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的爱情乌龙 第十四章

    去,还是不去?

    坐在办公桌前,许多年前的恐惧翻江倒海的涌上心头。

    无论我怎样挣扎,无论我怎样哭喊,都无人应答。我用力的推他们,用力的踢他们,却像踢在墙上一般,偶尔会有人被我推开,却又有人继续挡在我面前。我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浓稠的无法冲破的黑暗。

    我哭着,祈求着,鼻涕流进了嘴里,咸粘生涩,堵在喉咙里却是我唯一能感知到的自己的气息。

    我希望自己已经死去,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做梦,可是这样的噩梦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无法醒过来。

    直到警笛响起,就像一道锋锐的剑光刺破浓稠的黑夜。突然之间,世界有了天地的区别,突然之间,我看到了阳光,感觉到了风,突然之间,我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

    爸爸妈妈说的对,只是虚惊一场,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必要让这件事成为自己一生的阴影。我改了名字转了学,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中间也有噩梦也曾彻夜不眠,但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成为一名律师,而且是一名看起来很成功的律师。我没有结婚,在别人眼里,我是强悍的女汉子。

    这样的我,为什么要向那件小时候都没有打败我的事低头?!

    霍久是谁?

    我已经冷静下来。

    至少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甚至,他也许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当初只有三个人,一个高个儿,两个矮个儿。模样都很陌生,好像是校外的。为什么是我?我至今都不明白。最有可能,是随机作案。一个小女孩,独自在黄昏走在人迹稀少的马路边,被三个青春期(也许刚从录像室里出来)萌动的男生发现,在荷尔蒙的唆使下,肆意的侵犯和发泄。

    这样的案子并不少见。

    我不喜欢与政治和江湖有关的案子,我害怕那些有特权和力量的人和组织,但并不等于当他们侵犯我的时候,我会束手就擒乖乖投降。

    我都奔四十的人了,做了十年的律师,就算心怀畏惧,也已经知道反抗是我的权利。

    霍久,不要把我的沉默当做软弱。

    从出租车里下来,我站在小区门口。低头看看表,正是晚饭时间,晚风吹来,脸颊微微的凉。已经是深秋了。我裹紧身上的风衣,掏出门卡,刷卡进了小区。

    简单的喝了点粥,我就坐到电脑前,查询霍久的资料。

    几个电话之后,我已经知道霍久少年时就住在我那个学校附近,甚至他和我曾经是一个学校的,只是比我高两个年级。初中毕业之后,霍久就不再上学,开始所谓的“混社会”。十八岁前有过“三进宫”的记录,但因为年纪小且行为危害比较轻,只是教养而已。二十五岁以后成为南越区物流码头的一哥,并拜在常金发跟前,成为红人。

    和我通话的是南越区派出所退休的老所长,听我打听霍久的情况,担心的告诉我:“霍久这个人,很有心机,打架够狠,但是从不出事。后来,他身上应该背着些事情,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到证据。你如果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脊背微微发寒,我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温热的液体沿着喉咙缓缓流入体内,将收缩中的胃口慢慢抚平。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以前一件对他来说不算事的小事耿耿于怀?莫非,所谓当年事,不过是他找我的一个借口?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离婚律师,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我相信,以霍久现在的财力和地位,自有胆大的律师愿意提供更专业的法律服务。他何必如此费力的找我呢?

    我一目十行的过着霍久的资料,他现在从外表看,应该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常金发的扶持下,他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圈。但是——

    我把霍久的公司一一列在纸上,包括他们的股东和实际控制人。然后我发现,在经营最好的三家公司的股东里,有几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想起之前做的功课,把与常金发合作的人一一列出。然后看到了两个反复出现的名字。

    在霍久的公司里,他们的出资额都不低,而在常金发的集团股东中,他们的地位也仅仅比霍久低一点而已。

    是的,霍久建立了一个商业圈。但这个圈子,并不完全属于他自己。以人之常情来论,翅膀硬了想飞是自然而然的。但常金发让不让他飞?却是个未知数。

    霍久最大的麻烦,应该是这个吧?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我无意识的摆弄着眼前的纸片,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倒是不经意间想起一件事:常金发手下有两个信任的人,一个是霍久,另一个叫乐源。霍久的名字几乎占据了常金发所有事业的核心位置,而那个乐源却渺无踪迹。如果不是江湖传说,单从记录上看,乐源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乐源,哪儿去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我甩开。

    一个霍久就够了,我可没心思惹那么多麻烦。人生在世,还是庸俗一点好。像我这种没背景没天赋没追求的人,挣点小钱儿,有片瓦遮头,有零钱可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对于我的爽约,对霍久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少这种影响没有立刻反馈给我。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去上班——不,是去赴约。

    一大早聂从风就打来电话,说康小佳——段晓佳,打电话给他,说康云棉想签委托合同,把离婚的事尽快推进。约我上午十点在金地咖啡厅见面。

    我到的时候,康云棉已经提前到了。聂从风没有跟来,他说有别的事要做。但是具体什么事,我没问,他也没讲。只是口气似乎有些跟以往不太一样,但是我担心追问起来会不会显得太过关心?犹豫了一下,也就错过了机会。

    看到康云棉,收敛起所有的思绪,打足精神,走了进去。


    康云棉的精神看起来好很多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初次见面时的黑黄,已经多了几分生机。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希望看到女人因为婚姻而凋零。所以,自然地,我的脸上也挂上了微笑,寒暄的气氛也更轻松。

    几句话说完,康云棉也没有废话,直接要求委托我代理她的离婚请求。

    我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明说的好:“云棉,”刚才寒暄时,她已经坚决的要求我以名字称呼,此时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记得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好像还有一些顾虑,能说么?”

