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叟说完转过身,迎着鼓动的黑色风暴向前。笔神阁 m.bishenge.com
他扎起的白发像是水手狼船上的一根根粗绳,而发箍碰撞出迸射出的蓝色光芒愈发耀眼,每一步都能踩出渐渐清晰的魔法巨阵,托举着磅礴的力量降临于世。
肯恩终于看见了那柄无名巨剑的锻造方式。
霍叟走到倒塌的巨人尸体旁边,伸手插进粗糙的皮肉之间。
他凭借强大的魔法将一根脊骨压缩成了晶莹耀眼的蓝色中轴,紧接着,那些紫黑色的血肉开始附着其上,凝结成巨剑的阔面,经过压缩和冰霜加持过后便成为了武器。
【以骨为轴,血肉铸剑,咏叹霜语的赞诗。】
霍叟曾经在帕洛图斯比这片土地上战斗过不知多少岁月。
他沉默地走向裂缝,法阵在脚底托举着跨过深渊,沿着澎湃席卷而来的黑色风暴向前,当那些象征着死亡和毁灭的肢体和攻击冲过来的时候,魔法便开始沸腾。
霍叟让寒风成为自己的盾,在无拘无束的天空中闪烁飞驰。
他冲向了末日,冲向了狩堕亡灵潮,那些从生灵彼岸苏醒的灵魂全都瞪着或橘黄或通红的眼睛。
……
婪桥攥着拳头眼角抽搐。
不,本不应该如此。
箴言碎片里面藏着的线索被束缚在亚龙背上,而亡灵潮苏醒的怪物不止一头,不管怎么计算,那个年轻人都应该葬身在这片平原之上。
霍叟竟然会凭空出现!
他本该镇守在北面战场上啊!
洛克萨妮却很淡定地转身沿着下山的道路走去,而她的平静却引起了婪桥的怀疑——或许这些都在这女人的计算之中。
他猜到了箴言碎片会流到肯恩手里,也想好了除掉肯恩的计划。
“计算和预知是两码事。”
洛克萨妮赤裸的双脚在冰上没有留下人类应该有的印痕,&nbp;&nbp;非常浅,就像是某种行走于虚无和现实之间的灵媒。
她说话的时候会有肉耳难以察觉的轻微晃动声。
婪桥知道那是挂在她脖子上的托姆巴耶的遗物,&nbp;&nbp;一件能够窥探未来,&nbp;&nbp;寻常人类无法承受的法器。
……
柯林斯和几个熟悉的格拉齐人走在队伍中部。
肯恩骑着霏狼位列最前方,&nbp;&nbp;而佣兵们默默地追随其后,脚下是来时的老路,&nbp;&nbp;但大家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佣兵的棱角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磨平,创面如此清晰,谁都不敢再去忤逆马哈鲁先生。
肯恩排兵布阵的时候就已经俘获了一批死忠,&nbp;&nbp;大家都是想在亡灵潮战场上活下,谁不希望战斗变得轻松又舒坦呢?
他深谙指挥艺术,把怪物兜起来耍。
即便是兵变或者突然出现的亚龙,都没有办法阻挡这个男人的野性,&nbp;&nbp;最恐怖的是,霍叟战旌啊,那可是多少南疆人瑟缩的源头。
马哈鲁在他面前昂起脑袋,硬抗一剑威慑面不改色的时候……
佣兵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当场跪下来的。
柯林斯看着周围沉默赶路的人,&nbp;&nbp;明白大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马哈鲁先生说,&nbp;&nbp;当他们返回红枫高地的城镇,下次出发,&nbp;&nbp;就只会留下三分之二。
术士担心自己的战绩不好。
治疗者还在偷偷给周围的伤员输送能量。
身强力壮的佣兵则把收集起来的战利品扛上肩头。
明明出发的时候谁都不在意这句话,&nbp;&nbp;没想到一场仗打下来,&nbp;&nbp;谁都在拼命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能有更高的概率被留下。
柯林斯瞧瞧地看了队伍前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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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直视那个男人的背影,&nbp;&nbp;只要看到,&nbp;&nbp;就会害怕、畏惧,是超乎寻常的敬意。
佣兵如果没有生意,&nbp;&nbp;就只能想办法靠悬赏活下来。
南疆诸国的军队虽然也在招人,但那些人将服从王公贵族的命令当做荣耀,所以征兵场所里面会先磨平你对于自由的渴望。
佣兵们想要一份生活,&nbp;&nbp;就的学会着忍受束缚,&nbp;&nbp;忍受冷嘲热讽。
谁愿意呢?
所以马哈鲁先生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柯林斯索性将破损的靴子丢掉,赤裸着布满老茧和战痕的脚走在冰凉的土地上,&nbp;&nbp;回城的路已经越来越熟悉。
这时候他感觉到周围行走的速度慢下来了。
他看见佣兵们服从命令向两侧分开,&nbp;&nbp;突然浑身僵直,&nbp;&nbp;因为马哈鲁先生正骑着狼走回来。
惊到他的不止是他本人,&nbp;&nbp;还有他的表情,某种隐藏在呼吸里的愤怒,还有眼神透出来冷漠果决。
柯林斯在死寂的队伍中听不见任何声音。
众人沿着通道向后看去,发现走在最后面的是骑着一头野猪的巨裔,他是马哈鲁先生的随从,在战场上像个疯子一样勇敢。
而旁边还有手持战矛的奎玛,背负双手的洛嘉。
瓦雷里带着几名【北境悍勇】殿后,在这群厉害的家伙前方,有十来个人被捆绑起来跪着。
“救命啊,为什么要这做,我们……我们不是敌人。”
“我们一起战斗,嘿,还记得我吗。”
“如果你们不欢迎我,我现在就可以走,我保证再也不来了。”
……
他们像是落在了烫水里的鱼,声音越来越响,以为越多人看着就越有机会混淆是非。
在这群人当中,一个猬棘刺客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地抽搐。
洛嘉制服他的时候遭受了反抗,于是这个呆过杜瓦部落监狱的人,就用匕首挑断了他的关节,手段极其残忍。
“你……你别过来,我要见马哈鲁先生。”
奎玛身旁的几个壮汉说话都在抖。
奎玛冷着眼睛俯视他们,凑进去,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可不是第一次在风雪路上杀队伍里的人了,别让我把这养成习惯。”
尖叫和求饶消失了。
然后远远传来兽蹄踏在冰雪里的沙沙声。
随着队伍分开,肯恩翻身下马,而身后聚集起了更多佣兵。
那些强盗和阴险的小人,还要刚才叫嚷着要见马哈鲁的人都沉默了,因为谁都没有自信能够瞒过这双眼睛。
其实凭借肯恩现在的威望,&nbp;&nbp;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去处决。
但他还是问道“你们身边的人呢,&nbp;&nbp;那个年轻的佣兵叫奥克利……”
肯恩盯着抽搐的猬棘刺客,又瞟向另外一个人,说道“至于被你杀的治疗师,叫恩得里,是月圆夜佣兵公会的成员。”
他拥有备注,&nbp;&nbp;在结算战报里面看到了阵亡者的名单,于是让奎玛去把同组的人全部抓起来。
佣兵们义愤填膺,有几个月圆夜公会的人甚至想要冲出来。
肯恩摆摆手,带着北境悍勇和其他人离开了。
队伍恭送马哈鲁先生回到了前方,然后慢慢地围拢过来,沉着脸,把几个捆绑着的恶徒淹没掉,那种感觉就像是用拳头握紧手中的雪……
让他们缓缓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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