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晨阳一大早,就飞快的离开了家。
没有儿媳妇。
娘对儿子的喜欢宠爱,顶多也就两三天。
两三天过后,慈祥的母爱,就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流逝,变成只有母,没有爱了。
幸亏昨天冯小姐来了,不然昨天就能看见卫夫人板着冷脸呵斥。
小兔崽子,又乱丢衣服!
小兔崽子,鸡窝也不梳梳!
小兔崽子,怎么走路的?还连蹿带风,没个正形!
你爹平时是怎么体统地走的?这都学不到,多大了啊?还要娘天天来耳提面命的吗?
诸如此类!
随后,第一顿饭的八菜一汤,很快就会变成四菜一汤。
甚至四个菜里,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爱吃的。
尤其是经过昨夜那事之后……
卫晨阳很有自知之明,不给亲娘翻白眼的机会,一大早就走,连早餐也不惦念了。
出门右转,小吃摊子,随便整点。
小吃摊生意很好,很多人,男男女女,目不暇接。
摊主认识卫晨阳,又知道这卫公子现在不傻了,不敢怠慢,忙撇下其它食客,问他要吃什么。
卫晨阳要了两个煎饼,坐下来慢慢吃。
正吃着呢,忽听前面一声尖叫,又急又促,又惶又恐。
正在吃东西的食客纷纷转头看去,卫晨阳也诧异抬头,只见七八个人正团团围住一个黄衫妇人,在肆意调笑。
黄衫妇人就像一只被逼入困境的可怜小麋鹿,满脸恐惧。
她低着头,一次次的往外冲,想冲出男人的包围,可惜,总是被凭空伸来的大手给逼了回去。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干什么?”有食客看不过去了,立刻喝问。
“卧靠,欺负人吗?”
几个男人不答不理,只围着那黄衫妇人动手动脚,哈哈大笑。
男人们身后不远,有个家伙骑在马上,笑眯眯的看着,居然就是在庙会上强行钓鱼的那个南霸地。
很快,黄衫妇人就被捉住了,拖到了南霸地身前。
黄衫妇人呜呜咽咽,哭得很伤心。
有两个食客很生气,大步过去,就要动手。
几个男人也不管别的,拖了黄衫妇人就要走。
黄衫妇人吓得瘫坐在地,不肯被他们拖走,哭声更响。
“妈的,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吧,弄死她。”南霸地骂了一句,一个男人闻言,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就要将妇人打死。
黄衫妇人正在哭泣,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当头几棒。
这家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强抢民女不说,还敢杀人害命?
卫晨阳气得不行,就在木棒高扬的瞬间,立刻掏出两锭银子,对着那家伙甩了过去,与此同时,身形发动。
他要救下那个无辜可怜的妇人。
银子在空中掠过,一前一后,飞向举棒的那个家伙。
南霸地听到风声骤急,以为有人要暗算自己,急跃下马,狼狈躲避。
噗!
啪!
一锭银子掉在地上,另一锭深深嵌进了举棒家伙的肩头,鲜血喷溅,木棒再也没能砸下去。
那家伙捂着肩膀,嘴里大嚎。
“妈的,又是卫家傻子,他打伤了我们的人,给我上,弄死他。”
南霸地看清了卫晨阳的脸面,顿时破口大骂,吆喝几个男人动手。
食客们一见要出大事,一个个顾不得再吃,急忙跑了。
这种热闹,他们没胆子看。
弄死我?
就凭你们几个草包吗?
卫晨阳冷笑一声,顿住身形,做好了架势。
他在自己卫府门口,本来不想惹事,但现在却想好好教训这些横行无忌的东西,替他们爹娘。
南霸地狞声命令:“打他脑袋,不弄死也行,但要把他再打成傻子。”
“过来试试!”
