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救人的事,沈佳音又上了热搜。
群众的眼睛不是一般雪亮,竟然很快把这次的事件跟当初辉腾广场救人的事件联系了起来。
【小姐姐果然是人美心善!而且还好机智!】
【小姐姐身手高强啊,跑起来快得都有残影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位小姐姐很像上次在辉腾广场勇斗歹徒那位小姐姐?我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像。】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是她。小姐姐出场还是这样又美又飒,自带bgm!】
【现场看了全过程,小姐姐确实又美又飒!】
【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小姐姐美丽的身影!】
同时上热搜的,还有一条关于年轻女子跳车自杀的。
沈佳音是听叶姝妍说的,自己并没有关注,不然她就能认出那辆车是安臻家的车了。
直到三天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一个弱弱的声音问:“你好,请问是沈骄阳吗?”
沈佳音立马反应过来。“我是。你是安臻吗?”
那端的人没有说话,但气息明显变了,应该是哭了。
这个电话确实是安臻打来的。那天她偷偷看了一眼,大概记住了沈佳音的号码,却不准确。
她自己又没有手机,父母也不肯把手机给她,她只好跟隔壁床的人借手机。
连着打了六七个号码,都是错的。
安臻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告诉自己打到十个,如果还是错的,那就算了。
还好,第九个号码终于对了。
还好,沈骄阳还记得她!
安臻咬着嘴唇,两下子把眼泪擦掉。“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明显的哭腔。
“当然。你在哪里?”
“第一人民医院医院,第二住院楼268床。”
进医院了?
看来,这两天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把小姑娘给逼急了。
“好。你等我。”
挂了电话,沈佳音就直接驱车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小姑娘住的是双人病房,另外一张床住着一个大妈。
沈佳音进门的时候,大妈正在给安臻讲道理,什么小孩子要理解父母、孝顺父母之类的,讲得正起劲。
安臻一点都不想听,又不能让人家闭嘴,不胜其烦。看到沈佳音,她立马两眼一亮。“你来了!”
“对,我来了。”沈佳音快步走到床边,微微弯腰。
安臻赶紧一把抱住她,像被人欺负的孩子找到了靠山一般,又高兴又委屈。
那位大妈一看就是个话唠,立马叭叭叭:“你是她姐吧?你可得劝劝你妹妹,小小年纪,想法不要这么偏激。跳车威胁父母,这可要不得.”
这种大妈没什么恶意,但有时候着实很烦人。
不过,小姑娘竟然跳车了?
难怪左臂吊在脖子上,头上包扎着,脸也有明显擦伤。
“阿姨说得对,我这就好好跟她说。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空间呢?”
“啊?行吧。”
再看安臻,听到“跳车”的字眼就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沈佳音拍拍她的后背,问:“医生说你能动吗?比如坐轮椅出去走走?”
她的腿盖在被子下面,不确定是否有问题。
但大妈虽然闭嘴了,两只眼睛还像两盏探照灯似的,这病房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可以的。我腿没有事,可以走路。”
于是,沈佳音就带着她去了医院的花园。虽然她更喜欢楼顶,但医院的楼顶是不开放的,只好退而求其次。
临走前,沈佳音跟隔壁床的大妈,还有护士都打了招呼,甚至还留了自己的号码,免得回头找不到人,又闹出一场风雨。
因为接近中午了,阳光正毒辣,花园里的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人,也把树下那些阴凉的地方给霸占了。
“对面有个奶茶店,要不我请你喝奶茶?
“可以吗?”
父母不给她吃外面的东西,喝奶茶吃冰淇淋更不可以。不过她又不是小娃娃,也是偷偷尝过的。
沈佳音手掌往她后背上一贴:“走吧。”
因为是工作日,也未到中午休息时间,奶茶店里的人并不多。
沈佳音带着安臻在靠窗的角落坐下,然后将menu推到她面前。“点吧。想喝什么都可以。”
最后,安臻点了一杯缤纷百香果,沈佳音则点了一杯柠檬茶,都要了五分糖。
“我从小不爱吃甜食,所以对奶茶也谈不上多么喜欢。可是他们管得很紧,说什么都不让喝。只要我走在路上多看别人手里的奶茶一眼,他们就要给我讲一通大道理,外加警告.有一次放假,他们都不在家,我拿偷偷藏起来的零花钱,一口气点了十杯!结果,我一杯都没能喝完。”
说完,安臻苦笑了一下。
“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大家都会好奇,这很正常。不是有句流行的话,叫什么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是吧?”
“可我爸妈觉得不正常。他们希望我像精密的仪器一样精准,该好奇的充满好奇,比如对知识,不该好奇的一丝念头都不能有。可我是个人,怎么可能精准到那种程度呢?”
最后面那个问句声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
安臻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有点酸酸的,我觉得比奶茶好喝。”
“我更喜欢喝茶,尤其是那个大麦茶,太香了。”
“啊,我也喜欢!”安臻有些惊喜地说道。
沈佳音也笑了,说:“那下次我请你喝茶吃点心。”
东扯西扯的聊了好久,安臻主动把话题转到了跳车的事情上。
“我其实也不是为了那张便签。因为我如果只是想知道你的号码,完全可以去找警察局,让他们告诉我。我就是觉得她那一刻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然后脑子里又有个声音不停地催我跳下去.”
沈佳音猜测,小姑娘应该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她不了解这个病,但也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网友的分享。
“其实,理智告诉我,他们不是一点也不爱我的,他们只是太焦虑了。可我感受不到他们的爱,你能明白?”
