,”乔灵儿道,“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了永庆和刘角。这两人没把你怎么着吧?”
“看你说的,他来跟我讨论一些魔法上的心得,能把我怎么着?”李沁格道。
“他送你东西了?”
“有衣服,还有首饰,他说是专程托人去中州定做的……”
“那你也丢?”
“不是你交代的,不相干的人送的东西不许收的吗?索性看也不看了。”
乔灵儿才想起有这么一事,听她这话里有话,马上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应该高大些:“永庆可是你哥,算不得不相干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沁格笑着说。
“……当我没说。”
乔灵儿忽然回忆起童年时光:“小时候永庆经常抢我的东西,因为他大而且壮,我打不过他。那时候我有一套特喜欢的玩具兵甲,也怪我欠,穿出去耀武扬威了,结果被他看到,红了眼,我被揍了一顿没松口,他就在我妈面前又是哭又是闹,搞的我妈也没辙,只得把兵甲送了给他。我那叫一个气,比丢了心爱玩具还要伤心,为这事我绝食了一天零三个时辰,还哭了好几天。”
乔灵儿说完这番话,又说:“永庆这小子心眼多,按说我不搭理他也就是了,可他为啥总偏偏针对我?这样的事太多了,你说这人得欠抽到什么地步?每次拿了我的东西偏还要在我面前显摆,好像他才是乔铎的亲儿子。现在我有了你,他再哭再闹再揍我也无济于事,所以转着弯儿从你这边下手,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儿要真成了,铁定又要在我面前吹口哨。”
乔灵儿有些激动:“他想的美,这次不同寻常,玩具可以不要,尊严也可以不要,老婆却不能不要!丫再敢骚扰你,我一巴掌扇死他!”
李沁格道:“我帮你一起扇。”
乔灵儿连连点头:“对,这就叫夫妻同心!”
李沁格又安慰他:“你尽管安心,我既然认定了你,心下就再容不得任何一人,他在我这边使心眼可没有好处。”
乔灵儿握她的手更紧:“我们一起这么久,你的心意我还不明白吗?永庆那二三百斤的肥肉,光是想想我都觉得恶心,你从我这儿学去的审美,怎么可能为他拉低。”
李沁格道:“打住,可别说别人坏话,搁旁人听去这话,不定怎么多想。”
“媳妇教训的是。”乔灵儿低头听训。
西方大陆的修炼体系中,主流是武者和魔法师,武者所修皮肉功夫一定程度上也是其他修者根基所在,从这之后转修其他或者兼修的并不在少数。
开元境是武者修炼第一境界,万丈高楼第一层,单为进入这个境界,乔灵儿就消耗了十三年光阴。他的时间很赶,他没有时间花太多精力去修炼,或许未来的他要将大半精力用在琢磨战争与人际,所以他无法像乔铎那样一出江湖就千人斩万人往,这就使得他急切想要跳脱平庸,即使是揠苗助长。
乔灵儿走去将军府后院的时候,甘多夫一身白袍,他正翘着一条腿,搁在小河旁的长椅上,眼瞅着碧波连绵的水面。
水下有石,石色宝蓝,平滑如镜,清晰可见。
万尾红鲤。
宝蓝与殷红。
甘多夫拿起手掌,然后轻轻落下,拍在面前的栏杆上。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湖心猛然塌陷出一个尺许深丈余宽的透明手掌凹痕。
一层硕大波纹闪过。
湖面宛如雨水入湖。
随之万尾红鲤一起跃出水面,悬停在半空,离湖面一丈多,宛如万把垂直立起的鲜红小剑。
每把小剑仅有一寸多长,令人惊愕的是,它们均都散发出深如渊沉入石的不可测气息。
湖水中是一个褐色风车,甘多夫食中二指并为剑指,二指指腹间有发丝般细密红线疯狂移动,细看之下,万尾红鲤白色鱼目间竟一样有无数细密红线疯狂旋转。
甘多夫一指之下,全身白袍鼓动如有风助,万尾红鲤一起悍不畏死,有如飞剑,刺向六丈多高的风车。
木质风车之上,细碎的破裂声逐渐放大,一条条细纹蔓延连接,在万鲤过隙之后,轰然倒塌。
碎成木片。
而在原本风车转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平行于湖面的水波模样的满圆,万尾红鲤贴在满圆之上,就像趴在一个巨大的凸镜上。
甘多夫一弹指。
凸镜碎裂,炸成一池雨水。
万尾红鲤像失去了寄托,全都重重落入湖水,很犹豫的游来游去,然后有些惶恐,自己居然绕着天空飞了一圈,吐着泡纷纷散去。
乔灵儿走了过来。
“这一手怎么样?”
“好看!”
甘多夫很没高手风范的回他一个白眼。
从乔灵儿很小的时候甘多夫就被乔家聘请,传授乔灵儿武艺,所以除开神学院,将军府也算甘多夫半个家。
甘多夫将搁在长椅上的腿拿了下来,然后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长椅上,示意乔灵儿坐到旁边。
乔灵儿手里提一棕红色小泥壶,里头封着刚焐热的屠苏酒。
甘多夫将小泥壶的封口揭开,往嘴里灌了一口,等厚重的酒气顺进喉咙,不由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浑身苏畅,冻意全消。”
乔灵儿说:“老师啊,能也逞了,酒也喝了,是不是该教我点啥?”
甘多夫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撮山羊胡须,他的真实年龄并不大,稀奇的是他胡须很白,他还喜欢穿白袍而不是沉重的武者甲胄,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所以应该坚持。
而这些坚持,是深到骨子里的。
甘多夫不说话,闭着眼睛等屠苏酒在腹中回旋。
乔灵儿低头赶紧献上一本小册子,诚恳的说:“最新的。”
甘多夫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翻开册子,一页一页望去,尽是些才子佳人**韵事,比如丽春院姑娘怎么让男人服服帖帖甘做回头客,比如某某小**如何被邻村光棍摁倒在灶台,再比如公主爱上小**,十五芳龄未婚先孕,等等。
还有让人面红耳赤的插图。
甘多夫一边看着,嘴角就露出了笑意,右手很没高手风范的在裤裆掏了两下。
乔灵儿也不打扰。
甘多夫专注的说:“有点意思!”
乔灵儿说:“以前那些都是三流剧情,一流打斗。”
甘多夫开始幻想图书馆小宋老师,于是又掏了两下卵蛋:“意思这个有什么不一样?”
乔灵儿道:“必须的,精装版,这插图,这故事情节,很内涵。”
甘多夫回他一个白眼:“黄书就是黄书,哪那么多门道。”
乔灵儿眼睁睁看着他提起酒葫,收拾了禁书,将后背留给自己,要走出后院,连忙谄笑道:“师父啊,你知道小宋老师喜欢你什么不?”
甘多夫慢慢停下脚步,特淡定特理所当然的说:“小宋老师居然真的喜欢我?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她喜欢我什么?……那一定是我优雅的气度了。”
这回轮乔灵儿摆谱了。
他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长椅上,无辜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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