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老夫人几乎已经没有气息了,面色都是铁青的。
武安侯夫人跪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
原本许多人都只知道乔严氏和乔安然的美名,可武安侯夫人却清楚严家的底信,自然不肯让儿子娶乔安然做世子妃的。
可一向温和腼腆的儿子这次却铁了心,直将整个侯府闹得天翻地覆。
如今婚事不成,孟家也成了洛阳的笑话。
滴血认亲的闹剧后,武安侯府再次被连累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儿子的婚事显然就更艰难了。
婆婆气得一病不起,若真就这么去了,她的儿子可真是无法再在这世上立足了。
梅雪顾不得与武安侯夫妇见礼,检查了武安侯老夫人的胸部和喉咙后,直接指挥旁边伺候的婆子帮着她把老夫人翻了个身趴在她的腿上。
众人惊讶不已,梅雪也不理会,屈起膝盖顶住老夫人的胸部,让她的头往下垂着,同时,梅雪的两只手握成拳开始快速而用力地拍打老夫人的后背。
也就几十下,武安侯老夫人开始猛烈咳凑,紧接着就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痰。
等老侯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武安侯夫人再次喜极而泣。
武安侯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就瞪着孟梓弈说:
“你个逆子,到祠堂里跪着去,什么时候你祖母大安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磕头。”
梅雪摆手制止,众人这才发现老侯夫人一直看着孟梓弈泪流不止。
孟梓弈跪行到老侯夫人床头,连连磕头,痛哭不已。
梅雪起身往外走,武安侯夫妇急忙在后面跟了出来。
梁劲松看了看孟梓弈,还是跟着梅雪一起到了正厅。
梅雪给武安侯夫妇见了礼,在椅中坐下后轻声说:
“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纪,又郁结于心,久之才会患上这种痰症。
也并不是什么大病,我给开个方子,吃上半月即可。
另外,今后要注意老夫人的饮食,甜食尽量不碰,饮食以蔬菜瓜果为主,米面也尽量少食,荤腥之物若要吃,也应以蒸煮为主,尽量不要油炸煎炒。
还有,可选用上好的山楂和决明子,炒干后每天早晚给老夫人泡茶喝,也可清肝火缓郁气。”
武安侯夫人连连点头,待梅雪写好方子,她细细看过,才又迟疑着说:
“梅姑娘,今日之事,还请您......”
梅雪点头,微笑着说:
“我明白夫人的顾虑,您只管放心便是!”
其实,就刚才梁劲松在长街上喊她时的那大嗓门,怕是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武安侯便也连声道谢,亲自送梅雪到了府门口。
看着蜀王府的马车渐渐远去,梁劲送才呸了一声说:
“梅姑娘这神仙一样的品貌,怎么会是那狐狸精的姐姐?乔严两家当真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
梁劲松已经自动忘记了他也曾是乔安然崇拜者中的一个。
武安侯夫人向来讲究德容言功,此刻却也点头,对梁劲松说:
“我以往总不让你和萧三郎交好,如今看来却也是有失偏颇。”
在萧彦不遗余力的宣传下,现在洛阳城里的人,没谁不知道他是蜀王府那位女神医的第一好友。
梅雪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擦黑,李谨之正在竹园里等着她。
李谨之已经用过饭,便在书房里等着梅雪。梅雪洗漱换衣,吃过饭后提着一壶热茶去了书房。
李谨之正在看梅雪写的书稿,看见她进来便起身走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水壶。
茶香缭绕,梅雪简单地说了武安侯老夫人的病情,就对李谨之说:
“小皇孙的大脑里至少有五个出血点,若不能尽快让血块化开,他会非常危险。
通常来说,患有脑瘫症的孩子,因为行动受限等原因,后期很容易患上重症肺炎,这是致命的病。”
接着,梅雪又把白天和静安太后说的话跟李谨之说了一遍。
李谨之罕见地皱了眉头,沉默地盯着窗口看了一阵才说:
“即使皇后相信你的话,她也不会同意你给孩子做治疗,她决不会允许天下人知道皇兄有一个这样残缺的孩子。”
梅雪想起白天静安太后的为难,便明白李谨之为何这样说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预测的呢?
东宫里有的是女人,争抢着想给李瑾瑜生孩子。
可怜的只会是太子妃母子。
明德帝出慈宁宫时,天已经黑了。沈皇后跟在他身后,脸色铁青。
坤宁宫里一片寂静,沈皇后摆了下手,连何姑姑也急忙退了出去。
明德帝并没有坐,而是立在窗口默默地站着,良久才说:
“如今,皇后总该相信当年术士们的批命结果了吧?”
沈皇后闭了闭眼,咬着牙在明德帝身后跪了下来说:
“自从陛下主政,天下已经大安数年之久。所以,即使妾身信命,也不信他李瑾之能影响国运。
是太子妃命硬,她先是克死了杨家全族,如今又连累了瑾瑜,只要换个人为瑾瑜生孩子,就一定不会有事。”
明德帝不说话,站了好一阵才淡淡地说:
“皇后既然如此坚持,那瑾瑜的事情,你就多费心操持,朕先回昭阳殿了。”
静安太后主张让梅雪尽快给小皇孙治病,可沈皇后当场便拒绝了。
毕竟小皇孙还没有表现出异常之处,仅仅是睡得多了一些而已。
当年因为李瑾瑜的婚事,帝后之间便已经有了嫌隙。
这些年,随着自己年岁渐长,而明德帝身边的女人却愈来愈多,沈皇后的不安越来越深,人便也愈发强势起来。
冷眼看着明德帝的背影消失,沈皇后冷笑了一下便往偏殿里走去。
小皇孙李铭泽一直就住在那里。
第二天,武安侯府的谢礼就送到了蜀王府,孟梓奕没有出现,是萧彦陪着梁劲松一起来的。
梅雪到外院花厅去见他们,李瑾之也在。
萧彦的心情十分好,跷腿坐在椅中说:
“表哥,梅姑娘,我一大早就先去了趟羽林卫的大牢,看了看乔钧诚和严禀文的惨样,心情实在是好的很,哈哈哈!”
梅雪很是无语,李瑾之含了笑对萧彦说:
“沈大人虽说手段厉害了些,但也是有分寸的人,这些年,倒也没听说羽林卫出过什么冤案。”
说着话,李瑾之悄悄打量了梅雪一眼。
毕竟涉及到乔钧诚。
可梅雪毫无异常,依旧淡淡地喝着茶。
直到萧彦和梁劲松离开,李瑾之和梅雪去送了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李瑾之才轻声对梅雪说:
“我昨晚和宋先生商量过,如果皇祖母决定不了明泽的事情,我们不如把这件事情告知沈大人的好。”
这世上,能违拗沈皇后的,除了明德帝,大概也只有沈清扬了。
梅雪默然,良久才对李瑾之点了点头。
可即使是这样,那也要等到李铭泽表现出病症、沈皇后放弃他的时候,她才有可能给李铭泽治病,那至少还要小半年的时间,耽误这么久,其实是十分可惜的。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李瑾之和宋志杰已经尽力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救助李铭泽,其实是毫无益处甚至还要承担风险的。
果然,一连几天,静安太后都没有宣召梅雪,李瑾之在一个傍晚来了竹园,邀请梅雪和他同去沈清扬家。
“明泽的病情,由梅姑娘来说,可能更容易让沈大人相信。”
梅雪正抱着平安,李瑾之说着话,很自然地把伸开手把平安接到了怀里,并且任由平安扯着他的扇子玩。
完全就是心无芥蒂的样子。
梅雪点头,眼里隐隐带着笑意。
她喜欢这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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