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就根本不想停下。他也不知道诅咒了多少道老天爷了,已经发炎了的伤口在淋了十几天雨后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痛。
但他现在却不敢找个地方静静地养伤,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来,最多只需三天,追杀他的人就会和他碰面。
他又把老天爷用能想到的所有的骂人的词骂了一遍后,不得不找个大树下靠着休息一下了。他太累了,而且要在这种鬼天气中保持体温也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一会儿,他的眼皮就睁不开了,他咕哝一声,打算就此小睡一会儿。老天爷好像是要存心和他作对,在这时打起雷来了.,而且越打越大,越打越密。突地,他一下弹了起来,并不是刚在头上炸响的霹雳,而是,有人!
他抽出了背在背上的刀,这把刀他从不离身,而且常为能得到这把刀洋洋得意:这把刀刀身半透明,二指宽,稍长,极薄,他用这把刀杀人从不感到劈砍吃力过。
“一、二、三……”他闭上眼睛靠着听力数着来的人数,“共有一百一十三个人,有四个人抬着东西,可能是顶轿子,那就是一百一十四人。听脚步声,他们走惯了山路,应是此地居民,不是追杀我的那些混蛋。”
虽然不是追杀他的人,但他还是紧握着刀。因为,那些人是用跑的,而且跑得很快,很急!
他忍着伤口剧痛紧跑几步到了这些人前面窜上了一棵大树,想看看这些人在干什么。一会儿,就见到一群山地居民打扮的大汉飞跑了过来,而且个个拿着刀,很凶的样子。中间,的确有四人抬着一顶轿子。
他倒吸了一口气,他认出这些人是极为好战的尼尼克尔人。他们拿着的刀是用土法炼制的精钢打制成的,能将一个穿上重盔甲的人瞬时劈成两半。看他们围着一顶四人轿子飞跑,大概是在哪里抢了个女人吧。
原来是这回事,但是他的伤,这些尼尼克尔人抢女人他想管一管也管不了!他在心里为那可怜的女人叹了一声,不想再去理这些尼尼克尔人,但是老天爷仍和他过不去!
一阵狂乱的闪电在他身后狂舞,将他在树上的身形清晰地投射在地上,投射在这些尼尼克尔人之前。带头的尼尼克尔人马上就发现了他,向着他藏身的大树举刀狂叫起来,瞬时这些大汉就将大树团团围住。
“混蛋!”他暗骂一声,跳下树来,一触地,伤口被牵扯,痛得他弯下了腰。这时,领头的尼尼克尔人吐出几句话,就有两个大汉操刀向他砍来。
瞬时,巨大的雷声响起,淹没了惨叫声。
刚才还把他紧紧围住的尼尼克尔人都不禁后退了两三步,他们可能没有看清,那两个同伙是怎么在眨眼间就从腰断成两截。
“呸!”他吐出一口带血唾沫,喘着气说着:“你们,没有看到我也就算了。那个女人,你们也就成功地抢了回去,也不会死人了。”同时心里想着:他妈的,还不装聋作哑给我滚!要是真的打了起来,老子现在这个样子,可就是真的栽了……
不想那带头的几个用他们的话交谈了几句,一个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原来你是中原人,但是我们头人有交待,凡是见到我们抢阿玛的人,都要杀掉,你也怨不得我们了。”
“呸,低级!原来真的是抢女人!不过,现在我还不想去管你们抢的是谁,你们快滚,我也不想再想起你们!”
“哼!你必须死!”
“你不一定杀得了我。”
“你身上有伤!”
“……”
不再多说,那人一挥手,就有十二个人将他围住,刀光闪闪,向他从不同角度劈砍过来。
这次连惨叫都没有听到,十二个尼尼克尔人的头颅几乎同时向圈外飞出。而他,捂着爆裂开的伤口痛得跪在了地上,咬着牙,吐出一句话:“还不快走,否则我的心情会越来越坏,你们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领头的尼尼克尔人似乎被他这种气势镇住,有些犹豫。这时突地一个巨雷在上方炸响,劈中了一棵大树,强大的电流须着树干击中了站在树边的几个尼尼克尔人,瞬时将他们打得捲成一团,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见同伙惨状,那些尼尼克尔人都有些被吓呆了的样子,而他却长笑一声:“老天爷,你终于肯帮我了!”瞬时爆起发难。尼尼克尔人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有二十来人上了西天,等到他们进入战位时,只有四十多个活着的了。
快,好快,这些尼尼克尔人如同遇到了鬼魅一般,连眼光也没捕捉到他就被疾地砍成了两截。
“痛!好痛啊!真是痛死我了!!!”他一边杀着人一边狂呼道。剧烈的活动使得伤口完全爆裂开并不断加大,疼痛如同抹了最毒的毒药一般冲击着他的脑部,他只感到自己疯了!终于,他在喷了一个尼尼克尔人一脸的血再将他从上至下劈成两片之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下。淋在他头上的雨水顺着他的下唇并带着血不断流下,他不动了。
但是,那个领头的尼尼克尔人还没有被他杀死,他被吓呆了!
见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一下,那尼尼克尔人壮起了胆子,一刀插在了他背上。他抖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见他还活着,那尼尼克尔人怪叫一声,疾向他砍来。他一咬牙,一攥刀,一片光爆起,那尼尼克尔人就被切成了碎块,血肉四散爆开,溅得到处都是。
人,杀光了;冰冷的大雨浇着脑袋,剧痛,也缓和了一些;他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哼哼!”他冷笑两声,目光停在了那顶轿子上,产生了一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能使这些尼尼克尔人这般亡命?
