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翼青鹂载着录押二人离去之后,山巅之上某处的一片风幕忽然就逆着风势飘荡起来。
自那风幕中伸出一只嫩手,一把就将风幕扯了下来,露出如风的巧身影。
只见她两眼睁得滴溜圆,表情很是愤怒,一副被欺骗了感情的模样:“好啊,你们原来跟大笨鸟是一伙儿的!”
丫头站在原地仰脸向天,大眼睛转了好几个圈,最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一跃而起,两击,聚风靴发动,一股劲风推着她向着四翼青鹂飞去的方向追去。
站在四翼青鹂宽厚的背脊上,录押还没缓过神来,方才那凶猛无比的妖兽此刻竟然心甘情愿地被自己踩在了脚下,果真世事多变。
四翼青鹂乃巽部妖兽,极速飞行之时,四翼开合间便是数里,此去堂庭山三千余里,也不过用了半时辰。
在距堂庭山还有十里地时,录押就看到了此山巍峨之势。
高耸的峰直插云霄,山体呈圆锥形,八条龙脉由下至上分布于山表,盘旋俯冲进了地脉之中,仿似天界之中垂落下来的八条石龙。
录押遥想当日,与神农周游过的山峰,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四翼青鹂收起了硕大的羽翼,录押落地后意念一动,四翼青鹂又被封印进了泥丸宫中。
老龟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指挥着录押来到位于东南方位的那条龙脉之下。
在某一面隐蔽的石壁之上,录押发现了蹊跷之处。
只见石壁正中位置较周围光滑,在其上整齐排布有六道深深的凹槽。
“这是”录押脑海灵光一现,“似乎是一副卦图!”
“咦,你子知道得还不少吗?”录押一语道破玄机,老龟不免惊讶。
“可这卦图上并无阴、阳爻显现,真是奇怪!”录押紧接着道出疑惑。
录押自随老把式混迹江湖,对易经卦图自然很是熟悉,然而当他提出阴阳爻不显的疑惑时,老龟立马就震惊了:“你子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对卦术如此了解?”
凌波儿闻言立马解释道:“龟师有所不知,他出自真贤门,熟识易卦之理亦不为过。”
“原来如此”老龟疑虑顿消,“本龟就这子为何处处透着古怪,原来是那劳什子真贤门的人!”
录押汗颜,这胡诌来的身份,可信度又增强了不少。只是不知日后遇到真正的真贤门人,自己该如何应对是好。
录押正惆怅着,却听老龟道:“此龙脉位于东南方,乃我兑部大龙发源之地,也是我兑部中人前往堂庭山的密道所在。”
“密道?”录押疑惑,“我怎么没看到?”
老龟闻言不屑道:“被你这外部之人晓得了,那还能叫密道吗?”
鄙视完录押,老龟又接着道:“这卦图正是开启密道的阵眼,需通晓兑道本义之人以泽真元在其上描绘出阴阳爻,构建兑卦!波儿你上前来试试。”
凌波儿依言上前,两手间闪现出乌光,那是纯净的泽真元。
凌波儿从最下方的初爻画起,老龟亦在旁朗声指:“兑者上下皆为泽,第一爻为阳爻,阳以九代之,因而这初爻便是:初九,和兑,吉!”
老龟从初爻开始侃侃道来,阐述兑道本义,收益的不仅是灵波儿一人。
录押虽然对周易六十四卦都有了解,不过却只局限于卜筮方面,而这卦之本义,正是他所缺乏的。
只有领悟了卦之本义,才能揣摩出兑之道!
老龟从“初九,和兑,吉!”到“九二,孚兑,吉,悔亡!”
到“六三,来兑,凶”时,凌波儿已颇有所获,
她全神贯注,凝起全身真元,稳稳描绘,竟也平安绘出了六三爻。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九五,孚于剥,有厉。”
凌波儿边听边领悟边画爻,渐渐从下到上,将五根阴阳爻画出。
到最后一爻“上六”时,老龟正色道:“这最后一爻便是整个卦的关键,领悟了此爻,才算是兑之道入了门。”
“听好了,上六,引兑!象曰:未光也!”
