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两家的擂台之争,是在官府里进行的。
在百越州上,在大多数官府内都会设有擂台。这种擂台,可以用来解决一些官府无法解决的,涉及到了炼体士或者是修士之间的矛盾。
在一般的情况下,如果双方之间的矛盾无法调解,并且又没有第三方能做出仲裁的时候,只要双方同意,那就可以通过擂台这种形式,来解决纷争。
这样的擂台,其实无恙早年间在大方岛上,也曾经见到过。
只不过是大方岛上的擂台之争十分血腥,而百越州官府里的擂台,通常却是只争胜负,不分生死。
……
刘苏两家这一场的争斗,据说是为了争夺一张神血符。
而无恙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颇为振奋——因为多抢到一张神血符,也就意味着刘家可以多一个名额。
可是张秋意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原来这张神血符,不是给刘苏两家的,而是官府所有的。
而刘苏两家所要争夺的,也不是这张神血符的归属,而是究竟要在哪一家的地盘上,来使用这张神血符。
广元府的官府,在每一次仙门遴选的时候,都会固定祭出一张神血符。而这种品级的神血符,覆盖范围只有一镇之地。
可是在广元府所辖的范围内,最为人杰地灵之处,共有两处。其一是属于刘府势力范围的广和镇。另一处,则是紧邻着广和镇,属于苏家势力范围的广济镇。
所以在每一次仙门遴选的时候,究竟是在广和镇祭出神血符,还是在广济镇祭出神血符,这就成了刘苏两家争夺的焦点。
而在这种使用神血符来进行遴选的过程中,为了不引起不同宗门之间的恶性竞争,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最底层的民众,因此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允许人口跨界迁移的。
所以这样的神血符之争,对于刘苏两家而言,就显得非常紧要了。
……
听了张秋意的解释后,无恙不由奇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家族里宣扬啊?”
因为在头天的时候,刘总管在把这个消息告诉无恙时,只是淡淡地顺口一提。所以那个时候无恙还以为,这不是一件多么紧要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听到张秋意这么一讲,却发现,这明显不是一件小事情啊?
张秋意小心地瞥了四周一眼,见到没有人关注这边之后,才凑近了无恙的耳边小声道:“宣扬也没啥用,如今咱们刘家,打不过人家啊!”
“打不过?”无恙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张秋意,有些不解其意。
在无恙的想法里,刘苏两家的竞争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就算是无恙在拳法上,远超了那些普通的刘府弟子,可是在刘府里,肯定还是有厉害人物的!
因此当他听张秋意说,刘府打不过人家时,不由十分意外。所以他紧盯着张秋意,想要从张秋意的脸上看出来,这是不是张秋意在说反话……
……
擂台下,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号人。其中刘苏两家,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阵营,并且各自盘踞在擂台的一方。
而在擂台另外两面围观的,则是广元府里的一些其他中立势力的人物。
除此之外,在擂台正面最前排的位置上,还摆放了数排座椅。座椅上,就连景夫人也赫然在座,并且还坐在了第一排……
无恙一边向张秋意打探着这场擂台争斗的情况,一边游目四顾。当他发现景夫人的时候,他立即就把目光偏过了一旁。
擂台上,此时并没有人在场上战斗,似是上一场争斗已经结束了。
但是无恙却意外地发现在擂台的一角,居然是半裸着身子的苏无忘,正在和擂台外边的另一个人,在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看起来,刚刚的那场战斗,似乎是苏无忘取得了胜利。而这个时候,可能是他正在等待下一个对手上场……
四周的人群里,无恙不经意间,还发现了李明睿。而当他发现李明睿的目光,也看向了他这边的时候,便连忙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并点了点头,算是和对方打过了招呼……
……
其实李明睿在无恙见到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无恙了。
在李明睿的印象里,这位年长他几岁的年轻人,性格颇为淡定。在这一点上,他和对方还颇有些相似……
实际上在上一次他和无恙的争斗中,他含力未放,未尽全力。
虽然表面看上去,他是输了这场比斗,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是他再出一拳的话,那必然会重创对方!
而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要和无恙,在身法上切磋一番的。
可惜对方却似乎是知道在身法上比不过他,于是便摆出了一副乌龟壳的架势,想要和他打消耗战。
而当他试探出,无恙发动的是金身天赋后,便想要连出几拳,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
可惜这四拳只是打得对方摇摇晃晃,可是对方却强自支撑着,并没有当场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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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连出了四拳之后,李明睿的气势已经达到了巅峰。如果此时他再出一拳的话,那就必然能把对方打倒在地!
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出了这一拳的话,那不仅他自己会当场脱力,而且对面的这个家伙,恐怕也会被他的这一拳,直接打碎金身!
双方无冤无仇,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逞一时意气之快,就破了对方的金身。
而且对方的这门天赋颇为不凡,并且也来之不易。所以他若是一拳打破了对方的这门血脉天赋的话,那双方结下了死仇不说,于他而言,也是毫无益处。
再加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所以他便甘愿拱手认输,主动退让了一步……
……
擂台下,张秋意苦笑着对无恙说:
“苏家的炼体士里面,最强的就是三大天王。而这三个天王,每一个都是先天境的极限!”
“咱们家虽然也有先天境极限,可是咱家的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打得过这三个天王!”
