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远夜色下,马路上飞驰而过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后座瘫软着一枚饱受煎熬、痛苦不堪的一米五小萝莉。
浑身酒气,貌似不久前在某夜场潇洒了一回的小萝莉,看似浑浑噩噩、不省人事,但两边车窗外急速逝去的绚烂街景却真真切切的映在她眼帘,前座司机那透过后视镜不时投来的惋惜却又略显鄙夷的眼光,也看在她心里。
庸俗和与她无关的人的看法与嘴脸,她虽然不怎么在乎,但放在平时肯定会致以对方冰冷厌烦的眼神,但这时候着实没有精力去反感那些无聊的误会了。
她头昏脑涨、恶心反胃,在车上憋了一路,此刻难受到想死的程度。
尼古丁和酒精是她曾从未沾过的东西,而如今一旦沾染所产生的极其强烈的不适感,令她备受煎熬,当时碍于两名闺蜜在场,她只能伏在桌上掩饰自己的痛苦之色。
而掩饰压抑得久了,之后便更加难受,说困意她丁点都没有,反而被折磨得昏昏沉沉脑子格外清醒。
极度抑制过后,胃部传来的愈加强烈的恶心感,告诉她不能在这辆出租车里继续呆下去了,她艰难支起身,从兜里掏出钱,叫司机停车。
高速路上停车不大现实,但司机也看出了她的不适症状,嫌弃似的皱了皱眉,挑了个安全的当口,立马停下了一霎,在她艰难蹭下车后,飞快开车跑人。
她晃晃悠悠而脚步蹒跚的挪到路边,扶着根路灯柱子就开始呕吐,刚才吃的那点儿烧烤和晚餐通通吐了出来,但呕吐欲却又有点意犹未尽。时而禁不住蠕腹的她,为保形象与安全,往前走了一段路,从而换了根路灯柱倚靠着,一脸疲倦蹲在灯光昏黄的马路边。
背后不时扫来车辆呼啸而过的轻风,撩乱她的齐刘海短发,路灯那微弱而惨淡的灯光扑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拍在她脚下的地面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她,傻傻地注视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影子,也像是在灯光下凝视阴影。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摁住胸口蹙紧眉头闷吭了一声,这才将手机接到耳边。
——“到家了么?小雪。”那边传来同样被酒精折磨得疲倦而沙哑的嗓音。
她点着头唔了一声,道:“我到了,你俩也早点回去,啊?”
——“嗯……快了,我们就在路上。”那边的嗓音时刻被烧烤夜市那哄闹嘈杂的氛围所裹挟着。
她撇撇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与不满,道:“那就这样,你俩注意安全,明天见吧。”
——“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她顿时捂着胸口再度呕吐了起来,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之色,倚靠在路灯柱上的娇小身躯,在宽阔却昏暗的高速公路边,显得格外孤寂无助。
就这样反复呕吐了好几次,她的不适感才有所缓解,最终摇摇摆摆的扶着路灯柱站了起来,蹒跚而行,远离了那路灯脚下狼藉的地带。
蹙着眉头,她站在秋夜下的路边,等候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等终于上了车,她索性报出让司机讶然失色的自家住所的地址,然后蜷缩在后座养精蓄神,渐渐有笑容扬起,心里无不在想着,今天玩的很开心嘛!
……
……
依旧是那嘈杂哄闹的一隅,一片狼藉的小木桌对坐着两名变身女,彼此缄默无言。
柳悠悠仍然翘着个优雅妖娆的二郎腿,双指间衔着根细长女士香烟,彰显着邪魅诱|惑而慢慢悠悠吞云吐雾,俏脸迷离而陶醉,那双弯长而极具魅感的睫毛,似乎能挽留所有的夜色。
叶采则单手撑在腮帮子半伏在桌上,双眼眸光微弱,一脸迷糊呆傻样儿,刘海碎发悉数别在耳际,唯留中间一撮发丝耷拉在左眼上,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消沉萎靡。
先前说好的她五瓶柳悠悠两瓶萧雪半瓶,可等萧雪走后,她俩又默默无言的干掉了剩余的啤酒,大致是都对“与本色妹纸做闺蜜”的这事感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颓废,她俩毕竟不是纯粹的女生,价值观、人生观等诸多观念,仍然是男生的那份。
所以和本色妹纸“萧雪”坐在一块儿,就没啥共同语言,乃至对先前略显冷场尴尬的局面,感到几分内疚和苦涩。
不论是叶采还是柳悠悠,心里都知道,萧雪八成已经知晓她俩的难言之隐与灰色的过去,但萧雪选择既往不咎,这种包容让内疚的她们惶恐,害怕面对今后与萧雪相处时的那种缄默无言的局面。
没错,她俩始终是矛盾的集结体。
矛盾在哪呢?
即是她俩曾是男生,目前是女生,可内心里仍将自己视为男生,乃至拒绝与男生过多来往,但要想和本色女生做朋友做闺蜜,就必须事先将自己培养成合格标准的女生,而前提却是得跨过做标准女生的心理障碍。
标准女生一般都带有那些特色呢?