他用刀挑开了轿帘。
轿中果然有个少女。
一瞬间,他只感到脑中“轰”地一声,全身血液凝固,急促的呼吸也停止了。
这绝不是神的绝作,如果有神的话,那她是凌驾于神之上的!那些他所知道的形容美人的词藻……是谁发明的这些词?怎么这差?根本不配用来形容她!他开始感谢老天爷,让他能在这里看到她,也许她就是他这一生来的追求!
不可能!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神却是空洞无物,完全没有一点儿生命的感觉。是谁令她这样的?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杀了那个人,那些人……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右肩,他浑然无知地伸手拔出箭来折断丢在地上。
她,阿玛,目光越过这个血淋淋的大汉,扫视了几下躺了一地的尼尼克尔人的尸体,不作声响地钻出了轿子,转过身看着后面。
她的族人追来了。
他看见起码有上千人从尼尼克尔人来的方向出现,很快地将团团围住,手持长枪和配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一个穿着和阿玛相似的美丽少女从人群中钻出来,拉着阿玛用她们族的语言说了几句,随后点点头,向围着他的战士们喊了两句,战士们一齐放下了武器。见状,他也收回了他的刀,他知道以后一段时间内,他没有危险了。
他的目光,仍没有离开阿玛。
那美丽少女又走到他跟前,笑了一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谢谢你从尼尼克尔人手中救出了我们白椤族的圣女荔荔阿玛。”
“荔荔阿玛……”他念着这个名字。
“我叫荔荔阿穹,是荔荔阿玛的姐姐。”
“荔荔阿玛……”他还在念着阿玛的名字。
荔荔阿穹见状仍是笑笑,转身走去:“好了,我们要带我们的圣女荔荔阿玛回去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我们的恩人,到我们寨子里去养伤吧。”接着她又用白椤族语喊了几句,两个白椤战士牵出一匹马来,并扶着他上了马。
真是匹好马,比起他骑着逃亡的,在五天前累死的那匹马儿来,不知要神骏多少。
目光所至,见阿玛又进了轿子,被四名白椤族士兵抬着走了后,骤地感觉到一些失落。她是白椤族的圣女,自己这个外来人大概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吧。
过了刚才那棵被雷打中的大树,见树下被雷击死的尼尼克尔人的尸体还在冒着烟,心里不免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刚才在一棵大树下睡了一会儿,要是雷打中了大树,自己恐怕……
想着想着,却感到伤口强烈的疼痛和极度的疲劳一齐袭来,脑袋一阵发昏,人接着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醒来,雨已经停了。再看看自己,被两个白椤族士兵用担架抬着,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清洗且擦上了药。他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被这些白椤族人当作救了圣女的恩人,一定会照顾且保护自己。自己何尝不可在他们那里养几天伤,就算那些混蛋追上来找到了他,也不可能杀得了他的。对了,阿玛,荔荔阿玛,她在哪里?他突地想起了美丽无比的荔荔阿玛,一下子撑起身来。
哦,她还在,她坐的那顶轿子在上千名白椤族士兵的簇拥下,远远地可以望得见。
又约过了半日,看见一个极大的山寨。进了去,见一极大广场中央有一极高的木堆,还有人向上加着木头。
队伍停了下来,阿玛在十来个少女的簇拥下,从轿子出来,进了一座高大的土楼。远远地望见了阿玛的身影,他不禁从担架上下来,向那土楼走去。近了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去,因为土楼下有大队士兵封住了进去的门。
再环视一下广场,除了那个巨大的木堆以外,在一角还有很多不大的木堆,有的已经点燃。那是在焚烧尸体,除了木堆上摆放着的外,一边还停放着百来具尸体。他感到有些吃惊,那些尸体除了年轻的士兵以外,还有很多是美丽的少女。
“那是护送阿玛来寨里来的一百二十二名士兵和七十七个侍女。”荔荔阿穹此时来到他身边,“在路上被尼尼克尔人伏击,全部壮烈牺牲。尼尼克尔人留下了一百八十七具尸体后还是把阿玛抢走了。我们得知后出动了一千五百名精英战士拼命追赶。还是要多谢你为我们救回了圣女荔荔阿玛。”
“碰上了,我不杀光他们,就会被他们杀了。”他转过身来看着荔荔阿穹那虽也是美得惊心动魄,但还是远远赶不上阿玛的脸。
“跟我来吧,族长要见你。”
一截老松树干。白椤族长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截老松树干,华丽的外衣并不能掩饰他严重的老态。
族长吃力地睁开眼,瞅了瞅他,勾勾手指,将荔荔阿穹唤到身边。他只见族长对荔荔阿穹轻讲了几句话,荔荔阿穹点点头,抽出腰刀,划破了族长的手指取了一点血,又来到他身边,对他说:“族长衷心地感谢你救了我们白椤族的圣女荔荔阿玛,请你接受他最深切的祝福,愿太阳神永远保佑你。”说完就将血涂在他上眼皮上。
他感到有些奇怪,同时又感到有些恐怖。因为他听人说过在南方山地的很多会使巫术的民族中,白椤族是最强的其中一支。
所幸的是族长很老,很快就累了,荔荔阿穹领着他出了族长的土楼到了另一幢土楼。“这是什么意思,怪吓人的。”他摸了摸眼皮上的血。不料荔荔阿穹一见就急了,惊呼一声:“别去摸,更别擦去!”“什么?”他有些蒙了。“这是族长的祝福,你擦去了,灾祸会不断降临到你头上的。”
“好了,就是这里,你就在这儿养伤,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会以最好的方式来照顾你的。”荔荔阿穹将他带入了一个华丽无比的房间,指着守在里面的十二个美丽的艳装少女对他说:“你就由她们来照顾,你伤好后,若看得上她们,可以将她们全都带走。”
他看了看她们,摇摇头,她们虽也是美丽非凡,但怎么比得上阿玛?
