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怎么了?”
路旁高高的棕榈在风里抚摇树叶,守在老驴旁的四人是听不到刚才空灵的声音,只是看到国师忽然走去道路另一边,忍不住跟上两步开口唤道。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陆良生抬手让四人不要说话随意走动,托着师父放去肩头,走去路边杂草丛,蛤蟆道人系好衣裳,面色肃穆的扭了扭脑袋,蛙蹼指去前方
“良生,就那里面。”
风里轻抚的草叶被书生拨开,只见有座人大腿高的小庙,上面斑驳缺痕,爬满了藤蔓、苔藓,几尊破烂的陶罐东倒西歪塞满了泥尘,沙沙的脚步声里,罐口惊慌的爬出几只虫子,飞快躲去草丛。
“伊.....西斯?”
看着里面一尊有些看不清样貌的人轮廓的小雕像,陆良生用着这方的言语轻唤了一声刚才听到名字,好半晌没有动静传回,蛤蟆道人靠着良生耳朵,睁一只眼瞥了瞥,哼了一声。
“搁这儿,没法力了。”
陆良生蹲下来,将里面的小雕像取过手里,吹了一下,积攒的灰尘弥漫,感知到上面确实没有法力,生起疑惑,莫非真如师父说的那样,没法力了?
好奇这方神灵不假,但回去隋国才是最重要的,拍了拍雕像,干脆提在手里,起身出了草丛,将它放去书架里,或许等对方积攒了些许神力,便能通过雕像与他再次搭上话。
那边,四个书生看着陆良生拿了一个黑漆漆的石雕回来放进书架。
“国师啊,这东西邪乎不邪乎?”
“这雕像是这方的一个神灵......既然是神,应该不邪乎,而且还是一位女神。”陆良生关上书架上层隔间的小门,笑着打趣说了句。
四人一听到女神,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齐齐打了一个激灵,挥着宽袖就往前走,低声嘀咕:“女神都随便捡......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女神,还不如女妖精呢。”
陆良生哪里听不到四人嘀咕声,失笑的接过老驴用嘴递来的缰绳跟上,其中缘由,他们四人不知晓,说这番话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这个叫伊西斯的女神灵,为何这般虚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观途中所见的庙宇,大多破败不堪,瓦罐积灰,想来已经没有人拜祭,失去香火而消亡。
只是为何出现这样的局面,陆良生就不甚清楚。
追上前面埋头闷声在走的四人,重新用上缩地成寸,渐渐的,脚下这条道路渐渐变得宽阔平整起来,过往的商旅、驱赶羊群、骡车的埃及人越发的多,见到这边五人一驴,忍不住好奇的望来一眼,胆大的小孩,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小孩跑到近前,好奇打量。
阳光灿烂,照亮了前方并不算高的城墙,上面泥砖坑坑洼洼,不时有虫子飞来飞去,城市门口并未士兵把手,甚至连城门都没有,任由来往的行人商旅进出,不少人驻足看着衣裳奇怪而华丽的五人,其中背着行囊的四个书生东张西望。
“这就是什么拉布萨?”“还以为什么大城,连河谷郡都比不上。”
“错,是一半都比不了。”
进入城中,也正如四书生所说,街道满是灰尘,到处能见人的、牲畜的脚印,偶尔传来竖琴的声乐里,一行人走过进城的第一条长街。
路边杂乱,陶罐堆积在低矮的墙边,也有像中原的摊贩,拿着羊毛织的毛毯在那边叫卖,配着刀剑的人包裹脑袋走过街道,只露出的眼睛透出凶煞,拇指拨弄着刀锋打量这边陆良生几人。
走过一家类似客栈的地方,有着烤肉的香味,蛤蟆道人隔着小门,使劲闻上一闻,蹼头抖绷直了,传出只有徒弟能听到的法音。
“良生呐,你看也到了这方城里,蛮人之地也没什么好看的,要问路,不急一时,咱们是不是先吃饭,找个地方下榻?”
