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左右为难时,张父匆匆赶来,他找到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得知老爷子是自己吃坏了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
平日张父话少,那天他扶着张母,将病床上的老爷子明嘲暗讽了一顿,最后留下一句话,“爸,您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强留您,不过您放心,您要真走了,我跟慧茹肯定会将您的身后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张父还特别认真地又加了一句,“什么别墅啊,轿车啊,高头大马啊,我们都给您配齐,还有,爸,您想要美女吗?”
老爷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也不知是被张父刺激的,还是他身体本来就健康,第三天老爷子就出院了,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只是他们能熬得过老爷子的装病,却熬不过老太太的眼泪。
老太太不光会哭,还会一遍遍讲她是如何把四个孩子拉扯大的,最后再讲一遍张母已经烂熟于心的那件事,那时张母才几个月,有一天发烧,吃了药,却不管用,到了夜间,张母已经烧的抽搐,老太太抱着她,连夜走路去邻村看了一位老大夫,那老大夫说了,要是再来晚点,这孩子就没了。
老太太生她一命,又救她一命,张母得报答。
张母只能跟大姐一家和好如初,之后大姐一家也三番五次上门道歉,张母又思及当初大姐对小妍的好,两家关系渐渐恢复如初。
只是近两年,大姐夫做生意,赚了点钱,就在外头找了一个年轻的,十天半月不回家,大姐情绪出了问题,整日歇斯底里的,到处哭诉,张母觉得背叛家庭的男人不可靠,劝她大姐离婚,可她大姐反过来指责张母,说张母自己过得好,却巴不得亲姐姐离婚,下半辈子无依无靠。
张母大姐恼怒的没了理智,竟说妹妹离婚她才离婚。
张母气的不理大姐,老爷子又以身体不好为由,要她们和好。
接着便是老太太来家里哭。
近半年,大姐夫的生意失败,仅剩的那点钱也被外头的女人骗走,大姐夫才惊觉妻子还是家里的好,又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因为老公回头是岸,大姐这半年心情好,就又成了好姐姐。
“是我把你们想的太好了。”张母总念着以前大姐对他们一家的那点好,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有大姐跟姐夫那样的父母言传身教,他们的女儿性子能好到哪?
“小晶,你小时候就总欺负我家小妍吧?”张母记得女儿小时候跟小晶在一起就总摔倒,不是脸上磕破就是腿磕破。
那时候孩子才两三岁,走路不稳,小晶说喜欢妹妹,要带妹妹出去玩,出去五次就有三次是让小妍摔倒的。
有两回小妍额头磕破好大一块,到现在脑门上还留个疤。
后来小妍到了上学的年纪,两个孩子见面就不多了,而且小妍懂事后,她也跟小妍说过许多次,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跟家长说。
不过小妍只跟她说过两次,之后便没再提姐姐欺负她的事了。
应该是她知道小妍大了,不好欺负了,才不敢轻易动手。
“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
“大姨,我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自从进门后就一直没开口的女孩子说话。
她比她妈聪明,女孩没承认,也没否认,说完,她直直看向时落,肯定地问:“大师,您能救我吧?”
“不能。”时落回她。
“怎么不能?”女孩激动地起身,“你都救了小妍了,也一定能救下我的,大师,我知道我做错了,小妍想怎么报复我,我都认,只求大师能救我一回。”
她接触过天师,知道在天师面前说谎能一秒被拆穿,她干脆认了,只求时落能帮她。
“大师,我这里有十万块钱,只要您能救我,这钱我全给您。”小晶拿出一张卡,对时落说。
“大师,我这里有一万块,给你。”小妍大姨将女儿的卡推回去,自己取出一张,谄笑地要放在时落手里。
在来之前母女两都商量好了,先少给点,要是大师不同意,再一点点多拿。
这丫头怎么一下子就把十万块全拿出来了?
不等她靠近时落,屈浩伸手,推开那张卡,“落落不能救她,不会收钱。”
“那这样——”小妍大姨忍痛,又从包里掏出领一张卡,“我这里还有两万,大师,你要是能治好我家晶晶,我再给你两万。”
前后就是五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她不信大师不心动。
屈浩仍旧挡着这中年妇人,“落落不要。”
小妍大姨心里暗恼,心道这些人也太贪心了点,她实在不想给,可要是不给,女儿这张脸就毁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小妍大姨咬咬牙,朝女儿伸手。
“这十五万我都给你。”这回应该是够了吧?