荔荔阿穹又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身中原的衣饰:“你的衣服又脏又破,还臭得难闻,这些你换上吧。”
“对了,你的刀还你,我给你上药时解下来的。”荔荔阿穹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他的刀,双手呈上。
“啊,你怎么可以拿走我的刀?!”他一把抢过,急急地喊道。
荔荔阿穹甜甜一笑:“急什么急嘛,我还知道你是谁呢--大盗铁铮!对不对?”
“啊?!”他呆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看刀就知道了呀!佩戴幻影名刀‘青翅’的,就只有大盗铁铮了。”荔荔阿穹笑着,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她们可都是处女哦。”说完脚步轻盈地走了,留下了一路笑声。
他,大盗铁铮,愣在了那里。
一名侍女走上来,同样是流利的汉语:“公子,我们为你换衣吧。”
“不行!”他叫了起来,“你们出去!快点出去!”
十二个侍女虽感到奇怪,还是乖乖地出去了。见她们都出去了,他才脱下衣服,用摆在桌上的创伤药抹在伤口上,又拿白布缠上,才换上衣服,躺在了铺着虎皮的大床上。
看来那个圣女荔荔阿玛对他们白椤族是极其重要的,不仅为她死了那么多人,还对他这个名不符实的“恩人”厚待有加。更奇怪的是荔荔阿穹知道他就是在中原人们谈之色变,母亲晚上用来吓唬小孩睡觉的大盗铁铮时,却对他笑得很甜。还有他的刀“青翅”,一把传说中的幻影名刀,多少人对之垂涎,她却毫不为之所动。也许这只是因为他是救了荔荔阿玛的“恩人”吧。荔荔阿玛,荔荔阿玛,为什么,一想到她,她那美极的容貌就总是挥之不去了。他有过很多的女人,每一个曾有过的都很快忘记,想都不会再想,为什么荔荔阿玛却给了他那么大的震憾,只是见了她一次,却在想起她时这么感到失魂落魄……他就这样不停地胡思乱想着,直到进入梦乡。
突地,他一下子被惊醒,他听到一阵马叫声。马叫声?这山寨里到处是马,马叫声随时随地皆可闻,可他听到的马叫声的马和这山寨的马绝不一样。他听得出来,这马是中原官府用重金在西域买来的良种名马,奇大的肺活量和独有的呼吸道构造使得其叫声极高亢洪亮。而在现在骑这种马到这儿来的人只能是--那些追杀他的人!
他一下弹跳起身,到窗口循着马叫声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他们--那个阴魂不散的一品带刀侍卫狄豪和他的四名手下。他心里骂了一声,在床上摸到了刀,作好再战一场的准备,虽然伤口……咦?伤口呢?他才发觉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他拉开衣服,只见伤口全部愈合了,只留下细小的疤痕。他大惑不解,只是睡了一会儿这么重的伤就完全好了,难道白椤族的创伤药有这么神奇?不可能,世上没有这么神的药,对了,那截老松树干,一定是他的血给我的劳什子祝福!
既然这样我铁铮还怕什么呢?他兴备地想道:我的伤全好了,而且体力充足,而那个混蛋狄豪现在是鞍马劳顿,现在去十有八九能杀了他,了却我们这几年来的一切恩怨!
随即也不理会侍女们诚惶诚恐端过来的洗脸水和餐点,急急地向门外冲去。刚到门口,就见荔荔阿穹进来:“铁铮,有五个人进了寨子,领头的说是你多年的朋友,知道你随我们到这里来了,想见一见你。”
“是阿,是多年的朋友了。”他随口应道,就想出去。荔荔阿穹一把拉住他,低声地说:“少来了,其实他们是来追杀你的吧,你身上的伤口也是他们留下的。”见他不语,又说道:“大盗铁铮,中原黑道十大高手第七,那些武功四、五流的尼尼克尔人怎么可能伤得了你?而且伤得这么重!而他们,所骑的是御林军的战马,所携带的兵器又暴露了他们是大内带刀侍卫的身份。他们找你这个大盗找到这里能干什么?找你喝酒吗?”
见他嘿嘿干笑两声,荔荔阿穹又说:“你不要管,我们自会应付他们。哼,瞧不起我们白椤族人,有他们的好看。”“是不是给他们吃了蚯蚓、蚂蝗之类的他们还不知道,还以为是佳肴呢?”他也小声地对荔荔阿穹说道。荔荔阿穹瞪了他一眼:“可以!”“何时?”“这样吧,我将他们留下,一会儿晚饭时我安排他们和你一起赴宴,我亲自狠狠地整他们!”
“那我就安心了,一会儿见。”他向里面走去。
“铁铮!”荔荔阿穹在后叫他。
“嗯?”他转过头来。
“把刀收起来。还有,你绝不可在山寨里杀人,祭祀大典快到了,否则就是对圣女的极大不敬!”