几个男人全是练家子,身手不弱,不像是一般的街头无赖。
一个家伙不等卫晨阳说完,突然就腾空飞起,两腿轮流对他飞踢。
卫晨阳伸出右臂,在他腿上轻轻一拔,就将这家伙弄到了旁边。
可他刚刚应付完腾空飞来的家伙,就感觉两腿被人死死抱住了,原来有两人趁他出手之际,突然从后面扑上,一人抱住了他一条腿。
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他无法挪步躲闪,以便自己人过来动手。
卫晨阳一愣,这又变回街头泼皮的打法了?应该没这么简单。
他急回头,果然看见又有两人手握短刀,从自己背后扑来。
而那两个家伙,却是刚刚还在义愤填膺、冲过来要对欺负民妇的恶徒动手的食客!
此刻,两人脸上不见了那股正气,却是一脸的狞笑。
这特么就是个圈套?
这些人就是针对自己的?
卫晨阳来不及多想,迅速蹲身,点了两个抱腿家伙的穴,然后抓起两人的身躯,迎面丢了出去。
转脸一看,刚刚还在哭泣的那个黄衫妇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他心中更明白了,这特么就是个圈套!
南霸地这个家伙,就是为昨天那事来的,一大早就领着人在这里等自己,想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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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用刀子,割他手脚,先废了他,再把他打傻。”南霸地跳脚大叫。
哼,想得是挺美!
面对两把明晃晃的短刀,卫晨阳身形一闪,发动云踪步,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家伙全部打倒。
南霸地吓了一跳,骑了马就想逃。
卫晨阳腾空一跃,箭矢般的疾冲出去,堵住了南霸地的去路。
南霸地也不是泛泛之辈,见他来得极快,就伸出右拳,想给他当胸一下。
这一拳,他曾经打死过一头野牛。
可今天碰到鬼了。
他一拳打出去,感觉就打在棉花堆上,完全不着力气,还没回过神呢,就被掐住了脖子。
紧接着,腹部又挨了狠狠一拳。
他胃肠翻滚,嘴里喷出一股像稀饭似的秽物。
隔了夜的!
味道很冲!
卫晨阳心里那股怒气难消,又是几下重拳,直到南霸地捂着腹部,跪倒在地才罢休。
南霸地抬起头,一脸狠毒:“卫家傻子,你敢动我,你特么死定了!”
“好,还嘴硬是不是?为了几百两银子,你居然敢杀人!”
卫晨阳伸出右手,把他的脸按在那堆秽物上,使出暗力,南霸地顿时就痛得哭爹叫娘。
“天之脚下,什么人敢行凶闹事?”
一群身穿皂服,挎着腰刀的衙役,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衙役身后,还跟着那个李丞相公子,李尚远。
“表哥,快把这傻子抓起来,他打我,还打了我的人!”
南霸地一见来人,顿时又嚣张了。
卫晨阳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早就埋伏在旁边,没出面,专门负责擦屁股,直到看见这些家伙对付不了自己,这才出来。
李尚远脸色僵了僵,喝道:“卫家傻子,你敢目无王法,当街伤人吗?来人啊,立刻把他抓起来,押送刑部!”
衙役们抽出朴刀,把卫晨阳团团包围。
卫晨阳站起身来,冷冷一笑:“谁敢动,本公子就要了他的狗命。”
衙役们面面相觑,但碍着被打之人是刑部郎中的亲弟弟,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前逼。
卫晨阳脚下用力,南霸地立刻哇哇大叫:“表哥,你叫他先放了我,我们再抓人啊。”
卫晨阳笑道:“先放了你,你当我是傻子?”
“你不就是傻子吗?卫家傻子,人人皆知,哎哟哎哟,泥马。”
衙役们听南霸地叫痛,这才不敢过分逼近,但仍是围着不走。
正僵持时,远处又冲过来几个衙役,喝道:“卧靠,什么人敢撒野?还有王法吗?”
围着卫晨阳的衙役一听,就都看着李尚远。
李尚远见对方人不多,也就没当回事,问道:“刑部的人在这里,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一个胖胖的衙役说道:“我们是京兆府的,这是我们京兆府管的地方,你们刑部抓人,和我京兆府打过招呼吗?”
打招呼?
我特么跟你们京兆府有什么好招呼的?一个三品带从的衙门,还敢跟刑部叫板?
李尚远不答,只看着刑部衙役喝道:“赶紧抓,把他送刑部去!”
