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阳消失了。
罪血帝庭的生灵也离开了。
在那座小镇中,唯独留下了一片废墟,还有在废墟中屹立不倒的小酒馆。小酒馆里的人都没有离开。
在看过几场大战以后,他们就像是完全没有被震惊到一样,仍然是该喝酒就喝酒,该吃东西就吃东西。
实际上,这些人已经是真的有些麻木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情绪。
他们只知道,他们很是慌乱,因为他们已经预见到未来一定是更加混乱的。
而他们能力有限。
他们无法保证,到了未来,他们仍然还能像现在这样活得逍遥。他们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继续喝酒。
那以后呢?以后的他们能否也是如此?能否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边喝酒一边感慨别人的强大?
他们想给自己的答案是“是”。
可惜,现实给的答案是“否”。
故而,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眼神忧郁。无形中,这酒馆的气氛还真是变得冷清许多。
然而大家都知道,相比于一群人在麻木中持续呆滞的现象,他们能像现在这样表现已经很好了。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现在,我终于有些理解你了。可是那个人那么强大——”
酒桌上,一向年少轻狂的幕天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作风。他变得不再像原来那样喜欢喧嚣。
哪怕是与幕碑凉谈事,幕天说话也会变得充满隐晦的意思。而这,恰恰就是成熟的一种标志。
在幕天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幕碑凉就已经察觉到了幕天的变化。
但他并不打算夸奖这个弟弟,甚至,他还准备要说一些有趣的话。
他想让他的弟弟去品味那些有趣的话,或许,那样就可以加速他这个弟弟的成长速度。
说实在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古青阳的出现以及出手,竟然还能对幕天造成影响。
然而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幕天的天赋绝对是得天独厚的层次,一直以来,幕天都像是当初那个年轻的他一样。
不管做什么事情,幕天都太顺利了,是真的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更不要说是彻底的失败了。
“这件事情,现在不要提。”
“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很愿意跟你仔细讲讲这个人的故事。”
“现在,你给我记住,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只要有益于我们幕家。”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幕碑凉便端起手中酒碗,继续大口大口地饮酒,而后便是品酒。
幕碑凉变得沉默了,不是沉默寡言的那种沉默,而是彻彻底底的归于沉寂,是一言不发。
在场的其他幕家人闻言也是继续保持他们的沉寂,显然,他们还真是对这位家主唯命是从。
其实这些人也和幕天一样。
在这之前,他们也对幕碑凉有些许的意见,认为堂堂的运河幕家家主不应该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可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不是他们的家主把姿态放得低,而是一切真的就应该是这样。
那毕竟是古青阳。
在曾经,他们听到别人称呼古青阳为“帝君”,绝对是只想在原地发笑。而现在,他们也得那么做。
大荒世界存在了千亿岁月,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纪元的名字叫做太苍。
可那个人,也就是古青阳。
他做到了一件古往今来所有的强者、所有的逆天而行者都没有做到过的一件事情。
战天。
只此二字,便已经足以证明古青阳的可怕之处。足以让他们发自内心地去钦佩古青阳。
赢天。
只此二字,便已经足以让他们为之深思,并在深思以后本能地对古青阳心生一种恐惧之意。
“好。”
在得到幕碑凉的回答以后,幕天破天荒地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点点头简单地回应了一下。
眼看着幕天如此,在场的不少人都是眼睛一亮。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知道,他们幕家的天才这是又有所成长了。
只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成长,面对着那看似虚无缥缈的未来真的够用吗?
他们齐齐无言。
但对于这一类的问题,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答案。于是,他们所有人再度变得更加沉默。
远远望去,他们这些幕家人和在场的其他酒客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与此同时,外面也有更多气息出现。
那都是强大骨修的气息。
酒馆中的众人只是略微感受,便知道来人的修为都已超越了十境,甚至是超越了十二境。
来的人不多,也就几百道骨修的气息。可这些人绝对是人族那些道统中真正的精英了。
可惜,他们注定要扑个空。
北境与东土交界之地,一片被空间道强大骨修开辟的空间中。
巍峨的古殿凌空而立,万千骨修集结于古殿外的广场之上。
“殿主,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那古青阳已经猖狂至此,难道我们还不能管他吗?”
“殿主,老殿主的遗愿就是让您诛杀这正道之魔。”
“您想想,普天之下所有的魔头之中。是不是只有古青阳,只有他是修出了神道的大魔头。”
“对,这样的人绝对就是老殿主所说的正道之魔了。殿主,我恳求您务必要带领我们,镇杀他!”
一道道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都是长生殿的骨修。
这是一群真正的正义之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遵循正道,都在修行神道,并按照心中正道行事。
可惜,他们这些人通通都是活在旧时代的人。如果是在很久很久的那段岁月中,他们这样就是没错。
而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天道在逐渐崩塌,天意有意要主动灭世。人族还不到该被天道完全抛弃并灭亡的时候。
可天意已经有了要灭亡人族、抛弃人族的打算。这件事,只被极少数的人族骨修知道。
长生殿作为正道第一超级道统。
长生殿之中,自然也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但长生殿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坚持,也有他们自己的道。
所以更多的人是矛盾的,这些人都在渴望一个答案。而已成长生殿殿主的李若兰,就是最矛盾的人。
此刻,她盘坐在大殿之中。
她是在修行,也是在冥想。
她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古青阳到底该不该杀,如果该杀,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杀。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她不断地去沉思时,她的下一个问题就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这答案就在她的心中。
她,本不需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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