他摆摆手:“替我传达对族长的谢意,我感受到了他对我祝福。”说完进了里屋。
荔荔阿穹长舒了一口气,久久地看着关上的门。
他在窗口见荔荔阿穹对狄豪说了两句,就将他们晾在广场里,觉得好笑。转过身来见那十二个侍女还端着洗脸水、毛巾等,笑了一下,走过去洗漱起来。
等洗漱完毕,再穿戴好,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十二个美丽的侍女起来。一时间看得这十二个没经过人道的少女面红耳赤,羞涩地低下了头。一会儿,他选了两位最漂亮的,左右各抱一个,来到窗口打开窗扇,喊道:“狄豪,一会儿咱哥俩可要喝个痛快,谁输了谁请三年的酒!”说完了亲了左边的少女一下,又摸着右边少女的脸蛋。
狄豪等五人听得铁铮的喊声,循声望去,见到他不仅容光焕发,衣着光鲜,还抱着两个美丽的白椤少女,不禁一齐大怒。一个侍卫当即一把飞刀向他打来。他轻蔑地一笑,飞快地拔刀将飞刀劈成两半,当他还刀入鞘时,两名白椤少女的惊呼声才在耳边响起。
他一阵大笑,又将两名少女各自亲了一下后才关上窗扇。一名侍卫不禁骂了一句粗话,而狄豪则说:“真怪,铁铮这次抱了两个女人?”
“哼!这小子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以大情圣自诩,他抱的女人还少了吗?”一个侍卫道。
“可是,你见到过他同时抱过两个女人吗?”
“……”那侍卫无语。
狄豪一等人在广场上被晾了两个多时辰,没有一个人来理会他们,又不敢在这白椤山寨里和铁铮打起来,又热又渴,又急又怒。特别是看到荔荔阿穹带着一百来美丽的少女将得意洋洋的铁铮迎出来进了一幢最大、最漂亮的土楼参加宴会时,更是火大!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来了五个大汉,用要听上半天才听得出意思来的生硬汉语(其实听得出,这还是现学的)对他们说:“请你们入席!”
狄豪撇撇嘴,下马向土楼走去,而跟他的四个待卫一边走一边不时转过头来看着那五个大汉。因为这五个大汉是不能以“可怕”这个词来形容的,而是要以“非常可怕”这个词来形容。人类要长成这个样子,恐怕是非常困难。
“这白椤难道是夜叉族吗?女的美丽至极,男的却可怕至极!”一个待卫问狄豪。
狄豪摇头苦笑。
进去后,狄豪也有些怀疑这白椤族真的是夜叉族了。因为他们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和一群长相“实在是非常的可怕”的大汉坐在一起。而铁铮这小子,坐在他身边的绝世美女竟一时数不清!
“呶,这个给你们!”一个硬毛多得实在过份的大汉从地上提起一串干肉丢在他们面前。
没有见到他们最想喝的水。
铁铮却在喝着美酒。
“你们不吃吗?”见他们犹豫,另一个被他们怀疑身上的皮肤是黑色的鳞片的阔嘴巨耳大汉一拳捶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五人忙捡起沾满了灰的干肉,使劲地啃了起来。
“喂,他们现在吃的是什么?”见狄豪他们在吃东西,铁铮问坐在一起的荔荔阿穹道。
“蟾蜍干!”
他拼命地忍住笑,见那可怕的多毛大汉给他们上了一堆冷馒头似的东西,又问道:“现在呢?”
“螳螂蛋!”
“那,现在呢?”
“毒蜘蛛的毛!”
“那又是什么?”
“蟑螂!”
很快地,在狄豪他们五人面前就堆起了一堆又干、又硬、又冷的“食物”。在周围一群他们越来越相信是妖怪的可怕大汉的横眉毛、竖眼睛的注视下,拼命地吃着这些不知是什么味道的“佳肴”。
而荔荔阿穹则早不给铁铮报“菜名”了,因为他忍笑忍得实在好辛苦。
过了一会儿,大祭司来了。
“大祭司?”他感到荔荔阿穹给他讲大祭司时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你可千万别惹大祭司发怒。”荔荔阿穹的语调有些发冷。
正说着,大祭司带着一群人进了土楼,所有人见到大祭司,呼一声全站起来了,用白椤族的语言向大祭司问好。他也装模作样地跟着瞎念了一通。
大祭司走到他旁边坐下,用汉语问道:“年轻人,就是你从尼尼克尔人的手中救出了我们的圣女荔荔阿玛的吗?”
大祭司的语调中不带任何感情,他回答的声音也是硬硬的:“是的。”同时感到这个大祭司的脸简直就像是一个风干的柚子,皱纹多,奇多无比,要数都数不过来。
“嗯……”大祭司伸出左手食指,他只见那指头自动裂开一条伤口,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干什么?又要在我的身上抹血吗?他直感到背心发凉。
不出所料,大祭司伸出流血的食指,将血抹到了他的咽喉处,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同时念了一句咒语。
完了后,大祭司丢下一句话:“再怎么喜欢这里,你也必须在夏至之前离开这里。”说就带着随从走了。
他直感到不舒服,转过头来看着荔荔阿穹。荔荔阿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见他眼光扫来,不由地转过头去。
这只长了霉的干柚子,一定给我下了什么咒语!他一时心情坏到了极点,瞬时,美丽的白椤少女的舞蹈,众人的欢笑声,醉人的美酒,都感到索然无味了。
“荔荔阿穹,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咽喉处的血痕问她。“啊,没什么,你照着大祭司的话去做就行了。你看那边,那五个笨大内侍卫就快把那些虫子吃完了,我用巫术将我的手下变得这么可怕,他们吓得不敢不吃。嘿嘿……”
他听得出荔荔阿穹是在强颜欢笑,一下站了起来:“算了,我回去了。”
“哎,这是招待你的宴会呀,你怎么能中途退席?”
