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贼 第五节万心归一

    欧阳修缓缓的睁开双眼，却没急着站起身来，而是继续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蜷腿盘坐；双臂手心朝上，随意的搭在膝间；挺胸抬头。这个姿势对于任何一个练气之士来说似乎都不太陌生，这根本就是一种最为普通的吐纳姿势——打坐。虽然各个流派的打坐姿势不尽相同，但也只是在手形上稍有出入，譬如：有的双掌合十，有的十指捏诀，有的两手虚抱；而像欧阳修这般手心朝上搭在膝间的姿势，少说也跟十几个练气流派毫无二致。所以，在他们眼里，欧阳修现在的状况简直是再普通不过了！

    不过，如果非要说欧阳修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异常，倒也找的出来。那就是：他的状况简直太普通了，普通到根本就是个身无内力的普通人在摆一幅空架势！因为，哪怕是个刚入门的练气之士，当他盘腿打坐的时候周围也会有轻微的真气波动；如果是个高手，那就更了不得了！他的身上可能会产生微弱的白光；甚至真的到了某种境界，他的脑袋顶上会出现三色祥光也不算稀奇。而现在，在某些门下慵懒之徒过多的武者眼中，欧阳修根本就是在“睁着眼睛睡觉”！

    蓦的，“睁着眼睛睡觉”的家伙，原本那无甚光彩的双目之中一阵精光迸射；几只悠闲的在半空里兜着圈子的飞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改变了原本的飞行路线，没头没脑的在屋子里四处乱撞起来，直到欧阳修皱了皱眉头重新阖上了眼睛，这才恢复正常。不晓得过了多久，当欧阳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曾经精光四射的瞳子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平凡”，甚至变得更加“平凡”，平凡到似乎连先前的那种灵动的狡靥和空洞的慵懒都不见了踪影。只见他微微的咧了咧嘴角儿，目光及处，还在四下乱飞的几只虫儿颇有默契的在空中排成了一列，轻灵的围着他的脑袋上方转了一圈儿，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嗡嗡的叫着，从窗纸上指头大的小洞里飞了出去。

    “嘿嘿！”欧阳修心中得意的轻笑了几声，“那个臭老头儿还说这种‘万心归一’的境界，就是他也至少还得一甲子的时间才能达到，呵呵，可现在——”想到这儿，欧阳修的嘴角儿咧的更甚；方才已经飞出去的几只虫儿又重新排着整齐的队伍，从那窗纸的小孔儿里飞了回来，而且数量似乎增多了不少，却依旧一个接一个的紧咬着尾巴排成一串儿围着欧阳修的转起了圈圈儿。“万心归一，万心归一，果然是种玄妙的境界啊！”欧阳修微微的喃喃着，似乎变得更加兴奋；飞在空中的虫儿，队形也渐渐有了变化，一会儿排成一个长串儿，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横列或是一个整齐的方阵，甚至还有几次勉勉强强的变成了几个简单的汉字，看那情形似乎并不比训练有素的军队逊色半分。

    “哥哥！你在变戏法儿吗？”房间的门帷不知何时被悄然掀起，一个蓝衫儿少女儿手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怔怔的看着漫天的飞虫队伍目瞪口呆。

    欧阳修眉头一皱，正在半空努力组成一个“贼”字的虫儿们马上打散了队形，重新一个挨一个的衔尾排成了一个长串儿，顺着原来的窗纸破洞嗡嗡的飞了出去。

    “你怎么进来了？”看了一眼仍旧盯着虫儿们消失的小孔一脸兴奋的蓝衫少女，欧阳修微微有些怒意，“我不是告诉你，三天之内不许踏进这个屋子吗？”

    “可是哥哥——”蓝衫少女刚从方才的兴奋中会过神儿来，就听见欧阳修生硬的质问，显得有些委屈，似乎哽咽了一下，“呜——呜——可是哥哥你已经在这屋子里呆了整整七天了啊！人家担心你——还特意给你炖了汤——呜——可是你——你——”蓝衫儿少女说到最后已经彻底的啜泣了起来。

    “好啦！好啦！又是我不对还不成吗？”欧阳修的冷脸儿立马被某人的泪水攻势击了个粉碎，只好无奈的把少女揽在怀里，不停的说着软话；但就是这样，蓝衫少女还是坚定的把欧阳修的整个肩头彻底湿透以后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

    “原来我都闭关七天啦？对了，你进来的时候三鼠兄弟没拦着你吗？”看见怀里的少女总算止住了哭声，欧阳修赶紧转移话题。

    “那三个家伙？”蓝衫儿少女闻言忽然露出了笑容，还缀着泪水的俏脸宛如雨后梨花般诱人，看的欧阳修一阵发呆，“早就被我摆平了哦！”说到这儿，少女咯咯的一阵娇笑，似乎颇为得意。

    听见少女这般回答，欧阳修又是微微一叹：唉！可怜的三鼠兄弟！你们怎么还是打不过一个小泵娘呢？可怜！可怜！少林武当的那几本秘籍这几天你们白练了也罢，可那三粒小还丹难道你们也白吃了吗？不过，自己怀里这个‘妹妹’可也厉害的太过离谱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个臭老头儿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她！可惜可惜，当时自己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竟然朝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的脑袋狠踢了那么多脚；要不，也许，可能，大概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糊里糊涂的样子吧？可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那天把她脑袋给踢坏了，好像人家也没理由会像跟屁虫似的傻乎乎的紧跟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欧阳修会心一笑——有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乖乖的跟在自己身边叫哥哥，感觉其实也挺不错。再忆起方才自己已经达到了那种神妙的“万心归一”的境界，欧阳修越想越高兴，不由自主地在揽着那纤纤蛮腰的左臂上再加了几分力道，而腾出的一只右手却展开禄山之爪，熟练的在怀中少女那丰满的高耸处抓揉起来。

    “哥哥，不要嘛！”少女欲拒还迎地扭着身子，微微抵抗着，但那惺忪的媚眼却早已迷离起来。

    “小强乖！不要乱动，让哥哥好好帮你揉揉，要不它们还会肿得更大！那以后你可就走不动路了！”欧阳修轻声安慰着，但一双眼睛却显出坏坏的表情，“呵呵，臭老头儿，我这可不算欺负她吧？”一边想着，他右手搓揉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蓝衫少女渐渐呻吟了起来，一张俏脸也变得晕红一片，但神志却还没完全模糊，一张樱桃小嘴里还微微的抗议者：“哥哥，不要叫人家‘小强’嘛！那好像是只蟑螂的名字哦——”

    “蟑螂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欧阳修一边随口应道，一边紧盯着少女已经开始变得微红的耳垂儿得意的咧起了嘴角儿；但那一双笑眼之中却依旧澄清，只不过多了几分捉狭的意味。

    搂着如此的美女而不动情？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欧阳修虽然不是柳下惠，不是圣人，但他却是个——是个——小孩儿！一个可能才十三四岁的，刚从大山上下来的顽童。

    “呵呵，只有现在，这丫头才不会撒娇，不会掉泪，乖乖的让本少爷‘摧残’！哈哈！这么大的人了，还老得让我哄着你？哼！当人哥哥就活该被占便宜吗？切——”欧阳修解气的想着，少女的秀眉也皱得更紧。这般情景被某个像样点儿的采花大盗看见，非要被气得吐血身亡不可！

    “暴疹天物啊！”——这话，一定会是他们的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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