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在逆转光阴,他动用了超出世间的手段,宛如神迹,在时间长河中逆行而上,搅乱了不可见的旧时光。
这是极其惊人的壮举,自身遨游岁月中,不受大道约束。更何况,他所面对的,谢陈体内神秘出现的阴阳道基,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寂灭法旨和混沌生机,来自苍天之上,是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天道发出,仅是听闻这个消息,就让人不敢多想,而白藏却在如此天穹横亘的情况下,依旧要打穿阻挡,穿过迷雾,去探寻真相。
更不要说,两片神秘兰叶,疑似是天门之上的产物,立身于修道绝巅,是不可触摸不可直视的存在,一旦沾染上很少的气息,就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谢陈是我弟子,不管你来头有多大,也不能肆意妄为。”白藏在轻语,他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往日的时光碎片,从今日的老松岭往前回溯,飞速往那个发生惊变的时间节点靠拢。“如果无意造就这场机缘也就罢了,若有阴谋在其中,一剑斩灭!”
他的话语很平淡,彷佛在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白藏此举,摆明了不惜一战,无论对方是谁!
他的身体不断出现裂痕,又在金光照拂下愈合,身上发散出一种绝世的气机,此前从未有过,即使在天外剑斩易半江,也不像今日这般,吃力!
“山主不惜耗费修为,也要揪出幕后黑手!”竹皇吃惊,白藏动了真格,在全力出手,他和老松带着几个人飞速后退,老松岭此时已经被那种不断碰撞的道则淹没,一旦靠近,就会立刻消散,彻底死去!
所有人都在担忧,因为白藏在肉眼可见的虚弱,他好似一柄斩天破地的神剑,逆着不可想象的压力前行,只为找出背后的真相。可是,他自身也在遭受反噬,面对的东西太惊人了,被因果缠身,道行削弱。
金色剑光越发炽盛,那里发生的一切都看不到,老松他们只能焦急等待。
在一片灰蒙蒙的迷雾中,白藏好似乘舟远行的游客,他眼前出现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结果让他也皱眉。
“混沌生机和寂灭法旨是被剑光所截获,化作阴阳道基。”
“剑光来自两片兰叶,一直隐藏在谢陈识海中,这是他头疾的根本吗?”
“兰叶打破了明月道基,借此吸纳生机和本源气而复苏,引发天道镇压,降下寂灭法旨。只是,那种源自太初的混沌生机也是天道产物,两者为何会同时出现?”
这很不正常,因为天道无情,只会绝灭一切,从未见过会为一人而散生气的情况,白藏看到了所发生的事,但无法推断真相。他再次斩出一剑,这次,不是逆转,而是顺着时间流向,往前而走,他从谢陈头疾发作那个节点,重新观摩一次变故全过程,想借机寻找出不同。
一幕幕光怪陆离的过往呈现,他看到了更多,剑光从谢陈头脑中贯穿而下,击碎明月道基后得以显出兰叶本体,同时,似乎击碎了世界屏障,彷佛打穿了另一个空间!
“是因此才引发天道感应的吗?”
白藏继续观看,可破碎的时光连接在一起后,拼凑出来的画面与之前也并无不同,剑光在生死之气中截取下部分本源,自身吸收了不少,然后帮助谢陈重新凝聚翠仪道基,看起来,似乎就是一场意外的机缘而已。
“不对,他脑海中还残留着两道兰叶剑气!”白藏敏锐捕捉到了异常,他施展大神通,将目光投向道基初成的那一刻,看到剑气隐现在谢陈识海,同时,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
“回家?”
白藏错愕,然后瞬间就推演出了很多,他的神魂强大到不可言说的境地,一旦有了推断,就能延伸出去极远。
下一刻,白藏伸手,被竹皇带离到天际的谢陈眨眼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白藏眼前!
“师尊……”
谢陈嘴唇颤抖,只是这片刻功夫,白藏竟然虚弱到这个地步,脸色苍白如纸,体魄上出现了数条恐怖伤痕,虽不见血,但伤口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道则符文,在消磨其身形道法!
白藏没有说话,一指点在谢陈额头,触手冰凉,这让谢陈心惊,自家师尊,好似从来如此,没有温度,这究竟是道法参天后的体现,还是另有隐情?
“找不到……”
很久之后,白藏叹息,不甘地收回手指,他在谢陈脑海中搜寻了数遍,但却找不到那两道剑气的踪影!
不过,他并未放弃,决定带着谢陈再次逆游时光。
“以你为媒介,追溯到四年前,也许能看到不同。”
谢陈大骇,为白藏而震惊,到底是怎样的修为,才能这般随意穿梭时间线?