老龟在到上六爻时才引用了爻象,因为前五爻的爻辞里,老龟都在最后道出了爻位之吉凶,便于凌波儿领悟。而这上六的爻辞只了“引兑!”二字,并未道明吉凶。如此,便要从爻象入手了。
所谓爻象,便是以象形的手法对爻辞进行引申阐述。
兑者,兑换也。引兑,便是引诱他人与自己进行交换。而未光也,则明这并不是正大光明的品行,偏离了正德,因而有凶险!
凌波儿听得似懂非懂,手里却不停歇,将这上六阴爻的前半端给描了出来。
眼见她就要绘出那后半端,录押忽然福至心灵,冲上前来抢下她柔荑,大喝一声:“心,危险!”
他话音刚落,那石壁之上最后的半爻忽然自行浮现,一闪即逝。整个未完成的卦象上浓墨的黑色泽真元闪腾,似要择人而噬。
对于录押的惊艳表现,老龟只是轻轻评:“子悟性不错。”
凌波儿盯着石壁,心有余悸:“兑道果然诡道也!”
老龟转而安慰凌波儿:“以波儿悟性能将兑卦描绘到这一步也是难能可贵。”
录押正装模作样地头,却觉一团墨色泽元忽然出现在自己指间,老龟的话语适时响起:“子,去将那最后的半爻接上!”
录押抗议:“为何是我?”
“你好像一幅很懂的样子啊,本龟现身不得,你不去谁去?”老龟无良道。
录押诚惶诚恐地凑上前去,手指刚接触到那上方凹槽,就觉有一股吸力自槽内衍生,将指间泽真元尽数吸纳,那最后的半爻终于闪现。
录押正待收手,却觉上六之爻上一股磅礴真元向自己涌来,兑为交换,交出去,自然要换回来。
录押急忙要撤下手指,却不妨已被石壁吸附住,他大喊:“老龟救我!”
老龟却没了声响,此番出现的状况早在老龟算计之中,让录押画那半爻的目的,正是想借此逼迫出那隐藏在录押体内的神秘异兽!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宿主损伤,附体灵兽也会受同等牵连。那未知异兽需遵循此法,老龟自个儿亦无法逃脱。
终于,在录押被泽元充斥得经脉奋张,就要爆体而亡时,老龟出手了。
一股凌厉法则出现,将录押双指与石壁间的联系切断。
饶是如此,录押亦痛苦得连声惨叫,体内泽元乱窜,全身各处,时而火辣辣刺痛,时而冰冷麻痹无知觉。
“子莫要哀嚎,待本龟将你体内不属于你的泽元吸纳尽,保你毫发无损!”老龟安慰道。
然而就在老龟引导录押体内暴动的泽真元时,那潜伏的异兽波动忽然闪现,横空而出,霸道地切断了老龟的意念,将那自兑部龙脉卦壁内涌出的泽元尽数掠夺而去,而后迅速蛰伏,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
老龟气得快要吐血,与那未知异兽的博弈,再次以老龟完败告终!
壁上兑卦完整浮现,一道光门在其下方亮起,静静贴在石壁上。
原本还在哀嚎的录押,忽然发现自己真个儿恢复如常了,遂感这老龟还算靠谱。
而吃了闷亏的老龟讲卦的心情荡然无存,只是催促着录押与凌波儿,走进那浮现起一道光门的山壁内。
录押又有心得感悟:“莫非,这便是那神乎其神的穿墙术?”
凌波儿瞟了她一眼,未掩饰眼中对智障儿童的同情之色。
老龟却因心情不好,没有搭理他。
录押难以置信地走向光门,鼻尖就要触碰到石壁的那一瞬,他一狠心,一闭眼,额头向前去,却并没有撞墙的感触,待他再睁开眼时,只发现眼前的场景显然不是在那山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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