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溪道:
“虽然寻蛇野性极大,被抓了以后便不吃东西,但蛇类本来就耐饥,饿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事,普通的寻蛇被抓了以后至少也能活个半年的,长的活一年都有,所以保存时间长,你看到的,都是被饿了几个月的次品了。”
“还有,你知道这四乡八里,有多少人在抓寻蛇么?本地人侍弄完家里面和田地会去到处瞅瞅,甚至专门跑来这寻州抓寻蛇的人甚至都有几千人,所以这寻蛇虽然危险,但没被抓绝种还能保持如此数量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你今天起码碰到了三头寻蛇吧,倘若把你的经历换成是其余的捕蛇人,那他哪怕是一头没抓到,今天回去以后,是要开开心心的烧香敬猪头给山神爷爷还愿的!”
林封谨听了敖溪的话以后,顿时仿佛被泼了满头的凉水,忍不住道:
“难怪得你说熟的寻蛇酒有价无市,原来这极品寻蛇是如此稀有啊。”
敖溪笑了笑道:
“有我在的话,不敢说太多,好歹让公子你满载而归是不成问题的了。”
这时候,林封谨忽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听见了前面居然有说话的声音,四下里望了望,发觉旁边有一株高树,便攀爬上去一看,发觉前方的山脊上果然有四个腰间围着围篓的山民在小心翼翼的滑了下来,他们脸上有着欣喜之色,说的话断断续续,什么“就在前面了”“什么加把劲儿”“这地方果然是个好地方”
林封谨看了敖溪一眼,知道他心中多半也是不愿意与外人接触,便道:
“不如我们绕路吧?”
他此时却是正要下树来,忽然见到前方这山溪便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陡然转向,很显然,那草图上面所绘制的地形就已经印证了,那就是说,巨树就在前面?一念及此。林封谨心中忍不住也是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
前面的这四个山民,会不会也是按图索骥而来的呢?
他们的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份看起来草草写就,其实却是暗藏玄机的草图呢?
一念及此,林封谨便悄悄的跳下树来,将自己的猜测对敖溪说了,敖溪一直都是有意结好林封谨的。只是之前被他大哥敖池捷足先登,结果现在非但敖池的那一脉十分壮大(加入了光荣的护航团队当中,肉食管饱,还有充足的锻炼,见识也是格外开阔),就连敖池本身也成为了十分罕见的雷蛟。
所以。对敖溪来说,哪怕是不去拜访那个什么虎殒岭的长辈,也是一定要将林封谨招待好的,林公子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这时候弄得他不开心,自己度天劫的时候搞不好就哭都哭不出来了。并且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下一代想想啊。
因此。听了林封谨的话,敖溪便点点头笑道:
“公子你想怎么做都没问题的,我总之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出来散散心玩玩也是好的,我也觉得这里面好大的蹊跷呢。”
林封谨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们远远的跟上去吧。”
那四个山民行走得很慢,看起来也是十分谨慎的样子,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得相当厚实。尽管热汗直淌也不敢解开扣子,这样一来的话,身上汗味浓重反而更是招惹山中的蚊虫叮咬,其中还专门有一个人背负了个药筐,里面是装着沿途采集的草药。
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前行了好一会儿,终于可以远远的看到了那株巨树了,这株巨树确实是有独木成林。遮天蔽日之势,一株巨树的枝叶尽情的朝着四面八方展开,更是有无数的褐色气生根上面垂下来,粗的气生根甚至呈板状。细的也有儿臂粗细,深深的刺入地下,至少占地都几十亩之多!
不知道为什么,林封谨看到了这株巨树以后,便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从中浮现了出来,本来这种大树呈现出“亭亭伞盖”的形状,从风水学上来说,那是大吉大利的说法。比如刘备在卖草鞋时候的旧居,后面的桑树就是类似的形状,表示乃是有王侯的大运势!