“胃口和兴致都被这条血痕封住了。”他指指喉部,疾步出了土楼。
主宾退席,这场宴会再开下去也没意思了。荔荔阿穹将酒壶中的酒几口喝干,站起来用白椤族语大喝一声:“散席!”
散席了,最高兴的是狄豪五人,他们终于可以脱离这个妖怪窝去找水喝了。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他们不可能找到水了。因为天色已晚,寨门已经关上了,寨子里的很多大门也都关上了,一些开着的门也有卫兵守着,不准他们进去。
他们只能在这个广场上呆着,起码要到天亮才能出去。而他们的嗓子,不只是渴得冒烟,而是快要裂开了!
当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拴马的地方时,刚好看见一匹马儿在撒尿。听着尿流着的哗哗声响,四名侍卫互相望了一下,同时大叫一声,一齐扑出去抢马尿喝!
狄豪没有去抢,看着这四个被淋得满头的马尿的不争气手下,听着白椤士兵的哈哈大笑声,真是感到脸都被丢光了。
铁铮也在窗口看见了这一切,看着他们被荔荔阿穹整得这么狼狈,他没有笑,而是对侍女说:“拿一瓶酒来。”
酒拿来了,他喊了声:“狄大人,接着!”将酒壶向他抛去。狄豪接过一看,是一壶美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有被强盗请客的一天!”随即仰脖喝了一口,然后就将酒壶抛给了直扑过来的满头马尿的四名手下。
“再喝一杯!”铁铮又疾抛出一杯酒,去速极快。狄豪伸手接了,顺势打个转,化去来势,一口喝了。
而那四个侍卫抢喝完了壶中的酒,向他叫着:“还要!还要!”“好吧!”铁铮应了,缩回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抛过来一包东西:“吃点儿水果吧!”侍卫抢着接了,打开布包一看,是一些红红的小果子,不由分说,四个人抢着抓着就往嘴里塞。几嚼几嚼,骤感到嘴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滚滚热,直至嘴里、喉里、耳里如同火烧一般。
辣!不是一般地辣!四个侍卫被辣得捂住双耳,张着嘴,满地乱跑,嗷嗷直叫!狄豪见状,急问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啊,是这里的特产,一种很辣的小圆辣椒。”“快给他们水喝!”“嗯,他们真是了不起,这儿还没有人能一下吃到四颗以上,以后要对他们另眼相
看了!”“水呀,他们急需喝水!”“没有了!”
他漫不经心地和狄豪磨着时间,而那四个可怜的侍卫的嘴已被辣得肿起多高,铮亮铮亮!那些守寨的白椤士兵见到他们的狼狈相,有的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铁铮的十二个侍女也被嗷嗷的怪叫声和士兵的大笑声吸引,好奇地凑到窗口上看个究竟,一看也笑得花枝乱颤。
突地,铁铮不笑了,他看见阿玛进去的那幢土楼的一个窗口上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荔荔阿玛!
虽已见过她一次,这次见到她仍是那么带冲击性!她的美,令得他如同掉进了一条无边、无底的长河,感觉到身体在一直飘,一直飘!
但荔荔阿玛却慢慢地转过身,走开了。
“荔荔阿玛!”他直感到魂被她牵走了一样,叫着她的名字,就要从窗口钻出去。而那十二个侍女听得他叫荔荔阿玛,脸色一齐大变,拼命地把他拉离了窗口。
“不,荔荔阿玛!”他叫着,欲挣脱她们。
“不行!公子,你不能去见圣女!”那个最漂亮的侍女叫道,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公子,你想圣女,就要我吧,我会拼命令你满意的!”
“不,我不会这样的。”他一下清醒了过来,把她轻轻推开,双手擦着脸上的汗:“叫那四个混蛋住口!”
侍女们把所有的酒水和水果都从窗口抛了出去,一会儿,难听的嚎叫声停止了。他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荔荔阿玛,我只是见了你一面,就怎么也忘不了你,再见你第二次,我就几乎发疯。我当了那么多年强盗,有过很多个女人,也试着认真地去爱过,带给我的都比不上见上你一面。荔荔阿玛,难道你就是我铁铮一生的追求?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亮后,荔荔阿穹来了。见他坐在椅子上,而那十二个美丽的侍女都是衣衫完整七歪八倒地睡在墙角。
“怎么?你难道没有?”她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伸出两根指头:“第一,我铁铮不是色鬼!第二,我一次只会爱上一个女人!”
“不要胡思乱想!”她皱皱眉。
“她,”他指着那个最漂亮的侍女说:“她是很害羞的,知道我看见了圣女之后,竟拼命地求我要她,就像是一个淫妇。这是为什么?”
“荔荔阿玛是我们白椤族的圣女,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没有了她,我们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不正常!”他起身到窗口打开窗扇,“苦难深重的民族我见得多了,除了不停地奋斗,没有别的办法能强盛起来。”
“不是这样的!”荔荔阿穹抢着回答。
“英雄!偶像!我也见得多了,或是做出了一番事业来的,或是领导大家,值得大家尊敬。那荔荔阿玛她,我不明白,既然是圣女,为何眼神里毫无生命的光辉?”
“……”荔荔阿穹没有回答他。
“那五个人呢?”他问道。
“在寨子外面,咋天我们整得他们这么厉害。”
“其实那个狄豪也是个英雄人物!”他呼了一口气,“对了,荔荔阿穹,这个大木堆是用来干什么的?”
