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魔女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段明渊提出的可能性。
一个打开两个世界缺口的传送法阵,让那些存在于虚空中的恶魔降临于这个世界。
当她沿着段明渊提供的思路想下去时,才意识到这种推断有着惊人的可能性,一直以来,那些来自虚空的指引从未向她索取过回报。
在巫师星的难民们最无助的时期,是来自虚空的指引接纳了他们,教会了他们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去的手段。
那些指引向她许诺过能够彻底摧毁余烬教会的根基,让这个存在了无数个纪元的帝国在真正意义上走向毁灭。
暗夜魔女只是隐约猜测到了恶魔与余烬教会之间的关系。
光与暗,伟大的太阳王与栖息在深渊中的恶魔,两者似乎天生就处于对立的立场。
但她并不喜欢恶魔这个词语。
这是人类的定义,就像是余烬教会曾经单方面将她的族人们定义为了恶魔的后裔,仿佛他们存在本身就沾染上了罪恶。
在暗夜魔女看来,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不过只是立场之争,胜利的一方,便会书写下属于他们“正义”的历史。
尽管如此,她的内心还存在着些许彷徨。
不久前,她接到了逃生船的报告,船上的巫师们有惊无险地逃过了寰宇公司的追捕,飞船暂时迫降到了一个寥无人烟的偏远星球。
生态舰的行动毫无疑问以失败而告终,他们未能牵扯住余烬教会的舰队,也没能让生态舰与生命科学部门的空间站成为引发全面战争的导火索。
她本应对此勃然大怒,只需要施展一些小小的手段,就能让整艘船上的巫师会成员全部暴毙,而救下所有人的晨曦魔女,更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背叛者。
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失望之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至少,族人们活了下来。
在一个远离战场的星球上降落,若是再乐观一些,或许他们能在那颗无人的星球上居住下来,休整生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猜测没有错,那些生物真的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它们会怎么做?”
暗夜魔女问道。
“它们会履行承诺,摧毁这个星球,接着通过某种方式从根源上消除烈日能量的存在。”
段明渊答道,如果用阵营九宫格来划分,他觉得恶魔应当属于守序邪恶的阵营,它们会遵守诺言,“之后,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毁灭每一个有人类存在的星球。”
接下来的部分,则是爱森堡博士所看见的未来。
整个宇宙被黑暗淹没,人类被迫转移进数字化空间生活。
在余烬教会的典籍,也有过类似的记载,在帝国面临“茧”化时,星球上的能人异士聚集在了一起,建造出了一艘供少数人逃离的方舟。
“你是说,我会成为人类的罪人。”
暗夜魔女低下头,她也曾预见过末日的景象,在那一副图景中,遁入黑暗的并不只有余烬教会的教徒。
她承认自己有些动摇。
如果段明渊此刻化身一位说客极力游说她的话
下一刻,她触电般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的双眼被黑暗所占据,过往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飞快地浮现着,她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家园被从天而降的轨道炮变成了废墟,那些熟悉的亲人和朋友转瞬之间就葬送在了火海之中,然而痛苦却并未就此停止,她还看见了自己认识的幸存者们一个个被教会绑上了火刑架,还有每一个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居住的小镇和村庄也都被火焰焚烧殆尽。
每当她认为生活将要安定下来时,余烬教会便如影随形。
她就这么被困在了痛苦的记忆之中,而借机接管了身体控制权的生物让她重新抬起了头,用充满了嘲弄的眼神审视着段明渊,“省省吧,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几句话,就能抵得上她所经历的仇恨?”
暗夜魔女的声音与某种沉重的低语重叠在了一起。
它趾高气昂地说道,“在接受馈赠时,她便已经决定放弃一切,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这是最完美的融合。
它找到了一具完美的身体,坚韧的意志,还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实现复仇的决心。
“是我给予了她和那些人类永恒的生命,而你——”
“慢着。”
段明渊打段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他知道此刻与他对话的,就是阿镜提到的最初的“黑泥”,它们通过某种仪式,将这种来自虚空的生物附着在了暗夜魔女的身体里,也让她从魔女转变成了巫祖,拥有了远超一般魔女的力量。
但很显然,对方是误会了他的想法。
“我并不打算阻止你们,相反,我非常支持你们搭建起传送阵的想法,如果过程中遇到了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会向你们提供帮助。”
“你?”
被黑暗笼罩的眼睛充满了迷惑,“你应该知道传送法阵成型的结果吧?”
就在一分钟前,眼前的男人已经推测出了一切。
虚空的生物会降临于这个世界,然后亲手掐灭由太阳王留下的余辉。
“就算这一次阻止了你们,在几年或者几十年后,你们还会找到和她处境差不多的人。”
段明渊从不怀疑这一点,只要寰宇公司存在一天,仇恨的种子就会被不断埋下,在那些被他们采取强硬手段管辖的星球里,迟早会诞生出与暗夜魔女类似的人。
然而到了那时候,他则很可能因为岁数的增长等无法抗拒的因素,身体每况愈下。
与其把麻烦留到不可控而又未知的未来,段明渊更崇尚在自己身体和精神状态极佳的情况下来解决问题。
“传送阵是双向的。”
段明渊认为真诚是建立良好沟通的桥梁,“除了我之前提到的结果之外,一旦她将传送阵建立完毕,我会通过传送门前往你们的故乡。”
暗夜魔女没有说话,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它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男人多半是疯了。
——“如果遇到了一些不可抗拒的情况,我会毁掉那里。”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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