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
一线生抚摸着正殿中央雕龙画凤的黄金宝座,不禁叹了口气,昔日正是欧阳上智坐在这里发号施令,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他却不知道,欧阳上智就藏在大殿的地底,月中天的后院,所有人的谈话尽收其耳。
“素还真啊,若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是不是有办法除掉谈无欲与暮苍梧?”
素还真愣了半晌,委实没有料到一线生在众人面前直截了当地这样问,于是回道:“不包含我在内,你们有几个人呢?”
“有我,沙人畏、荫尸人、柳百通、藏镜人、冷剑白狐,以及你的妹素柔云。”
素还真望了望在场众人,“可是冷剑白狐与藏镜人并没有出现在无极殿啊?”
“这很简单,我会派人找回他们两人,你只要出我们现在有几分的胜算就可以了。”
“照我的判断,你们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但也可能无千分之一的机会。”
一线生无奈道:“素还真啊,你又在双头话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给你们听,你们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但这必须在谈无欲没拔出他背后宝剑的情况下,你们才能拥有这种绝对的优势,万一谈无欲拔出了背后那口宝剑,那你们七人恐怕就毫无几率活下去。”
“谈无欲背后那口宝剑真这么厉害?我不相信。”
“世间上有很多事情,你不去相信是不行的,以往有一种人对某一个人所的话,或者某一件事情存有疑问,他们千方百计、用尽办法去探查事情的真相,到了最后当他们知道结果时,他们的生命也结束了。”
“素还真啊,虽然谈无欲这么厉害,但是咱们这边也有冷剑白狐啊,我相信冷剑白狐的快剑,会使谈无欲没机会拔出他背后那口宝剑。”
素还真摇头道:“冷剑白狐的封喉快剑伤不了谈无欲。理由很简单,当初武林至尊欧阳上智派我和谈无欲围杀照世明灯,照世明灯的武功变幻莫测,连谈无欲的穿石指都没办法相杀他的性命,我看情形危急,运动元功准备施展玄子神功,谈无欲见状也将真气聚在咽喉要施展破脑涎的绝学,破脑涎与铁喉神功有连带的关系,必须要先练成铁喉神功才有办法使用破脑涎,否则会因为真气的灌注而使咽喉破裂。若是冷剑白狐与谈无欲过招,冷剑白狐的快剑会被谈无欲的铁喉神功吸住而无法挣脱,只有走上败亡这一条路。”
“好啦,就算就算冷剑白狐没什么作用,我还有紫霹雳啊。”
素还真突然笑道:“哈,紫霹雳吗?一线生咱们出来一下。”
于是一头雾水的一线生被素还真拽着步出了门外。
半晌,一线生冷汗直流地回到大殿,眼中还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啊,素还真,我看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去惹谈无欲。”
立在角落中的沙人畏怒道:“什么呀,一线生你变卦了,你叫我和荫尸人去试探谈无欲和暮苍梧的实力,现在我们已经试探出来了,你为什么不发动攻势呢?”
“哼,试探出来,凭良心将你们人,有试探出谈无欲与暮苍梧真正的实力吗?谈无欲背后的宝剑还未出鞘,咱们怎么知道他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人再跑一趟,这次一定要逼迫谈无欲拔出他背后那口宝剑。”
沙人畏冷笑一声,敷衍地拱了拱手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没时间啦,告辞。”
荫尸人也是面色阴沉的道:“一线生你真奸,哼!”
二人携伴离开。
“奸吗,我是没有人家的十分之一,你对不对呢,素还真。”
“咳咳……奸这种字眼尽量别用,很不雅。”
“好吧,不这种敏感的字眼。素还真啊,你看沙人畏与荫尸人他们两人是不是会继续对欧阳世家尽忠呢?”
“会,但除非欧阳世家的接棒人是他们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一线生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欧阳世家将要失去这两个人了。”
“哼,那就让他们永远消失。”一线生望向远方山峦,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
无极殿外,沙人畏望向无极殿的方向,眼中射出无尽的恨意,“一线生啊一线生,你分明是要害死我和荫尸人,既然你先不仁,那休怪我不义。”
荫尸人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干脆……”沙人畏靠近荫尸人,低声道,“干脆与谈无欲合作。”
荫尸人吓了一大跳,“什么呀,你要背叛欧阳世家!”