诚然,对男生的兴趣,即是一项不可避免的元素。
这让她俩默然苦涩。
因为她们俩自从变成女生后,就一直在回避身体本能荷尔蒙的暗示,一直在抑制看到帅气男生后的好感与冲动,而对女生,却只残留下曾经欣赏的心态。逝去的两个蛋蛋,也带走了她俩面对女生的冲动与占有欲。
她俩都很清楚,在床上互相安抚满足时,内心里所想象的是心里一直在反感抵触的画面,就比如叶采在寻求安慰满足的时候,脑海里所想象的、伏在她身上的大都是那位传说中的男人。
虽然她和柳悠悠彼此间没点破,但从相互安抚而用那张小嘴主动迎合的现象,即能看出些许端倪。
身体换了角度的渴|望,也让她们对性|需求颠倒了立场,不论如何挣扎与翻找,都寻不回曾经那粗鲁野蛮的心态。
或许,肉体通过譬如生存本能、荷尔|蒙等手段,始终控制着人的思想。而人们只有在某些时候,才能察觉到这种莫大的矛盾感,就比如变身女。
要想超脱肉体的囚禁与控制,或许除了死亡,就再别无他径。
而察觉到潜伏在日常生活中的绝望气息的叶采,此刻却在寻思着,是否需要对自己的身体做些工作,让那些激素腺体不再影响她的想法。
“诶,采哥……”
柳悠悠唤了她一声,妩媚的俏脸上洋溢着一抹略显苦涩的疲倦微笑,在叶采同样疲倦而苦涩的注视下,她用调侃的轻松语气道:“咱俩,别再钻牛角尖了,好不好?”
叶采愣了愣,在柳悠悠的眼中寻找到几分认真与消沉之色,无奈笑了笑,道:“别问我,你觉得怎么选择来得好,那就怎么去选择……”
柳悠悠不满似的撇撇嘴,眸中却有几分迷茫之色,转而嘻嘻一笑,道:“你去找男朋友嘛,好不好?”
“找你妹啊。”叶采轻蔑一笑,让柳悠悠苦闷闷的瘪了瘪嘴,翻起眸子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娶我啊?”
语调中有几分讥讽与鄙夷,更显出她内心深处的反感与抗拒。
叶采霎时恼怒啧了声,道:“你好烦呐,你自己想去那样,你就去呗,问我干嘛,妈蛋我还娶你啊?每回不都是你压着我的么?”
然后对视着笑了起来,各自心中无奈又玩味的笑意,却在彼此眼中,是那么的柔美俏皮的笑容。
眼神错开后,气氛再次归于沉默,叶采沉吟半晌,道:“你想,想,妥协啊?”
柳悠悠支起腮帮子,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摆出个极其妖媚的姿态,道:“你认为我是男生,还是女生?”
叶采哑然,嗤笑了一声,点头道:“行行,你想去就去,我管你干嘛?”
柳悠悠神色略微一慌,浮夸娇咳了几声,摆正姿态而噼里啪啦的摁了几下手指骨节,痞里痞气的问道:“我还能去哪啊?”
转瞬间她又柔情似水起来,抛来个**的媚眼,吐气如兰道:“人家是你一个人的……”
许是惊讶于柳悠悠转换姿态的速度之快与自然,叶采愣怔住,渐渐地目光温柔起来,怯怯一笑,轻点了下头,似乎心里非常满足欣慰。
“好萌~~~”
柳悠悠嗲声唤着,搬着凳子无不热乎的坐到她身旁,然后旁若无人捧着她的小脸,双眼迷离的对视着。
“子攸,你如果还是个男的就好了……”叶采眼神低迷下来,呢喃道:“被你上的话,我肯定……”
“屁!”
柳悠悠一把掐起她的下巴,道:“我特么还希望你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呢,就你想要啊,我怎么办?”
叶采哑然,这种事情,就像在楚汉争霸中效忠了另一名君王,立场颠倒后,扯曾经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滑稽可笑。
她本来还盘算着,将来找个办法让柳悠悠重新坐回男生,给如此亲密的人摁在床上干那事,她自认没啥心理障碍,反而十分渴望真真正正被填满空虚。但却忽略了女生的柳悠悠,忽略了对方的感受。或许,如果没有女生的柳悠悠和她亲密无间相互安抚,也就不会有这样鬼畜的想法。
是啊,喜欢在外界故作冷艳、却在叶采面前任性又花痴的柳悠悠,与心思细腻顾虑重重却渴望呆萌而无忧无虑活下去的叶采,私底下相距几乎为零啊。
同喜同忧,毫无顾虑谈论任何话题,也能赤|裸相对、相互索取与安抚,也能相互依恋爱慕,彼此心态不受所谓男女立场所限制,相互知根知底,毫无隔阂。
如此贴切的亲密无间,也唯有这种局势能够造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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