他眼前,也开始浮现出着四年来的一幕幕往事,犹如定格的画面,接续在一起,汇成各种事件。
从他突破翠仪,到下山参赛,再到扛山锻体的各种往事,谢陈在经历一场奇妙远游,身未动,灵魂却穿越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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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来到了四年前,谢陈看到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样子,他和白藏在金色剑光中,脱离了现世,在静静观看以往所发生的一切。
天地震动,无尽的电光在虚空中蔓延,北海上空出现了一条横贯苍穹的漆黑大裂缝,如天渊张口,欲吞噬人间。
谢陈手脚都在止不住颤动,这条天裂,他太难忘,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皆由此而起,如今,他再次得见。
“还是找不到异常,身前有大道阻滞,跨越不过去……”
白藏轻声自语,充满遗憾,他对着天裂,用尽全力探出手臂,金色剑光深入到不可知的神秘虚无中,谢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白藏的整条手臂都在碎裂,再次出现了兵解的那一幕!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白藏终于收手,谢陈身体一震,时光正转,他在回到现世,只是,周围的景象流速太快,什么也看不清,他头脑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砰,在所有异象消失的那一刻,谢陈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白藏轻咳一声,道:“你自己能感受到脑海中的剑气吗?”
谢陈默然摇头。
然后,他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那座神秘而壮阔的古战场,一幅幅血与火的画卷,强者厮杀,星辰陨落,无数的小世界都在消失,好像,诸天万界,所有的种族都被卷入,在与不知名的可怕阵营进行终极决战!
白藏讶异,这些兰叶带来的画卷,他不曾见到。
两人沉默了很久,白藏叹气,“这个世间,还存在有太多的秘密。”
“连师尊也不能探究出全部的迷雾吗?”谢陈咬了咬牙,问道。
白藏再次叹息,“当你以为看穿一切的时候,就会发现还有更大的世界,修行,从来就没有尽头。”
“那些画卷显映的战场,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场幻境?”谢陈急于得到肯定,不然,每次想起,就会心神不稳,“是湮灭在上古前的灭世之战吗?”
白藏也不确定,“我于修道一途,尚算时间短暂,很多的事情以前不曾研究。”他顿了顿,说出了最让谢陈震惊的话,“兰叶,似乎来自天外,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句话似乎触碰了某种禁忌,天空猛地昏暗下来,白藏遭受了莫名压制,嘴角溢出血迹。
谢陈浑身冰凉,不敢相信,自己为何会牵扯到这般大的因果,究竟是福是祸?
“应该没有敌意,”白藏让他安心,“利用得当,也许会是你的天大机缘,将来能够超越我,亲自去探寻。”
谢陈苦笑,超越白藏,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松岭上恢复了平静,老松他们返回,围了过来,见到白藏的模样,顿时心惊。
“山主,受了道伤,很棘手!”竹皇目光中有隐藏不去的担忧。
白藏却并不在意,“四年前抹平天裂时,就曾有过经历,不算陌生,很快就可止住。”
老松感叹道:“当年北海上空天渊横亘,如果不是山主出手,北境都要覆灭,那些七府的掌教,视若不见,对这等天大功德也敢无视,当真可恶!”
谢陈惊讶,他首次知晓背后事,原来白藏不只是为了救自己。
尹焰童好奇道:“师叔身上的古怪,探查出来了吗?”
白藏摇头,道:“找不到具体源头,你们不要外传,自家知晓就行,免得引起动乱。”
这话让众人都吃惊,强如白藏,也找不出结果,那两片兰叶,来头惊破天!
“祸福相依,用生死之气凝聚道基,走通了这条路,前所未闻。你的道路宽广无比,注定要超越很多人。”白藏对谢陈表达出了一种期待,语气很郑重,“不要辜负这场造化。”
谢陈点头。
尹焰童高兴地笑了起来,“师叔道基最强,横扫天下翠仪!”
谢陈却有更大的想法,“只是翠仪最强可远远不行……”
白藏提醒道:“不要志满,你道基无双,但破境比所有人都要艰难,必须苦修才能有所建树。”
谢陈自然接受白藏教导,不敢造次。
人群中,大黑鸟格外显眼,它早就被白藏的神通吓破了胆,尤其是听了老松讲解往事,自家那位无敌的老祖也在白袍手中陨落,它惴惴不安,缩着脖子站在最后方。
白藏问道:“是玄乌后裔?”
尹焰童举着手喊道:“对,是小师叔从南侧山林中收服来的。”
老松也笑了起来,“小家伙资质尚可,就留在山中随我修行了。”说完,看着躲在最后方的大黑鸟,气道:“你怕甚么?还不过来拜见山主?”
乌鸦哆嗦着走来,它不傻,从老松话中就听出了苗头,白藏似乎很反感外人。
“你族中那头玄乌老祖,当年与我大战时并未身死。”白藏一语惊人,道出了一些不现于世的秘辛。
乌鸦大惊,“老祖,还活着?”
白藏摇头,“它伤重后被飞仙宗主抛弃,似乎是曹隐甲趁机发难,令它彻底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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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原来另有其人!”老松倒吸一口气,之前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谢陈叫道:“玄乌一族的传承,可能真的在曹家!”