屈浩看不懂面前这妇人的心思,他还准备阻拦,一旁的锤子问屈浩,“你带卡了吗?”
“带了。”他这趟出远门,原本是要给落落多花点钱的,他把自己的积蓄都带着了,走前,他爸妈给了他一张卡,大哥给他一张,二哥给他一张,三哥没给,但是给了他一支三哥特别改过的手机。
“拿出来。”锤子说。
“我只带了两张。”
“够了。”
屈浩将两张卡拿出来。
“这两张卡能刷多少钱?”锤子看了一眼两张黑卡,问道。
“不知道。”屈浩又猜测:“应该是没有上限,我不常用。”
锤子看小妍大姨,问:“听明白了吗?”
除了时落几人,房间内其他人都震惊的半晌没说话。
还是小妍清了清嗓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啊?”
小妍大姨干笑,“什么黑卡?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金卡银卡的,黑卡是什么卡?”
“妈!”听着她妈自以为是的话,小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人家这是告诉她们,人家不缺钱,她们那十几万不值一提,亏她妈还觉得了不得。
小晶羞臊的同时,那股不安也更浓郁。
大师不缺钱,那她还有什么本事能让大师帮她忙?
小晶慌的攥住自己衣摆,她让自己冷静,而后看向再次容光焕发的小妍,她心里有了主意,“妍妍,求你帮我跟大师说说情。”
“你在开玩笑?”小妍讽笑,“你看我像是以德报怨的人?”
“封晶晶,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对我下这么狠的手?”这是自知道对方是她亲姨姐后,小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封晶晶咬唇,不开口。
“妍妍,你一直很乖的,你帮帮大姨跟你姨姐,这钱给你。”小妍大姨将其中一张一万块的卡递给小妍,她又说:“我前天还借给你妈好几万呢,你就看在大姨一直对你好,也帮你妈的份上,帮帮你姨姐吧!”
小妍接过卡,用力一掰,卡断成两截。
“哎,你这孩子干什么拿卡出气?”小妍大姨忙上前,抢过小妍手里的银行卡,“你这丫头怎么没有一点亲情?我们是一家人,一点小矛盾就要闹的你死我活啊?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以后还得相互照应的。”
说着,还扯上小舅跟小舅妈。
自打屈浩拿出卡,小舅小舅妈就跟鹌鹑似的缩在沙发上,他们决定还是先不开口了。
小妍烦躁地打断大姨的话,“大姨,她害我的事你要是事先不知道,那我还喊你一声大姨,你要是知道了,那别怪我以后报复你们一家。”
至于还是不是亲戚,想都别想。
张父张母站在女儿这边。
“你们都不管管她的?”小妍大姨又指望张父张母安抚小妍。
“小妍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张父恨恨地看着她,“哪怕要杀人放火,我来,反正我这把年纪,也活的够本了。”
老实人狠起来真的挺吓人。
小妍大姨缩瑟一下,不敢吱声了。
“我害你没有原因,就是嫉妒你长得比我好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不行,小晶也不挣扎了,她冷着声音说:“你就比我小一岁,但是你运气却比我好太多了,你从小就长得好看,你学习好,你最喜欢装,装的无辜,装成好人,让你周围的人都愿意围着你,捧着你,我高中的时候暗恋的一个男生,竟然也喜欢你,他竟然还让我给你递情书,哈——”
谁都不知道她那一刻有多恨。
当那男生将她单独叫到无人角落,递给她一封信时,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有多高兴,当男生开口后,她就有多恨。
“你考了全国前二十的名牌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工作,追你的都是又帅又有钱的。”小晶眼里含着泪,“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什么都好,你的人生那么完美,凭什么我就什么都比你差一大截?”
还有,凭什么小妍就有恩爱的父母,将她捧在手心的父母,而她的父母却跟吸血鬼一样,只拿她当摇钱树?
“小时候,每次几家聚会,回到家后我妈都骂我,说我怎么就不招人喜欢,说怎么大家都喜欢你?”小晶嘶喊,“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我已经够努力了,但是我怎么努力都不如你爸妈给你的容貌跟智商,我能怎么办?”
有的人出生就在终点,是她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她怎么能不恨?
小妍深吸一口气,“就因为我比你优秀,你就恨不得我去死?”
“不,我没想让你死,我想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既然摊开了,小晶索性将自己这些年的怨恨都宣泄出来,“我要让你比我丑一万倍,我要让你丢了工作,我还要让你这辈子都没脸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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