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神佑 第三十五章 性本恶

    欢呼声淹没了整个赛场，看台上所有的看客都站起身来，为赛场中央的胜者鼓掌。所有人都在欢呼着钢铁小子的名字，这是这些贵族看客们给予奴隶们的最高礼遇。

    决斗大赛结束了，索尔如愿以偿的取得了胜利，这也离他的计划更近了一步，然而却谈不上开心，回想起这段经历，也不免有些可怕，毕竟这似乎与他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走到最后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费南把索尔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费南对于索尔的表现非常满意，果然这次他押对了宝。斯汀侯爵也根据比赛的规定，把大笔大笔的奖金给了费南，并赐给他一块封地。虽说那块封地比较偏远也算不上什么好的地方，但那奖金绝对算的上是富可敌国，并非是个小数目。侯爵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输在自己举办的比赛上，所以他也从未想过会真的去为比赛的奖金买单，不过既然已经在天下人面前承诺了，便也是反悔不得，不过当然，这些奖金对于侯爵来说，他也不会那么的放在心上。不过如此一来，费南倒是成了这个地界第二富有的人，他也可谓是春风得意。

    索尔既已赢得比赛，按照之前的他和费南的谈判，费南还给了索尔自由之身，也悉数放走了自己手下关押的所有奴隶，并且付给了索尔一部分奖金。接下来便只要度过今夜，明日傍晚便可去竞技场与璃儿和奥比他们汇合了。不过在这之前，索尔还有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是关于埃里克的。

    “费南，我现在可以知道关于埃里克的事情了吗？”索尔问道。

    费南笑了笑：“你还真是执着啊，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在意。”接着费南踱步走到索尔跟前，依然傲慢的笑着并说到：“你是想知道他的什么呢？还是为给自己找些良心上的借口？”

    “我想知道他为何不让我杀了你！”想到埃里克的死，索尔还是有那么一些愤怒。

    “到现在你还是这么恨我吗？难道这些日子我待你不好吗？”确实自从索尔答应参加比赛之后，费南对索尔也算是爱护有加，不过也该是因为索尔能帮他赚钱吧。

    “要不是因为埃里克，我一定会杀了你。”

    “哎，我在你的眼里果真就是这么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吗？”费南不禁叹了口气，又踱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索尔并不觉得像费南这样的奴隶主有什么值得人理解和同情的地方，只是觉得他们都一样的可恶。

    “我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吧。”费南缓缓的坐到椅子上。“你知道汗巴图今日为何那么想杀了你吗？”

    索尔并未做声，不过今天站到这角斗场上的人谁不是为了活着呢？

    “为了活着？为了取胜？”费南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索尔的表情。“一开始我和你想的一样。不过似乎仅仅是为了这两样东西还不足以让他变成今天这么强。”

    听到这里索尔似是慌了一下神，盯着费南，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侯爵和汗巴图有个六年之约，汗巴图答应只为男爵参加三次比赛，而今年就是他第三次参加决斗大赛。也就是说不管今日谁赢谁输，侯爵都会杀了汗巴图。”

    索尔有些惊讶。那为什么今日的汗巴图似乎对赢那么的渴望？他心中暗想。

    费南看出了索尔的惊讶，他的嘴角也隐约的微微上扬，然后接着说：“不过汗巴图的条件是，只要他赢了三场比赛，就让侯爵放了他的女儿。”

    “女儿…”此刻的索尔有些愣住了。

    “没错，就是你，你不但杀了汗巴图还杀了他的女儿！”费南故意抬高了音量，依然傲慢的看着眼前完全愣住了的索尔。

    “就在比赛结束之后，侯爵就把汗巴图的女儿杀了，喂了老虎。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可惜了。”说罢，费南叹了口气。

    索尔此刻终于明白了汗巴图临死时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而也正是索尔自己，毁了汗巴图最后的希望。

    “你！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索尔满心怒火，却不知是对谁，只是对费南大喊着。

    “我也是在比赛之后才得知的这一切。不过就算我和你说了，你就会甘心被杀吗？”费南盯着有些崩溃的索尔。“你只是想把你自己的罪过加在我的身上，好让你的良心得到解脱。”

    索尔不知该如何对答，毕竟费南说的不错，也许这正是他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自己不想承认。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并没有区别。我为了钱，让你替我杀了不少人。而你为了你的目的，自己杀了不少人。”费南再起缓缓起身，慢慢德踱步到他面前，贴近了他继续说道：“那么说我该死，你岂不是更该死！”说罢，便笑了起来。