“今年是二十四年一次的圣年,那个大木堆是夏至那天用来祭天的。”
“嗯?夏至?”他不禁想起昨天大祭司要他在夏至之前离开,随口说道:“还有四天就夏至了。听说你们这里夏至那天太阳在正上方,阳光可以一直照到井底。”
他的话一出口,就见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不禁问道:“怎么啦?”“啊,没什么,只是想到要点燃这个木堆……”她低声答道。“嗯,原来是要点燃呀,这么大的木堆,烧起来一定很壮观吧?”他笑道。
“你还是在夏至之前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想我妹妹了。”她的声音更低沉了。
“为什么?”他更加奇怪。
“离开吧!”她竟掉下了眼泪,抹了抹,急急地跑了。
他愣住了,完全不知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十分开朗的少女说到祭天竟会哭。
搞不懂!
摇醒睡在墙角的那个最漂亮的侍女,将她带到窗口,指着大木堆问她:“夏至那天,你们是要点燃这个大木堆祭天吗?”
“是啊,圣女她……”她迷迷糊糊地说道,突然发现说漏了嘴,急忙止住。
“圣女她怎么了?”见她说到荔荔阿玛,他直追问下去。
“不要!公子,别想圣女了,要我吧,你会满意的!”她又一下扑进他怀里。
“圣女她到底会怎么样?”他一把推开她。
“公子,别想了,那会带来灾难的。要我吧,快要我!”这下她竟开始脱起衣服来了。
他一把将她抱住,制止了她继续脱下去。看着她激动得脸都红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又一口吻了下去,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
“告诉我,圣女她会怎么样?否刚我永远都不会要你,还要一直追问下去。”
“我告诉了你,你一定要要我!”她还是那个样。
“你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彩青阿虹。”
“好,彩青阿虹,你告诉我圣女的事,我就会要你!”
彩青阿虹的脸红了,将脸埋在他怀里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圣女是大祭司在夏至那天用来祭天的!”
“什么?”他一下松开了阿虹,脑子里被她这句话轰得嗡嗡直响。
阿虹又扑过来,将脸扎在他胸口,好像不这样就说不出话来似的。
他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的脑海又传来了阿虹的声音:“到了中午,太阳最高的时候,圣女就会登上那木头堆起的祭台。然后大祭司就用引自太阳的火焰点燃祭台,烧完后,圣女就会被太阳神娶了去,太阳神就会保佑我们族二十四年的平安。要不然,灭顶之灾就会降临我们族里!”
“还有呢?”他追问。
“还有就是在祭台点燃时,我们就要载歌载舞,大摆盛宴,庆祝我们族二十四年的平安。各个山寨都要来人,非常的热闹。啊,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今年才十七岁,上一次祭天我还没有出生呢。”
“荔荔阿玛,她太可怜了。”他感到心脏都痛得猛地收缩了几下。
“公子,求你了,别再想圣女了。我们要绝对保证圣女的安全,绝不能让外人见到她,否则会大难临头。”
要绝对保证荔荔阿玛被你们安全地烧死?他推开彩青阿虹一拳将桌子打个稀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感到身体在不停地急剧颤抖!
睡着的侍女们全被他砸烂桌子的响声吓醒了,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你们都出去吧。”
侍女们出去了,他受伤的狼似地干嚎一声,猛转过头瞪着窗口外的大木堆。嗯,什么?眼角余光看到彩青阿虹还在房间里。再正视她,她在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脱得只剩下褒衣了,见他望来,脸上泛起了红晕。“公子,你可以要我了。”她羞羞地轻声说道。
他吐了一口粗气,站起身来打开房门。阿虹停下了动作,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将门狠狠地摔上。
对不起阿虹,我铁铮一次只能爱一个女人。现在我只想着荔荔阿玛,她绝对不能死!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愚蠢的民族竟要将他们最美的女儿烧死在这个丑陋的大木堆上?他在广场上停下了脚步,仰望着这个用粗大圆木搭建起来的巨大祭台,仿佛看到了荔荔阿玛被捆在这
个祭台上,祭台燃烧着,燃烧着……他的心里也燃烧着狂烈仇恨的火焰。是谁要这么干的?是大祭司吗?
想起了大祭司,他转身向大祭司所在的土楼,也就是阿玛所在的那幢土楼望去,正好看见荔荔阿穹就站在他身边。
“荔荔阿玛她……她有过美好的人生吗?”他想起荔荔阿玛那毫无生命光彩的眼神,用极慢、极低沉的语调问道。
他已满头是汗!
她缓缓地摇摇头。
“夏至那天……”他吐出这四个字后突地激动起来,“不,不可以这样,她应该有个美好的人生的!她不能感到痛苦,她应该有个人去爱她!”
荔荔阿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她靠进了他的怀里:“你……抱着我。”他将她肩搂住后,她说道:“还记得被你杀光的那些抢走我妹妹的尼尼克尔人吗?那尼尼克尔人的头领听说了阿玛她的美貌,来到我们这里献上大批的礼品只求看一看阿玛。妹妹她是外人绝不能见到的,
大祭司拒绝的他的无礼要求。但他还是千方百计用了卑鄙的手段偷看到了她的脸。大祭司大怒,当即就用巫术弄瞎了他一只眼,并把他的手下全杀光,把他轰出了山寨。我当时在场,亲眼见到了他失魂的样子,他只是一个劲的念着荔荔阿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他感到吃惊,先是听她和彩青阿虹的警告知道接近荔荔阿玛的后果严重,可没想到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可是没有想到。”荔荔阿穹接着说,“尼尼克尔人竟埋伏了三百人在阿玛出行回到寨子的途中把她抢了去。我们知道后当即就抽出寨子里全部能派出的士兵追去救人,若救不回来我们会出动全族的人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我们的圣女救回来。唉,幸好你出现了……”
她幽幽地说完,挣脱了他的手臂问道:“铁铮,你何时离开?啊,不,其实越早越好,现在你就走吧!”说完招招手,一个士兵牵来了一匹马。“这是寨子里最好的马,还有半个月的干粮和值五千两银子的珠宝和两身换洗的衣服。保重!”