看着不时有客人进出的泥砖平房,陆良生也闻到了酒香、肉香,这月余以来,就未踏实的睡过一觉,伸手下意识的摸去袖袋,哗啦啦响了一通,脸上顿时一僵。
半晌没等到回复的蛤蟆,焦急的推开小门,翻上书架来,一边解着绳子,一边问道:“良生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忽然想起几年前,随徒弟走错路到的一个县城,他就露出这副神色,蛤蟆脸色一沉:“不会又忘记带钱了吧?”
“这倒不是。”
陆良生摇摇头,翻出几枚铜钱在师父,还有那边四人面前晃了晃,“这是大隋的铜钱......这里应该不让用的,师父,这有些饼,你先将就填填肚子,我想想办法。”
看到半张米饼,蛤蟆道人哼了哼,将脸偏开,爬回书架里。
“为师这回不先吃了,空着肚子等你,省得把饼吃饱了,结果你弄一桌菜出来,为师才不上当。”
“唔,那师父就先等着吧。”
换一些能用的钱财,总不至于那东西跟别人置换吧?陆良生打量了一下书架,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书本那肯定是不行的,随后,视线落在插在架中的几卷画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牵过老驴走去附近角落,干脆的将之前不怎么用的画取了出来,展开挂去旁边一颗树上,原本几人就引人注目,眼下看到不同于这方国度风格的水墨画,再难忍住好奇围了上来。
画上只是一幅写意的海上日升的画,这种画幅在这边极为少见,顿就有人上来询问陆良生是否要出售?
“这位尊敬的先生,你的画,是我平生难以看到的精美,不知可否卖给我?”
“那你愿意出多少?”陆良生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对面遮掩容貌的男人,仔细端详树上挂着的画,一来听着书生的话语有些惊讶,二来,这画是否值钱,他不敢肯定,只是出于好奇才开的口。
片刻,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从钱袋抖出五枚印有人像的银币。
“这是五索丽德,能买很多东西。”
对于这边的物价,陆良生并不熟悉,不过先熟悉一遍倒也无妨,伸手接过男人的五枚银币,将那幅画取下卷好递给对方,叫上那边四个书生,打听了可以住宿的地方,便径直过去。
这边的旅店与中原的客栈相差不多,该有的伙计和掌柜都有,不过称呼上有很大区别,连说带比划,要了两间客房住下。
‘唔,我收回与中原客栈相似的话。’
一进到房间,看着地上铺着的毛毯,连个洗漱的盆架都没有,更别说换衣服用于遮掩的屏风,问了洗漱的地方,那店中的青年带着陆良生来到一个大澡堂,水浑浊不说,还有好几个男人赤身**的在里面泡着......
陆良生一脸无语的出了澡堂,回到房间,正好端了饭食的青年走来,一簸各种大小的面包,还有几罐酒水摆去地上。
待人走后,蛤蟆道人从书架里出来,看着地上食物,嘴角抽了一下,转身回去书架,气鼓鼓的拿起半块米饼咬了上去,两腮一鼓一收,使劲的嚅着嘴里的饼子。
“饿了半天,为师还不如吃饼子!”
“师父,说不定这异域的馒头,还是不错的,尝一个?”
“不吃!”
陆良生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菜式,随意点了一些,想不到居然全是这种。
不久,门扇吱嘎一声再次推开,店中的青年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有一箕两只烘烤的羊腿,叉着小刀,轻轻的放去地上,躬身朝陆良生行了一礼,示意可以吃了,这才退了出去。
“这.....”
蛤蟆道人看着冒着热气的羊腿,低头又看了看蛙蹼仅剩的饼渣,肩头抽了一下,打了一个嗝儿。
然后.....气急败坏的将饼渣丢去地上,拿脚蹼使劲在上面剁几下。
“气煞老夫,就不能一起上完,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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