“没错。”
“万一这件事若是让义父……”
“义父已经死了,别再提起他。一线生只不过和我们同辈份,他没资格来论定我们的罪行,既然他们那么惧怕谈无欲,那就借用谈无欲的力量来帮助咱们夺回欧阳世家的大权。”
“有理,有理,我的想法与你相同,但是……”
“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一起攻打过言家庄,你甚至差毒杀了谈笑眉,那谈无欲会答应与你合作吗?”
“嗯……”沙人畏思索片刻道,“我们可以先去试探一下谈无欲的口风。”
另一头,秦假仙为了了解一剑万生这个人的身份,故意找上谈无欲,又故意在他的面前漏了口风。
秦假仙看到谈无欲听闻一剑万生这个名字居然面色一变时,心里就有了数,寻了个借口飞也似地逃离了无欲天。
“唉,一剑万生要再次出现武林了吗?罢了,那桩事情还得找他问个明白。”谈无欲叹了口气,双脚离开了清圣的蒲团。
登上山巅,记忆又重新浮现在谈无欲的眼前,当年一剑万生的两名随侍童子竟能将自己与素还真逼至二十年不敢动武的境地,虽然当时亦未搏命相杀,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还是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嗯,解剑石,过了这里就到了剑亭了吧?”
谈无欲正要迈步向前,金童和银女从暗中走了出来。
金童神色不悦道:“且慢,喂,你是不是不识字?”
“前辈此话何意呢?”
金童脸色变了变,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好眼力,你好眼力呢,普通人都认为我们两个是乳臭未干的孩童,但是你却称呼我们为前辈,嗯,看来你有一道行,不错不错。”
谈无欲神色恭敬的道:“两百多年前,在下曾经败在二位前辈的木剑之下。”
金童笑眯眯的道:“呵呵,你这样我就想起来了,你是谈无欲。”
“正是在下。”
“你来此地做什么?”
“在下特来请教一剑万生老先觉。”
金童皱眉道:“别在我面前称呼他为老先觉,论道行,他差我们至少有一百年,但是他的剑法却比我们好一,所以我们才甘心做他的奴仆。”
“原来如此,那不知令主是否在呢?”
“有在有在。”
“是不是可以麻烦两位前辈引荐?”
“可以,不过你先把你背后那口宝剑解下,插在解剑石上。”
谈无欲依言而行。
金童银女头,带领谈无欲行至剑亭,一路无话。
剑亭中,一剑万生早已等候多时,他挺拔的身躯凌风而立,负手眺望远山,苍银白发随着微风轻轻地飘动。
“在下谈无欲,有事特来请教前辈一剑万生。”
“何事呢?”
“数日前,秦假仙来过此地,我以为是素还真叫秦假仙前来,要求前辈撕下他背后那口宝剑上的封条。”
“你与素还真背后宝剑上的封条我会替你们撕下,不过你是不是还记得你们当初所发的毒誓呢?”
“当然记得。第一,撕下封条之后,宝剑所杀的第一个人,必定是你所指定的人。第二,没你的同意,不可任意撕下封条,否则必受你所诛。”
一剑万生头,满意道:“谈无欲,你记得很清楚。”
“请问前辈,不知何时可以撕下封条呢?”
一剑万生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快了。”
“那前辈你所指定要杀的人到底是谁?”
一剑万生神情萧索,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惭愧,“我要杀的人不一定是该杀之徒,也许他是一个武林中众所公认的侠客,可是……可是我非是圣贤,我无法以德报怨,我无法淡忘心中的仇恨,我更无法不为自己之所望而战斗,普天之下我对每一个人皆能容忍,唯有他,例外。”
“前辈,若非是杀双亲之仇、夺妻子之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你如此的极端呢?”
“这是我的**,除了四个人之外,任何人也不能了解,谈无欲,请不可再挑起我过去的创伤,否则失去理智,恐怕你会惨死在我的飞剑之下。”
谈无欲心下冷笑,嘴上却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
一剑万生心意阑珊地摆手道:“若无其他的事情,请你速速离开剑亭吧。”
“是,在下告退。”
谈无欲走后,一剑万生心烦意乱,始终无法排解。
“喝!”一剑万生将真气贯向疾风斩,疾风斩狂乱飞旋,将四周草木砍得东零西落,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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