他无语。
她也无语。
就这样对望了好半天,他才默默地上了马,慢慢向寨门走去。
“铁铮!”她在后面又叫住了他。
他转过头来。
“其实,对抗巫术最重要的,是坚强的意志!”她说完就跑了,跑进了一幢土楼里。
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出了寨门时,他只感到心里一片地惆怅。这是怎么了?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强盗,平时是多么地豪爽,说骂人就骂人,说打人就打人,说杀人就杀人,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地拖泥带水,也从不把烦恼留到第二天。即使我是倒了大霉,被狄豪那
衰人追杀,也从没有这么糟的心情!
想着想着,看见了狄豪和他的四个笨手下正远远地骑在马上注视着他。一时火大,双腿一夹,策马向他们狂奔而去。
他妈的,老子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你们这班子衰人给我死了说不定会好一些!他在马上抽出了“青翅”刀。
见大盗铁铮面自己面前抽刀出鞘而不变脸色的人很少,大内一品带刀侍卫狄豪就是其中一个。
而和幻影名刀“青翅”相劈而不被劈断的刀也很少,狄豪的银鳞腰刀就是其中一把。
“铮”一声,两把刀相碰,发出很大的一声脆响。狄豪只感到手臂被震得发麻,铁铮这小子,一上来就用这么大的蛮力,这不像他的打法啊!
见劈了几下迫使狄豪将刀换在了左手后,铁铮冷哼一声,跳下马来以极快速度向他猛劈而去。
快!极快!还要更快!这就是他刀法所追求的一种境界,多年来不把自己当人似地苦练,使他有“中原第一快刀手”之誉。而这快极的刀所得到的最直接的就是-巨大的力量!而这一刀,连他也感到是前所未有的狂野!
两刀相劈竟闪出了一道强烈的弧光,狄豪明显地感到手臂骨被震断了,银鳞腰刀被震得脱了手,还感到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他的战马的腰脊被震断了,当场被震死!铁铮没有再劈下第二刀下去,而是猛地向后一退,因为那四个侍卫一齐向他砍来。这一退就退到了他们身后,再一刀劈下去,一名侍卫就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哀号-他的背被划开了!
再一刀将另一名侍卫连刀带喉咙一起划断,接住两名侍卫的刀后猛作反击,只一刀就将一个的脑袋砍下一半,另一个从肩至腰劈成两截!
收拾了这四个侍卫,他又向狄豪杀去。
见他状若疯虎大开杀戒,狄豪感到自己有些被吓得胆边发寒,同时暗骂自己怎么如些轻敌,一上来就被他抢了先机,落得右臂被震得失去感觉、左臂骨折、身上被震得散架般地痛,还被他一瞬间杀了剩下的四个手下。见他杀来,急地翻滚开躲过了,抢爬几下将掉在地上的银鳞腰刀捡起,接住铁铮更加快速地砍过来的一刀。
“铮”!一声脆响,两把刀同时弹飞。铁铮看着狄豪脸上的血点,是自己手上溅出来的,再看看自己的右手,虎口都完全被撕裂开了。
“哼!”铁铮一下坐到地上,开始笑起来了:“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大声,“啊哈哈哈哈哈……”含着真气送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林,连白椤山寨里也听得到。
荔荔阿穹听到了他的半疯狂的笑声,不一会儿眼里就噙满了泪水;而彩青阿虹早已是泪流满面:“公子……”
狄豪茫然地听着他受伤公狼似的笑声,也跟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要跟着他笑?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好半天,铁铮才不笑了,他瞪着已是血红的双眼问狄豪:“你说!要是你最爱的女人在别人手上,还要她去死,怎么办?”
“去把她救出来!”狄豪不加思索地道,“杀了那些混蛋,把她救出来!因为……那是你的女人!”
“说得好!她是我的女人,我要去救她出来,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马上掏出一瓶酒猛灌了几口后再抛给狄豪,“我要去救她出来,我要她做我的女人!哪怕是全族追杀我!荔荔阿玛,不能得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为什么了。”
左手捡起刀,一刀将一棵树劈成两截:“杀了他们,谁敢欺负我的女人,我就杀了他们!哈哈哈哈……”
狄豪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牵着马没入了树林。
白椤族,南方的一个信奉太阳神的民族,除了每年一次的祭祀以外,每二十四年都要举行一次大典,他们要奉上族里最美的少女嫁给太阳神为妻。举行祭祀的这一天就是夏至,太阳在一年中最高的一天。这一天正中午,太阳可以照到白椤山寨最深的水井底下;这一天,
巨大的木制祭台将被点燃,圣女将在燃烧着的祭台上被太阳神娶了去;这一天,山寨里盛况空前,白椤族的各个寨子里的头面人物几乎都来了,美丽的白椤少女和强壮的白椤小伙在载歌载舞,一桌桌的酒宴几乎摆满了整个山寨!