    索尔的傲气全无，各种复杂的情绪堵满心间，有自责懊恼，有悔恨愤怒，也有无奈、不知所措。费南说的一点不错，原来自己和自己痛恨的那个费南是一样的，并无差别，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索尔冷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费南，却少了一些愤恨的目光，他说道：“给我讲一讲你和埃里克的事情吧。”索尔依然很在意埃里克的事情，不过此刻他对费南的过去也有那么一些的好奇。

    费南笑了，没有轻蔑的笑，似乎只是朋友聊天一般：“埃里克吗？其实他本是侯爵的奴隶。”

    费南顿了顿，接着说：“埃里克曾经是男爵最得意的奴隶之一，埃里克还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所向披靡，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他的表现也是让男爵非常的满意，那时候埃里克的名号几乎是让其他的奴隶闻风丧胆。直到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奴隶，大概也就是15岁的样子，很年轻但是却很有本事，从此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索尔听的入神，他也感到惊讶，埃里克竟曾是侯爵的奴隶。

    “那名年轻的奴隶是一个商人培养的，在民间也是小有名气。他比同时期的其他奴隶厉害了很多，这似乎给那个埃里克独霸一方的时代带来了一些转机。自然这件事也被男爵知晓了，男爵便邀请那名商人来参加决斗大赛。那名年轻的奴隶确实很厉害，披荆斩棘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到达决赛与埃里克进行一对一得对决。那时候的埃里克火气很旺~盛、好胜心也极强，对于赢又是极为的渴望，比赛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种享受。因此对于这样一个可能会超越他的对手，埃里克绝对是充满杀意的。而那名年轻的奴隶确实很有天分，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毫不在埃里克的水平之下，埃里克更是不甘示弱，甚至斗志越来越高，杀意也越来越浓。终于，最终仍是埃里克赢了比赛。”费南喝了口桌上的饮品，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索尔很关心之后的事情。

    费南放下杯子，继续说道：“就在埃里克贯穿了那人的胸口之后，说起来也是很突然，那名奴隶竟开口叫了声‘父亲’，埃里克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他根本没想到，而此刻面前的这张脸他也是越来越熟悉，确实和他十年前见过最后一面的儿子很像。他的儿子告诉埃里克他的妈妈也就是埃里克的妻子在几年前被强盗杀了，自己也被贩卖为奴。知道自己再也生无可望，能够再见一眼父亲便是他最后的心愿。”

    索尔震惊了，果然是造物弄人。

    看到索尔惊诧的表情，费南接着说道：“当时的埃里克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样，先是震惊，然后便是不知所措，大哭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是被自己杀死。他的哭喊声我现在都还记得。再后来，他便不再答应为侯爵比赛了，侯爵不忍心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奴隶就这么废掉。不过埃里克宁死不从，侯爵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侯爵怎能受这种气，他便举办了一场拍卖会，以此来羞辱埃里克。”

    费南走到索尔跟前：“你知道男爵拍卖的是什么吗？”

    索尔看着费南，并没有说话。费南拍了拍索尔的手臂、肩膀说到：“他的手臂、四肢、脑袋，他的身体。”

    “身体…”索尔很是惊讶，他不懂身体要怎么来拍卖。

    “只要哪个部位有人拍卖成功，就现场砍下哪个部位。”索尔听到这些再次震惊，没想到斯汀侯爵竟会这么残忍的对待曾经为自己赢了那么多比赛的埃里克。

    “既是羞辱，也是惩罚。当然下面坐着的人都明白侯爵的意思，花钱买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但谁敢不从。”费南又走回座位旁，坐了下来。

    “那么埃里克是怎样活下来的？”索尔问到。

    费南笑了笑，看着索尔。“就是你眼中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救了他。”

    索尔大出意料。

    “我看他可怜，我就把他整个人都买了下来，可真是花了大价钱。”

    “你这么做，就不怕侯爵找你麻烦？”

    费南大笑了几声，却并没有回答。之后又说道：“刚救下埃里克的时候他一心求死，我又担心放他走会被侯爵再次抓起来，便一直和其他奴隶们一起关着。时间久了，埃里克似乎没那么想死了，外面的风声也消了，我便打算放他出去，可不想他执意不走，非说要报答我，我也便没有办法。”