“我当时正在天外厮杀,并未过多关注,”白藏也不清楚,但是给出了另一条线索,“玄乌坠落在红原岭,那里也是它祖地,你们若想找到传承,可以去看看。”
乌鸦感激不尽,得知到了许多消息,它精神振奋。
“说这些,并不是故意为之,想要解开你心中芥蒂,只是你既已登山,就应全心修炼下去,接续传承,于你于老松岭,都有益处。”
白藏像是解释,又像勉励,乌鸦心中大定,看来山主是接纳自己了。
谢陈问道:“它可以参悟图刻吗?”
白藏随口说道:“随你。”
意思很明显,大黑鸟既然是谢陈寻来,那其修行之事也俱由谢陈来决定。而要想参悟图刻,就必须修习刈字诀,这门割阙山真正的镇山道法,也通过谢陈来传授,这是何等信任!
乌鸦激动起来,老松比它还要开心,笑骂道:“臭小子,刈字诀很少外传,就是山主的那些亲传弟子也没有几人学全,我和竹皇都不曾修习,你得了这桩道法,是天大恩赐!”
大黑鸟对着白藏倒头跪拜,这种恩德,确实太大。
尹焰童撅着嘴,不服气,哼了一声,“师公又偏心小师叔了,好像他已经是下任山主一般。”
老松笑道:“左护法心眼明亮,这就发现了山主心思,你也想要争一争吗?”
尹焰童不屑的摇头,“受尽困苦磨砺,我才不要。”他嘿嘿发笑,老松一眼就看穿了小家伙内心想法,当众说了出来,“原来是想着等二代掌门退位后,直接接手做那第三任山主?”
“横刀,你说太多了!”尹焰童张牙舞爪,对着老松挠去。
白藏还是有些不放心,遂放出神识,将割阙山上下全部仔细搜查一遍,他担心如兰叶这种无上存在,会暗中留下隐患。
不料,这一番扫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在扫过金角尖时,脸色突然僵硬下来。
“不好,山主发现了!”
竹皇神色一紧,当即就化作绿光,遁入了竹海中,再不露头。
老松紧跟其后,转动一圈,白光没入崖壁。
尹弱和尹焰童悄悄退走,见到大黑鸟呆头呆脑站在那里不动,伸手拉过它翅膀,一同躲在木屋中,透着门缝观看。
谢陈打了个冷颤,蹑起手脚正要离去,白藏转过身,盯着他。
“你偷我窖藏的丹斧斤了?”
咕咚,谢陈不自觉咽下口水,冷汗嗖嗖顺着脊背往下流,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出些说辞。
砰!
金色剑光闪过,谢陈倒飞出去很远,在草甸上留下一条半人宽的血迹。
“是横刀先偷的,竹皇和尹弱都喝了,酒不够我才去又拿了几坛!”谢陈叫声凄厉,极力辩解。
崖壁上的老松一阵晃动,传出了一道苍老声音,“右护法莫要血口喷人,老朽拿出的是我的私藏,你自己喝多后去偷的才是山主的库存!”
谢陈直要吐血,“你们还坑我?!”
“右护法,铁骨铮铮的壮汉子,做了事就不敢承认么?再无理搅闹,我可有别的话要说了!”老松嘴硬心黑,毫不怜悯。
“师尊,他们联手坑害我!”谢陈想明白了一切,老松这个贼人,当日故意使障眼法,给他显露出金角尖内的白藏私藏,就是变着法的坑自己呢。
砰,又一道剑光闪过,谢陈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道基从胰脏中震了出来,飞速旋转,胸腹都变得透明。
尹焰童唉声叹气,“真惨,二代山主受尽欺压,胰子都被打出来了!”
“不就是几坛酒吗?师尊你这般小气!”谢陈大吼,浑身都是血,模样凄惨,看样子,白藏像是要活活打死他。
结果又是一剑,血花溅起丈高。
白藏声音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非是因为偷酒惩罚于你,这些山头连带我的库藏日后都是你继承,算不得什么。”
“只是老松和竹皇行事不稳妥,为你压制境界一事做的粗糙,恐留下后患,我来打磨一番,让你根基不再虚浮。”
炽烈的剑光让尹焰童他们睁不开眼,乌鸦听着谢陈的惨叫,心有余悸,哆嗦着问道:“山主,真是为了帮他稳固道基吗?”
尹焰童翻着白眼说道:“哄师叔的鬼话,你也能相信?”
“真打啊,往死里揍……”大黑鸟脚底板都升起凉气。
尹弱咳了一声,“也不能将师公想的那般肤浅,他行事向来稳重,嗯,应该也有助他稳固境界的成分在其中。”
尹焰童叹了一声,“横刀太不地道了,将师叔坑害这么惨,以后谁还敢帮我们偷酒喝?”
尹弱看着尹焰童,不说话。
“我绝做不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小家伙义正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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