这一天是他们要烧死荔荔阿玛的日子!他焦急的心情一刻都不能平静,等待着中午,等待着荔荔阿玛的出现。
他化装成一个相貌平凡的白椤族人在靠近祭台的一桌酒宴上坐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祭台,生怕会错过了荔荔阿玛出现的时间。
他的化装术虽然高明,但却瞒不过一个人的眼睛。谁?荔荔阿穹!他在望着祭台看了半天后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生疼,看看沙漏知道离中午的时间还很早,遂收回目光四处张望,盘算着一会儿的逃跑路线。无意中,他看见了荔荔阿穹,和别人的满脸喜气比起来,她却是面无表情。正好,荔荔阿穹也向这边看来,和他的眼光打了个正面,他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喝酒。
别过来!他想着,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她向这边走来。也许她只是要从这里过吧?他想着,但荔荔阿穹还是坐到了他身边。
他镇定地喝着酒。荔荔阿穹此时在他耳边用汉语小声说:“笨蛋!”
他装着不知她在说什么,拿起一支羊腿就啃。
“你眼神里是近乎疯狂的焦虑和十足的仇恨,化装化那么像想骗谁?”
他知道再装下去都不行了,也小声地说:“为什么不揭发我?”
“好了,我要离开了。你好好想一下,全族追杀和大祭司对你下的巫术!”荔荔阿穹说完站起身走了。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喉部,心里骂了一句大祭司脏话,又对荔荔阿穹感到了一点放心;他感到她对于他想救出荔荔阿玛并不大反对,这从她曾对他说过的话中就可以听得出来。而且,她还多次地说了“妹妹”这个词,荔荔阿玛是她的妹妹呀!最能确定的是,他看见她哭了!
看着沙漏中的沙子慢慢漏完,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荔荔阿玛,现在只等你的出现了!
牛角号呜地吹响,大队的士兵跑过来将祭台围了个严实。先是四个人抬着躺在躺椅上的族长出现,族长只是咕哝了几句,再由一个大嗓门的随从传了话后就到了一边,接着出现的是大祭司。
不知怎么地,他一见到大祭司就感到浑身不舒服,身上像爬满了毛虫似地。大祭司念了一阵不知是白椤语还是咒语后,荔荔阿玛终于出现了。
看见过两次了,这次再看见荔荔阿玛仍给他带来了震憾!这一定是她最美的时侯了,她穿戴着的大概是白椤族结婚的盛装吧,珠光宝气,华丽非凡,但这些还是比不上她的容颜!
刚才还平静的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小伙儿挤上去拼命地一瞩她的容姿,用白椤语高喊着她的名字,那些围着祭台的士兵拼命抵挡着人群,一时闹哄哄的。
荔荔阿玛由一百来名侍女陪着走上了祭台,侍女们把篮中的花洒遍了她的四周后下了祭台,大祭司就要开始点火了。
他只见大祭司用一个圆的,凹进去的,光亮的法器将太阳光反射成一点点燃一支火把后,又用火把点燃了祭台。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族长旁边的荔荔阿穹,只见她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想毕她一定是万分痛苦吧?
火烧起来了,越烧越大,越烧越高!是时侯了!他抽出刀,腾空而起,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窜上了祭台。
他用刀劈砍着挡着他的木头,就要到顶时,乍听人们的惊呼声突地高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十五个士兵,一定是大祭司用巫术将他们带着飞了起来,长枪直向他扎来。他长啸一声,左手抓住一根圆木往后一带,圆木就直地飞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他一连抓着带出了五根圆木,前面两根击中了三个士兵,将他们撞得口吐鲜血掉了下去。还有十二个,他跳上了飞出去的圆木,“青翅”刀刀光疾地爆起,瞬时就有九个士兵被劈成了两截。
再使劲一蹬,他又跳回了祭台,那五根圆木则栽进了一幢土楼的墙里。这一切只是在那不到喝光一杯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剩下的三个士兵和他一起跳上了祭台,他双手抽出一根圆木横扫几下,就将这三人扫进了火堆里。
士兵解决了,火也要烧到祭台顶上了,他几下窜到了顶上。
荔荔阿玛跪在一团鲜花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服着她的美带来的心脏狂跳,手足发颤,向她扑去。
她呢,荔荔阿玛,主动地张开手臂,让他抱。
他一下抱起了她,尽最大的努力,向外纵去。
正好躲开了大祭司打上来的一个大火球,火球在祭台顶上爆炸,将整个祭台吞没在大火里了。
终于将荔荔阿玛抱在怀里了,她是我的女人了!他竭力压制住狂涌上心来的狂喜,抱紧了荔荔阿玛,用尽平生所学,在土楼顶上纵跃着。
白椤族顿时大乱,人们一齐向铁铮追去,但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圣女以极快的速度逃出了山寨。
铁铮抱着阿玛上跳上了等在寨墙边的马儿,策马狂奔起来。转头看着远处的寨门打开,涌出一大群骑马的士兵来,心里不免得意非凡。但他不知道,他这么一逃,却害了十二个美丽的白椤少女。
陪在族长身边的荔荔阿穹眼看着铁铮把妹妹荔荔阿玛抢走至没影,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擦去了眼泪,问族长(白椤语):“尊敬的族长,圣女被恶徒抢走了,怎么办呢?”族长咳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去追回来,不行的话,全族出动!”
“不!”大祭司打断了他们,“圣女被抢走,已经触怒了太阳神!我们必须要先补罪,再去把圣女救回来!”
“什么?”荔荔阿穹问道。
大祭司指着荔荔阿玛的侍女们,向士兵发布命令:“快选出十二个最美的送进祭台,向太阳神赔罪!”
当场就有十二个美丽的侍女哭着喊着被士兵们抬出来丢进了熊熊燃烧着的祭台里。听着她们在火里的尖厉呼号声,荔荔阿穹怒目圆睁,双手握紧了腰间的配刀,下唇已经咬出血来。
她恨不得当场杀了大祭司!
围观的人们一片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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