胖衙役一听,你特么抓了人还要送刑部去,没把劳资京兆府放在眼里吧?好啊,劳资也不管你什么刑部不刑部了。
吹哨,叫附近的兄弟们都过来!
一个衙役拿出个小骨哨,呜呜的吹了起来。
脚步声蹬蹬乱响,京兆府的衙役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人数顿时比刑部衙役多了好几倍。
胖衙役腰杆子硬了,指着卫晨阳、李尚远和南霸地等人喝道:“敢在京兆府的地头闹事,统统带走。”
卫晨阳见京兆府的人占了优势,这才松开南霸地,他信得过京兆府,上次要不是陆大人过来,自己和承王可有得斗。
南霸地喘了口气,指着卫晨阳喝道:“抓人啊,怎么还不抓?你们刑部,难道还怕他京兆府不成?”
刑部的衙役看着他,都不做声,心说,他京兆府人多,刚好又都杠上了,这特么还怎么抓?
强行抓,我这几个兄弟也不够人家打的。
李尚远一看对方较真了,也有点撑不住,连忙吓唬:“一群鼠辈,你们也敢抓我?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胖衙役也来了个充耳不闻:“管你特么是谁,胆敢闹事,就要带走!”
京兆府的衙役们露出了虎狼般的面目。
“谁敢放肆?本公子是……”李尚远连忙后退。
“老子没文化,听不懂黑话。”
“有屁到衙门去放!”
京兆府人太多!李尚远没办法了,只好对刑部衙役说,你们速去李丞相府,告诉我爹。
京兆府的衙役都装没听见,谁特么闹事,劳资就抓谁,你爹就是丞相,也找不上我等弟兄,凡事有陆大人顶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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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
府门口有几个衙役,一看自家兄弟抓了人进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击鼓催促升堂吧!
等穿戴整齐的陆志兴出来坐堂时,他看到了两个这辈子都不想惹的人,一个是丞相之子李尚远,一个就是卫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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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一惊,急忙起身离座,问卫晨阳:“卫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卫家公子是圣上关注的人,自己得先问他,李丞相再位高权重,他也不能和圣上比。
李尚远很生气,怎么的?狗日的三品带从,假装不认识本公子吗?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
陆志兴这才像刚看见他似的,说道:“哎呦,这不是丞相府李公子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李尚远指着卫晨阳,恶狠狠的道:“此人当街行凶,打伤了本公子表弟,你速速把他拿下问罪。”
“是吧?卫公子怎么会无故打人?这可就不对了。”陆志兴脸上笑嘻嘻的,又问:“打谁了呢?”
“打的就是我!”
南霸地气冲冲的走过来,仗着有刑部郎中大哥撑腰,口气很大,牛皮哄哄,神色和别人说“打的就是你”那句话时,一模一样。
“你是?”陆志兴问。
“刑部郎中是我哥!我叫南霸地!”
陆志兴有点发怔,这几个,都是不好惹的主!
刑部郎中是五品,虽然品级不高,但手中却握着大权,京兆府府尹是这种,刑部郎中也是这种。
他们这种官,比朝堂上那些一二品的还有用,因为手中有权力啊,你要不信,那就举个例子,翰林院大学士又怎么样?
品级不高吗?高!
有大权吗?没有!
今儿有点麻烦,陆志兴抬头看天。
心中盘算,如何把这几个爷给花言巧语的哄了出去,别来烦人。
正想着呢,一队衙役从外面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丞相,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六品官员。
“丞相,不要误会……”
陆志兴又惊又怒,你身为丞相,怎么能胡乱插手这种小事?
李丞相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人家刑部缉拿人犯,你京兆府居然干涉,好了不起。”然后指着卫晨阳,命令衙役:“把卫家傻子给本相拿下。”
陆志兴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对方威权太大,自己没办法。心说,好吧,劳资没你官大,现在不和你争,明天就去禀告圣上。”
他怂了,不敢再拦,但知这事可不少,卫公子毕竟是圣上关注的人,岂能说拿下就拿下?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行,得立刻派个衙役,快马加鞭的赶到卫府,把这件事告诉老相爷,不然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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