    康云棉顿了顿,苦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上次我还不想离。不过,我听说段希文去找你了——”她好像在斟酌,“他什么意思?”

    我心里打了个转,倘若我不问这个问题,此时必是签了合同,进入具体的离婚流程了。看来,她与我见面之前对段希文来找过我这件事,心里是有定论的。于是,我点点头,笑了,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些:“找我这样的人来谈事,多半离不开家里的那些。上市,捞人这种大生意,不会发生在我办公室里。”

    康云棉也笑了,冷冷的笑,带着点绝望和不屑:“他是不是告诉您,我和小佳有问题?还说小佳是他的妹妹?”

    我摸摸眉头,虽然我对同性之爱没有偏见,但毕竟见识不多,乍然面对,总有些手足无措。在那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在喜欢女人的康云棉的眼里,我这个女律师有没有吸引力呢?

    唉,我总是这样胡思乱想,自作多情,难怪嫁不出去,也做不大事业呢!

    因为我的短暂沉默,康云棉大概有了些想法。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我只好说:“这毕竟是段先生的一面之词,你们的关系又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时刻。况且,我觉得这种事情两厢情愿就好。”

    康云棉愣了愣,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但肩膀明显的下沉下去:“我不喜欢女人,事实上,直到今天,我觉得我可能还爱着段希文。不对,也不算爱,就是在乎吧。晓律师,您做了这么久的律师,应该知道到我这种地步的女人所谓的那种爱吧?就像上瘾,哪怕互相伤害,也已经习惯了。放不下,断不了,离不开,不过是三个字‘不、甘、心’!”她长叹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不甘心呐!”

    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拖曳着似乎无穷无尽情绪的叹息。

    我静静的等着。这不是什么技巧,而是这个时候,我实在笨拙的不知道说什么。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真诚和无奈,这和段希文的曲折晦涩是不一样的。

    女人大概都是如此,提到感情,就无法作伪。

    康云棉继续说:“段晓佳不是他的妹妹,曾经他们俩个是情人。”

    虽然早有准备,但我还是有点吃惊,这个关系可真乱。

    面对我的目光,康云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段晓佳的真名就叫段晓佳,但父母都在海外。她回国后对希文一见钟情,那时候,我和希文的关系也正在低谷,所以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

    我眼前浮现段希文的样子,莫名想起小时候常听老妈教训的一句话:“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虽然滑稽,但似乎放在康云棉口中的段希文身上,再合适不过。

    “佳佳是个有主意的女孩子,她觉得我和希文的婚姻没戏了,就决定拆散我们。她以段希文干妹妹的身份接近我,住进了我们家。但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康云棉皱起眉头,“她对女人也有兴趣。”

    我微微低头,四下睃了一圈,幸好,这个咖啡馆很偏僻,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

    “我——”康云棉托起腮帮子,脸上微微浮起一丝迷茫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为了报复希文吧,在得知她和希文的事情后,就——就在一起了。”

    我挠挠耳朵,柔软的沙发有点不太合适,但幸好我已经活了许多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在注意到康云棉似乎探询的眼神后,立刻轻轻的问了一句:“后来呢?”

    康云棉道:“只有一次,就被段希文发现了。佳佳后来承认,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她说,不管她爱谁,也不管将来会怎样,我和希文,必须离婚。”

    “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希文不同意,他打我,也打佳佳。”

    “段晓佳——应该不是那种挨打不吭声的人吧?”敢做敢当的海归女子,不仅追求人家老公,还把人家老婆也搞到手的女人,被打的时候怎么会忍气吞声?!

    “段希文——并不冲动,他是那种很能忍,也够狠的男人。当他出手打佳佳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捏着佳佳的把柄了。佳佳——做金融的。”

    康云棉显然不欲多说此事,只提了一句,便沉默下来。

    “所以,段晓佳找到我,希望借我的手来帮助你们离婚?这也是你们躲着段希文的原因?但是,段希文说他也希望离婚。”

    康云棉苦笑:“他同意离婚的条件,是段晓佳嫁给他。佳佳同意,我不同意。”

    我糊涂了:“可是,你现在不是要同他离婚么?”

    康云棉叹了口气:“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真要撕破脸也不是没办法的。段希文把东西都存到一个保险箱里,存入的时候是一个人去就可以的,但要取出来却需要我们夫妻联合署名并且到场签字才能打开。这本来是我当年一个临时起意修改的,他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糊里糊涂给我授权,却在今天帮助了我们!”

    我明白了:段希文捉住了段晓佳的把柄,要挟段晓佳嫁给他。但是,他把段晓佳的把柄藏在了保险箱里,并以为康云棉不知道。现在,康云棉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段希文想打开保险箱,却发现打不开了,惊动了康云棉,被康云棉知道。现在,康云棉找到了离婚自救的路,要以打开保险箱销毁文件为条件,答应离婚,并使段希文放弃段晓佳。

    并找到了我。

    我脑仁有点疼,总有那么几对夫妻,离婚戏码弄得连电视剧都比不上。大家好聚好散,大不了上法庭吵两句,拿个文书分财产,多好。非要搞这么多背后的掣肘,累不累啊?!

    即使我这个旁观的,此时此刻,也难免要说一句:心好塞!

    但,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接了。这样的事情,再复杂也是小老百姓的烦恼,正需要我这样的正义战士!

    于是,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委托合同,说了十几年的套话也就溜了出来。康云棉拿出笔,一页页的翻看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候的时候,我的手机传来震动,打开一看,是聂从风的微信:“有个自称霍久的人来办公室,一定要见你。你们认识?”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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