但是,这巨树却是生长在这险恶环境里面,又是如此荒僻的山野里面,完全不着人气,便端的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好在此时前方还有四名山民在前方探路,所以林封谨也并不着急,而是远远的跟随在后面,静观其变。
话说这四名山民发觉了这株巨树之后,都是开始纷纷的叫嚷了起来,叫声里面有喜悦之意,领头的那山民居然从怀中也逃出来了什么东西看了看,虽然距离太远,但林封谨也是看得十分仔细,发觉那确实是地图模样的东西,看起来林封谨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有理有据的。
见到了巨树之后,这四名山民反而并不急着靠过去了,而是开始脱衣服,就着山泉水洗澡,将身上的汗味儿洗干净,接着又从随身携带的背篓里面拿出来了一些草药,将里面的液汁挤压出来,涂抹在了身上。
这些事情弄妥当了以后,每个人又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这才轻装上阵,蹑手蹑脚的对准了那株大树走了过去,他们手上也都是拿着不同的土制捕蛇工具,比如竹夹,荆条笼子,套索,绳网等等,甚至还带上了好几种蛇饵,比如说是鲜活的蛤蟆,生鸡蛋,炒熟的香芥子等等,看得出来相当的专业。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入到了巨树的气生根从林当中,林封谨心中陡的又涌出来了不安的感觉,并且越发的浓郁了,他转脸看了一眼敖溪,见到敖溪也是满脸凝重的样子,便低声道:
“树里面有东西,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寻蛇吧?”
敖溪缓缓摇头道:
“对,便是异变了的寻蛇,也决计不可能给人以这么大的压力。”
忽然之间,林封谨就听到了那巨树当中传来了树枝和树叶迅速摇摆的摩擦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惊呼和惨叫,然后便是杳无音信!这样突兀的情况不禁令林封谨格外的愕然,白白的绕上四条性命。却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哪怕是依照林封谨的目力,也仅仅是看到了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最后的那名山民身上缠了一下,紧接着这山民便歪斜着跌人到了黑暗当中。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林封谨心中更是显得纳闷了起来。
此时有那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继续靠近了过去,不过这个时候,林封谨忽的觉得自己佩戴的须弥芥子戒一阵阵的发热。这种情况之前也是有过,便是里面的铁甲神兽天狼有事要说。
此时林封谨身上有须弥芥子戒一事,已经连墨家的兼爱门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干脆就直接将天狼放了出来。看得敖溪是啧啧称奇。
天狼一出现后,便和林封谨进行沟通。原来并不是他有什么异动,而是林封谨身上携带的那件异宝“招邪塔”光芒闪烁,发出来了一阵阵的奇怪的波动。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林封谨略一查看,便知道原来是在极北之地的时候,他收复的那一株三瘤妖树在出幺蛾子了。
当时林封谨看上了这变异过的修罗界生物:三瘤妖树的本事,居然可以巧妙的利用尸体来进行战斗。这样的话。在关键的防守战当中,这厮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所以他当时就利用了娲蛇神的鳞片狐假虎威,然后又许下了大量的好处,便和这株三瘤妖树签下了契约,可以在想要召唤它的时候,优先对其进行召唤。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三瘤妖树特地留下了一只果实在林封谨这边。就相当于双方都可以建立及时的联系,同时也可以用这果实为媒介来指定召唤这三瘤妖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这三瘤妖树都是呆呆的没有反应,却是在今天一下子主动和林封谨建立了联系。
林封谨为了小心谨慎起见,退后了数百米后。才将三瘤妖树的那枚果实取出来握住,然后试着同三瘤妖树进行交流,结果三瘤妖树本来脑子就不大灵光,加上估计是有些激动。一下子就仿佛倒垃圾一般的,稀里哗啦的猛的给林封谨倾泻了过来一大堆的惊人信息,并且还是那种支离破碎杂乱无章的:
“需要,他他他他,太好了!我想要!!!阿布奇!!麻多!!!那东西........”