“所以最近这些年以来……,”
张秋意话音一顿,他先是瞥了四周一眼,见到确实无人关注这边之后,才小声地继续对无恙说:
“所以最近这两三年以来,咱们两家的争斗,都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了!每次上场的,顶了天了,就到炼体九层为止了……,”
张秋意说罢,还隐晦地朝擂台上的苏无忘撸了撸嘴,并对无恙道:
“你看,每次最后,都是这个炼体九层的苏无忘出来当擂主……”
“而咱们家,又没有炼体九层的打得过他!所以到了最后,每次都是他趾高气扬地,把这擂台赛给包圆了!”
张秋意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颇为不忿。
无恙见状,却并没有去安慰他,反而是追问道:“咱们家的实力,就比他们苏家差那么多吗?”
张秋意一听到这话,顿时便瞪大了眼睛,他压抑着声音对无恙道:
“谁说咱们家不如他们?”
“咱家的炼体士不如他们,可是咱家的修士,却要比他们强得多了!”
张秋意不服气地反驳道:
“他们家的炼体士虽然强,但那是因为他们家的炼体传承,比咱们家强!可是咱们家的练气传承,却要比他们家的强得多!”
练气传承?无恙一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动。
说起来,无恙来了刘府已经一年半了。过去,他除了曾经把那套《神游功》,误以为是练气的功法之外,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刘府里,居然还有练气传承!
不过这个张秋意,既然无意间说出了这件事,那这件事情,就多半都是真的!
于是无恙面上不露声色,口中却是假装不相信似的地试探道:
“这不大可能吧?咱们家若是有修士,那还不都待在宗门里?”
“在这凡人的地界上,修士又没有足够的资源,那怎么待得下去?”
张秋意听了无恙的质疑后,脱口反问道:“莫非先生不知道,咱们刘府里有供奉堂吗?”
无恙闻言顿时瞪起了双眼,吃惊地问道:“难道这供奉堂里,还真的有修士?”
张秋意鼻子一耸,轻笑道:
“要不然呢?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供奉堂,只是摆设?”
“要不是这种擂台比斗,不允许修士上场的话,那哪里还会有他苏家份儿!”
……
无恙这边正在套取张秋意的老实话,不料耳畔,此时却遥遥传来了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
“小赵老师也来看这擂台赛,这可真是稀罕哪!”
无恙听到这声音不由一惊,他抬头望去,果然见到是擂台上的苏无忘,正俯在擂台的一角上,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远远地向他打着招呼。
无恙见到周围的一大片目光,都闻声落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苏无忘,却分明是故意这么做的!
无恙无奈,只能远远地向擂台上的苏无忘拱手抱拳,口中客气道:“见过苏师兄!听说是苏师兄当擂主,所以在下专程赶过来,瞻仰瞻仰苏师兄的风采!”
苏无忘在台上笑道:“小赵老师文韬武略,而且还身手不凡。何不上台来,咱们小试一番如何?”
无恙听了苏无忘的邀战后,不由得心中怀疑:这是不是他上次和李明睿交手,被这家伙知道结果了?
要知道大家都在传言,说李明睿,从来就没有输给过炼体九层。所以无恙怀疑,这是不是苏无忘在知道他赢了之后,心里不服,所以才想要和他斗上一场?
可是无恙哪有那心思,去和这苏无忘斗?虽然苏无忘炼体九层的实力,不被他看在眼里,可是他斗赢了苏无忘,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所以他立即就婉拒道:
“苏师兄高看我了!我哪里敢跟师兄比?师兄别开玩笑了,咱们刘家,会有人上场来跟你比的!”
苏无忘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他眼睛扫了无恙身周的人一圈后,便笑着对无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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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刘家的下一位人选,暂时还没有选出来。不如趁着这个空闲,咱们来随手比划比划。输赢也不作数,就是大家过过手,交流一下!”
无恙连连摇头,一迭声地拒绝道:
“苏师兄别撺掇我了,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苏师兄还是找个强一点的人来交流吧。我还是就在台子下面,给苏师兄助威打气就好了!”
苏无忘见无恙不肯上套,于是便调笑他道:“真的不上来吗?我可是愿意按照你定的规矩来的哟?十息之内打不倒你,就算是我输哦?”
无恙听到苏无忘这般讲,就知道这个苏无忘,这是在故意挤兑他。
恐怕这个苏无忘,早就知道他和李明睿比试的结果了。而苏无忘这般挤兑他,无恙担心若是再不答应的话,那说不定,这苏无忘就会把他和李明睿比试的事情,公之于众。
其实对于无恙来说,就算是把他和李明睿比试一事公之于众,也并无大碍。
可是这会儿在这个擂台上,刘家已经明显落了下风了。而这个时候如果无恙还继续避战的话,那要是被大家知道他赢了李明睿,却不愿意去对战苏无忘,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无恙便打算假意推脱一番后,就勉强答应下来。既然苏无忘说无关两家的胜负,那他坚持几个呼吸的时间,再退下来就是了。
不料苏无忘这时却又接着挑弄道:“还是老规矩,十息打不倒你,我就输给你十块灵玉!”
听了苏无忘的话之后,无恙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现在灵玉眼看着已经不够用了,所以苏无忘这么一说,他立即就不再推搪了。
于是他做出一副犹豫畏缩的样子,勉强答应道:
“那我就陪苏师兄,切磋一番吧!”
……
无恙没有学苏无忘那样,赤膊上阵。他只是脱下了外套,并将其紧紧地扎在了腰间。
他站在擂台的这一侧,看着对面兴致勃勃的苏无忘,心头有些无奈——这个家伙,人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要搞这些恶作剧呢?
就算是真的想要和他打一场,那在那个水牢里,不也是一样的吗?
喜欢天龙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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