“能。”
“所以我想跟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冷静。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疯的。”搞不好,还会死。
“好,我来跟他们谈。”
两个人在奶茶店待了将近5个小时,果汁都点了3次,直到安臻妈妈的电话打过来。
“你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马上把人给我带回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从手机里听到妈妈的声音,安臻本能地绷紧身体,刚才轻松的状态瞬间扫荡一空。
沈佳音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我们在医院对面,现在就回去。”
他们一回到病房,李思韵就冲上来,一把将安臻拉了过去。然后像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挡在前面,对着沈佳音张开翅膀。
“你要干什么?你害我女儿害得还不够吗?如果不是你,我女儿根本不会出事!都是你,是你唆使她这么跟我们作对的,是不是?”
“安太太,昨天之前,我还不认识你女儿。所以,能请你冷静一点吗?如果你冷静不下来,请你转头看看你女儿。”
刚刚在奶茶店里还很放松的小姑娘,这会儿手捂着胸口,表现出明显的惊恐和颤抖,额上不断冒出大颗的汗珠
安顿好安臻之后,沈佳音就跟李思韵一起离开了病房。在门口外,还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安臻爸爸,他的名字叫安睿宸。
三个人一起下楼,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再接近我女儿,到底想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我真的会报警!”
“安太太觉得,我能从你女儿身上得到什么?名还是利?”
“那谁知道呢。现在网上不就有些居心叵测的人,专门唆使不懂事的孩子自杀吗?谁知道你是不是!”
“我如果是,昨天直接让她跳下去就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出手救人?”
李思韵被噎住了。
“上午,安臻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她没有完全记得我的号码,于是根据记忆一个一个尝试,她说如果试了十次还是错的,她就完全放弃。幸好,第九个对了。”
“我那天留那张便签纸,绝对没有教唆她跟你们作对的意思,这么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安臻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她听不进任何的大道理,不想别人跟她分析是非对错,她只想有人站在她这边,理解她。”
沈佳音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递给他们。
“这是我刚刚跟她聊天时,偷偷给她录的视频。”
视频里,安臻在跟沈佳音聊学校发生的趣事。她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着比划,聊到戳笑点的地方,还能听到她清脆的笑声。
“她在你们面前,也会这样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也许有过,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相信,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就像她刚刚满目惊恐,浑身发抖,额上冒冷汗,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我不是指责你们,我也没那个资格。而且,我挺理解你们的。教育这件事本来就很难,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门课程,任何一本系统的书籍,可以教你们怎么做好父母。也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可以让你们知道到底错在哪一题,该怎么修正。”
“偏偏社会环境又那么复杂,生存压力又那么大,以至于做父母的焦虑万分,恨不能铺好一条光明大道,然后让孩子稳稳地走在上面。可这对普通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只能努力帮助孩子变得更优秀,希望他们未来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过得轻松一些。说白了,这都是因为爱。若是不爱,只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何必这般劳心劳力?”
“还有网上那些狗屁的专家,说什么顺应天性,做父母的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哄只能夸都是扯淡!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吃喝玩乐!别说小孩子了,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干就能过得舒坦,谁还那么辛苦上班,是不是?”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可不是吗!嘴上说说,谁不会?要是孩子都那么听话,夸两句就能变得优秀,谁还不往死里夸?谁还怕生孩子”
提到这个,李思韵可就有话要说了。
沈佳音也不打断她,由着她淋漓尽致地吐槽了一顿后,才重新把话题拉回来。
“可有一点是没错的,人都是需要被爱的。这种被爱,不是谁嘴上说爱我,为我好,而是她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被爱,被需要,被肯定。”
“比如安先生,你在公司辛苦了一天,没准还要挨上司责骂客户为难。下了班,你就想回家看到温柔解意的妻子,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听女儿说一说学校的趣事。如果下班回家,也只有责骂抱怨、鸡飞狗跳,你还期待下班吗?你是否也觉得很崩溃?”
“比如安太太,你白天要忙工作,下班回家还要给丈夫孩子准备饭菜,还要给孩子辅导功课。如果得到的却是丈夫嫌你人老珠黄,饭菜做得难吃,孩子也嫌弃你唠叨神经,你还能这样心甘情愿去付出吗?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很绝望?”
安睿宸和李思韵都不吭声。
“安臻也是一样。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很大,每天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都是学习,也许梦里都还在做题。安臻显然是个很努力的孩子,比大多数孩子都要优秀,可她也有觉得累,甚至情绪崩溃的时候,是不是?”
“她想要的,不过是累了的时候,回家跟爸爸妈妈撒个娇,让你们哄哄她。考了好成绩的时候,回到家爸爸妈妈带她吃好吃的,给她庆祝,肯定她的付出。考砸了的时候,回到家来,爸爸妈妈会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告诉她就算考砸了,我们也爱你,然后帮她找到原因,解决问题。这些要求,其实不过分,对不对?”
“当然,说说都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可再难,有时候也得做。安臻昨天是真的想跳下去,不是吓唬你们。她告诉我,她脑子里总是有个声音告诉她,跳下去,跳下去就好了。还有她刚才的反应,都很像抑郁症的表现。”
李思韵立马跳起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抑郁症呢?你别胡说八道!我女儿才没有病!你是不是心理诊所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想给你们诊所拉生意?”
得,前面说了那么多,大概是白费功夫了。
对此,沈佳音丝毫不意外。
毕竟,改变一个人的观念,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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