林封谨翻着白眼一下子就松开了三瘤妖树的果实,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过于激情的方式,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另外地方的这三瘤妖树,肯定是激动无比的挥舞着自己食人树一般的长长枝条,甚至将周围的岩石都砸得“啪啦啪啦”的到处都是,隔了好一会儿,等这脑子有些秀逗的家伙发泄完毕,林封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有什么事了。”
将激情已经宣泄释放了一大半的三瘤妖树终于冷静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原来,它的果实感应到了前方有着一头巨木魈的气息,而这头巨木魈更是樟木成精,这就有些了不得了。因为木魈也是要分种类的,很显然出身的树木越高贵,那么哪怕是道行差一些,实力却是很可能十分惊人,这就好像当年两三百年道行的蓝公子可以伏杀千年道行的白唇先生是一个道理。
很显然,樟木成精的巨木魈就是高富帅了,不过三瘤妖树也不是什么屌丝,而是发觉在这巨木魈的身上,居然共生着一种修罗界被称为“阿布奇”的诡异生物,而这阿布奇对于三瘤妖树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一种共生物。
其重要性有多大?这么说吧,三瘤妖树倘若现在去度天劫,那么顶多只有三成把握,但若是用妖种控制了阿布奇的话,就可以有八成把握!
林封谨听这三瘤妖树说得那“阿布奇”简直就仿佛是舰载机之于航空母舰一般,没有舰载机的航母就只能当成是万吨货轮,一旦配备了舰载机,那立即就脱胎换骨成为了昂贵而威力十足的战争大杀器!
不消说,三瘤妖树所说的那巨木魈就是那株巨树了-------单是看那独木成林,直冲云霄的霸气,林封谨都深深的觉得自己和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被这厮的一条树根碰一碰很可能都要伤筋动骨。而这家伙只怕不下几千条树根吧?
并且之前在前往云雾山一行的时候,茅山当中的道士也召唤过木魈,因为有木魈做友军,所以林封谨对其普通木魈的资料也是知道一些,知道这玩意儿非常之难缠。
首先,所有的木魈几乎都对毒素有惊人的抗性,这就意味着旁边的敖溪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这是最致命的。
其次,所有的木魈都免疫流血之类的效果------很好很强大,林封谨用来横行江湖的变态组合技:寸光阴+牙之王的大姨妈爆发无效。
最后,所有的木魈对物理打击都有优秀的抗性,可以天生抵消三成伤害。
当然,木魈的弱点也是有的。第一是行动缓慢,第二,也是最大的弱点:怕火。
问题就在于,在这穷山恶水里面,地形复杂,林封谨也快不起来,而跑得再快也不能把这巨木魈跑死啊。而且听三瘤妖树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巨木魈身上乃是共生了那“阿布奇”,没准就专门克制那种跑得快的敌人。
至于木魈怕火的弱点,林封谨依然是只能干瞪眼,阳明先生和陆九渊两人也都不擅长火系道术。
天底下擅长火系道术的高人,要么就是五德书院的,要么就是终南山炼气士那一派系的,白鹿书院和茅山书院也有几位擅长火系符箓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为什么要卖林封谨的账?
所以说此事当真是十分棘手,林封谨苦思了一会儿,发觉确实找不到办法啊。若是当年李坚不死,泽生会所还是姓林的说了算,大概还能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拼着花几十万两银子,让寻州周围的军队来帮忙,但死伤也不能惨重了,否则的话就没办法交代。除此之外,还真的是无计可施啊。
此时哪怕是敖溪也是有些犯难,他当然愿意帮这个忙,让林封谨欠他这个人情,问题就在于他最擅长的东西天生就被木魈克制,因此也只能反复的道:
“难,难,难。”
林封谨也是没有办法,便给三瘤妖树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告诉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人生至理,想要放弃掉,但三瘤妖树却是脑子不大灵光的,一个劲儿的咬死理,犟着不肯走,林封谨也是只有干瞪眼。
敖溪想了一想道:
“如今之计,只有这样,林公子,我先去三百里外的虎殒岭去给那位老前辈送药过去,然后探探他老人家的口风,若是他肯帮忙的话,那此事还有转机,若是他老人家不肯帮忙的话,我再去邀约些道友来,您也去尽量收购一些火系的符箓,我觉得这件事不在于要杀了这头巨木魈,而是要它身上的阿布奇,打到了一定程度,其实就可以谈了,应该还是有一定几率能谈下来。毕竟三瘤妖树是来自修罗界,而这头巨木魈却是本界生灵,未必就将这阿布奇当成宝贝呢。”
林封谨想了一想,觉得敖溪说的话很有道理,真真切切乃是老成的言语,便感激道:
“那就劳烦敖先生了。”
敖溪大笑道:
“何足道哉。”
然后给林封谨指点了一下回去寻州的方向,便施展了他独门的遁术,大袖飘扬,看起来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其实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林木当中。
林封谨这时候沉思了一会儿,便想要起身离去,不过觉得这么草率的离开的话,似乎有些白跑了一趟似的,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打算以这株巨木魈为中心,绕着圈儿观察从多个角度来观察一下再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利。
没想到林封谨这一转,却真的是被他发现了一桩蹊跷事来!