    “你竟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索尔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在你们心里，我就是如此该死之人吗？我也和你们一样，有妻子，有儿女，有感情…”费南开始有些不高兴，片刻后他又轻蔑的说道：“罢了罢了，随你们怎么想吧。”

    “可是你最后还是杀了埃里克。”

    “他是奴隶啊？我买来的奴隶啊？”说罢费南又大笑起来。“我养了他十年，难道还不算仁至义尽吗？”

    呵，一句奴隶，多么的讽刺。“奴隶竟不是人吗？”索尔感到讽刺。

    “我从小就被奴隶伺候着，看了无数场的角斗比赛，在我的眼里，奴隶就是如同牛马畜生一般。”说罢费南再次走到索尔跟前。

    突然费南竟摘下帽子，微微鞠了一躬，说道：“索尔殿下，难道在你们的王宫里，仆从不是一样的待遇吗？”

    索尔完全愣住了，既是因为费南的话，更是因为费南竟然认得自己。

    “你是如何得知？哦，不是……”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索尔有些惊慌，不过看来是躲不过了。他突然想到了费南和之前的罗格都提到的披着黑斗篷的那个人，定是与那人有关，索尔暗自想到。

    之后他便问道：“是你之前的说那个人告诉你的吗？”

    “不，不，那位大人什么也没说。”费南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有这种猜测，不过我也只是当做天方夜谭，并没有往心里去。而你的左臂还有面具也让我有些怀疑，什么人会想要这样的神秘，而且还是那位大人推荐的人选。直到今日，看到你这令人惊讶的力量，我才真的开始觉得您就是索尔殿下。而看来，您也承认了。真是有趣啊。”说罢他还笑了笑。

    “那位大人，你究竟说的是谁呢？”

    “那位大人，呵呵呵，他不让我说呢！哈哈哈！”说罢费南又看了看索尔的眼睛，“恐怕殿下您也早就有诸多猜测了吧，也许您猜的是对的。”说罢又转身走开了。

    听到费南如此说，索尔更坚定的认为这一定都是伊文的安排。沉默了一会，索尔扬起了头，拿出了自己作为王子的傲慢气质，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也不想在隐藏了。他哼笑了声对着背对着自己的费南说道：“你竟然敢说出我的身份，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费南停下了脚步，索尔慢慢的走近费南。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只听到索尔的脚步身，费南仍背对着索尔，索尔也离他越来越近。慢慢的索尔走近了费南，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面踱着步。慢慢的走到这个房间仅有的一个椅子旁，缓缓地坐了下来，双手自然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凝视着眼前低着头的费南，轻蔑的一笑。

    费南抬起头，也笑了：“王子殿下果然还是王子殿下，虽是忍气吞声做了那么久的奴隶，可如今一看，这气质还真是与生俱来的啊。”

    索尔依然保持着那种似乎是毫不在乎的笑容，稍稍的抬起了下巴：“恩？不怕我杀了你吗？”

    费南也并未惊慌，依然笑着：“您，会吗？”

    索尔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抽~出了腰间别着的剑：“本来我都改变主意不想杀你了，可惜啊，可惜你偏偏认出了我，看来就算是埃里克的遗嘱我也没办法照做了啊。我可真是怕你出去瞎说呢。”索尔一边说着，一边把剑架在费南的脖子上。

    费南感觉到脖子上的一丝凉意，不过也没有紧张，说道：“我还真是不想说出去。”

    “哦？为什么？”

    “我真想看看，这乱世的未来将是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色呢！您和您的兄长，还真是令人期待啊。”费南直视着索尔的眼睛。

    索尔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依旧有些轻蔑的问道：“你真的值得我相信吗？还是你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呢？”

    “抱歉呐，索尔殿下。我可是不想帮任何人。”说着费南把索尔的剑从脖子上推开，他已经看出来索尔并非真心想要杀他，确实索尔也没有用力，便拿下了那把剑。接着费南踱了几步接着说道：“殿下看过歌剧吧，我还真是想做一名观众好好的看一看这出好戏。若是殿下执意要杀我，那我也只好认命了。毕竟在您面前，我真是太微不足道了，我亲爱的王子殿下啊。”说罢便单膝跪在索尔面前。

    “既然如此，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让你好好的看戏吧。”其实更重要的是，索尔注意到了费南肩上的徽章，他是那么的熟悉。

    “绿色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