原来之前林封谨的角度乃是在那条山溪的溪谷当中,乃是地势最低的地方,所以看这巨木魈乃是仰角看的,所以看到的都是它庞大的树干,密密麻麻的若树林一般的树根。
此时林封谨爬到了半山腰看下去,便是居高临下往下俯视,看到的便是这巨木魈霸气无比的矗立在山坡上的树林当中,那些百年古树。千年古木和它一比,完全就是个渣啊。
蹊跷之处就在此,这时候乃是夏初的时节,树木的叶子生长得最是蓊郁葱绿的时候,仿佛是一把一把的大伞矗立在了大地上,生机勃勃,在阳光下尽情的沐浴着。可是。这巨木魈的树叶却是明显的呈现出来了萎靡的样子,就仿佛是刚刚被移植过的树一样,甚至还有枯黄的叶片,活像已经是到了仲秋时节一般,这就令人格外的觉得有些诡异了。
动物之间弱肉强食,已经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了。但是植物之间的弱肉强食,却也是格外的残酷,对阳光,土壤当中的养分,水源的争夺,都是格外激烈,更是因为植物无法移动的特质而显得格外的残酷。
按理说。这巨木魈一旦出现,扎根在这地方,那么周围的大树都会被其挤垮,枯萎凋零而死,只有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和藤蔓能勉强活下来,但是现在呈现出来的状况,却仿佛是这巨木魈完全都争夺不过这大树,便真的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既然发觉了疑点。林封谨也是精神大振,不过他此时也不敢就将三瘤妖树召唤过来-------万一没办法遂它心愿,那岂不是白白浪费祭品?除此之外,三瘤妖树能凭借自己的种子感应到这巨木魈和共生的阿布奇的存在,一旦三瘤妖树在附近现身,对方很可能也感觉到它的存在,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因此。林封谨在发觉了疑点以后,又继续攀援上周围其余方向的山腰,继续找寻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不过便是一无所得了。只是在林封谨寻找的过程当中。也就才过了两个时辰,便又见到有一拨人出现,往那巨木魈处摸了过去------不消说,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
这时候看看红日西沉,林封谨在这荒山野岭的来来回回奔波,也是极耗体力,要知道,这山上可没有开发过啊,就算有路,都是野兽踩踏出来的,条件何等简陋,若不是林封谨现在的体力已经是超过了武举人,还有和羞走这等神器强化轻身功夫,相信早都支持不住了。
绕是如此,他浑身上下都是大汗淋漓,更是口渴难当,他之前厌弃那山溪当中的水被寻蛇泡过,所以没有喝,这时候却是巴不得有点水抹一把脸也好,只是看着山下的五六里外的那条山溪,若是奔下去洗漱一番,等会儿回寻州的时候还得重新爬上来,这一来一回的十来里冤枉路林封谨也是实在不愿意走了。
因此他想了想,便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肺神和耳神发挥到了极致,顿时,脸上便迅速的露出了喜悦之色。
是的,在正西方外一里半,有叮咚的水声,还有湿润的水气味道,若是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里应该是有一个泉眼存在的,因此林封谨便迅速的赶了过去,便惊喜的发现,这里有一处巨岩,岩石正中却是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裂隙,这缝隙仿佛是被天神一斧头劈出来似的,端的可以说是鬼斧神工。
而在那裂隙的深处,便有清澈无比的泉水一滴一滴的迅速滴落,汇聚到了一起,最后流淌到了一处天然的石池当中,水质晶莹剔透,十分可人,林封谨掬起了一捧,然后浇在了脸上,顿时就感觉有无法形容的清凉之意传遍全身,当下就俯身去咕嘟咕嘟的痛饮,只觉得一条冰线顺着喉咙直接滚落了下去,回味还是十分清甜,将体内的暑热火燥气息都尽数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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