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大理寺卿找到的,正是一本残薄。
看样子,应该是不曾完烧毁的。
上面除了记载了一些金银的去向之外,还有一些名贵珍宝的去向。
这里面,其中就有不少宫庭之物。
这个赵书桓,胆子当真是大!
也难怪皇上会大发雷霆了。
换成谁,看到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得忍不住发怒。
若只是这些金银之物,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可关键是,这上面所书,分明就是还有一处银矿呢!
这可是了不得的。
这但凡是金银铁矿,都是收归朝廷所管。
想不到,赵书桓竟然发现了银矿,可是偏偏,却私自瞒下了。
“给朕查!当初被血洗的那个村子,也给朕仔细地查!看看到底是还有什么猫腻在!”
“是,皇上。”
接下来,大理寺方面可以说是有了大动作,而且得到了皇上的旨意,竟然还调动了巡防营的将士。
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天傍晚,大理寺卿再次登门,带走了赵书桓。
这一次,大理寺卿的脸色明显更为冷凝了。
直到后来赵太师出面,他才微微摇头,“太师,恕下官直言,这一次,赵三爷怕是保不住了。”
说完,拱拱手,先一步走了。
赵太师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栽倒了。
“父亲!”
赵书湛连忙将人扶住,然后又派人去叫了大夫。
这一晚,赵府再次鸡飞狗跳。
事实上,之前赵家在城外所丢失的那些东西中,就有不少的现银。
其中,应该说一大部分,就是赵书桓的银矿里开采出来的。
其实,银矿并不大,开采了几年之后,觉得那里银子的成色已经渐差,所以,赵家有些要放弃那里了。
没想到,临了,竟然被人给端了。
经过连夜提审,赵书桓自然是一言不发。
可是他身边的人,就没有这么硬气了。
银矿的位置被确认,相关的工头也都被人一一指出,以及路上的运输等等问题,也都被详细地指出了。
这下子,赵书桓的罪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别人或许觉得这一切都是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可是办案多年的大理寺卿,却觉得这里头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推动一样。
可是反过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本帐薄被发现的地方,并不起眼,而且,从当时箱子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碰触过的。
这应该不存在栽脏陷害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现在查到的这些事实和证据,更是确定了赵书桓的罪名。
太师的三子呀,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大理寺卿总觉得从一开始发现的死尸上,就有问题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又说不好。
尸体是巡防营的人发现的,而且因为这个死者也的确是京城里面有点儿名气的人,所以,被人认出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总觉得这一切都赶地太巧了。
先是尸体,再是焚毁了部分的帐薄,然后又是银矿的事。总觉得这一环又一环的,真是恰到好处。
帐薄出现的时机,银矿被曝出来的时机等等,总觉得不会那么刻意。
好像是自然而然地就曝出来了。
特别是这帐薄,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思缜密,又怎么会查得出来?
貌似是他的功劳。
可是偏偏,他又觉得这里面应该是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一样。
只是想想,大理寺卿就觉得浑身发毛。
感觉有些恐怖!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是想想,不可能真地去跟皇上说。
他又不傻。
现在到了皇上跟前说的话,那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斥责?
而且,他有注意到,皇上对这次赵书桓的案子,显然是没有什么忍耐力的!
甚至,他还能微微地感觉到,皇上是有几分兴奋的!
为什么?
大理寺卿的眸子闪了闪,天威难测呀。
赵书桓这一出事,宫里宫外,都乱了套!
赵家三房,除了哭声,还是哭声。
好在太师听不见,不然非得气得再次晕过去不成。
“书湛,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赵太师半靠在床上,叹了口气,“书桓,我们必须舍弃了。”
赵书湛的眸光一紧,“父亲,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三弟赴死?”
“不然呢?私开银矿,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呀!皇上能不能饶了咱们,还是两说呢。”
话虽如此,可是赵书湛和太师的心里都明白,皇上是不太可能来怪罪赵家的其它人的。
只要赵家跟赵书桓撇清了关系,那么,这一切就都有可能。
“父亲,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三弟的命。”
太师长叹一声,“若是要救,只怕就要将整个赵家拖下水了。书湛,我知道你们兄弟手足情深,可是有些事,总要舍小取大。”
赵书湛蹭地一下子站起来,然后急切地在屋子里来回地奔走着。
“父亲,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行!”
赵书湛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迅速地到了床边。
父子俩一番低语之后,老太爷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然后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赵书湛心知这是父亲同意了他的做法,当即便悄声退了出去。
他一走,赵太师的眼睛又缓缓地睁开了。
赵家走到这一步,太过蹊跷了!
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
当真就是因为一具死尸而起?
次日的早朝之上,大理寺卿在皇上的授意下,将事情一一细述。
满朝文武,无不惊骇!
皇上龙颜大怒,整个朝堂,议论纷纷。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未必就是与赵书桓有关。哪怕他现在已经被人指证,可是他本人从来不曾承认过,此其一。而太师府蒙皇恩庇佑多年,从未做出过有违皇恩一事,微臣以为,此事仍有疑点,还需再查!”
“皇上,微臣也以为此事尚有疑点未明,还请皇上三思。”
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大理寺卿看到这个阵仗,只觉得赵家这样的做法,只怕不仅不能救得了赵书桓,还极有可能让他死地更快!
事实上,皇上此时,当真是怒气冲天!
他从来不知道,他底下的这些臣子之中,竟然有半数以上,都是向着赵家的!
这朝堂上,哪里还有他这个帝王说话的地方?
帝王盛怒,可是偏偏,又发作不得。
此时,赵书湛看时机成熟,连忙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说!”
赵书湛却左右看了一眼,“皇上,微臣要禀奏之事,不仅与赵书桓私开银矿一事有关,也与边关有关。”
这下子,皇上的心底微凛,当即就肃重了起来。
“退朝!”
赵书湛和几位亲信大臣,都被叫到了勤政殿。
“赵爱卿,何事,说吧。”
皇上坐好之后,面色仍然阴沉,而晋王和安国公则是分别被赐了坐,然后都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赵书湛。
因为事关银矿一案,所以,大理寺卿也被叫了进来。
赵书湛面色沉痛地跪在了御前,“皇上,微臣有罪!”
话落,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这番作派,倒是让皇上微微一愣。
“你指的是赵书桓私开银矿一事?”
“皇上,赵书桓私开银矿一事,微臣是知情的。”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皇上也是一脸疑惑,“赵爱卿?”
“皇上,微臣的二弟远在边关,您是知道的。如今,西京的局势尚未明朗,虽然百夷已经与大夏达成了和平共处的盟约,可是西京边关附近的那些蛮夷小族,仍然是屡屡进犯。”
怎么又扯到了西京?
安国公的脸色,一时间变得不太好。
“皇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最近几次,边关的军饷一直无法正常供应,微臣先前给边关送了二十万两银子过去,可是仍然不能解二弟之困。微臣实在无奈之时,正好三弟发现了一处银矿。不想,他竟自做主张,先后开采。”
赵书湛抹了把泪,“原本微臣还以纳闷儿,这几年二弟不再跟微臣要银子了,还以为是户问的军饷供足了。在前不久,微臣才知晓,原来,竟是三弟一直在偷偷地接济二弟。只是,微臣才知晓不久,便下令让三弟关掉那处银矿,然后上报朝廷。不料,竟然是有人捷足先登,先一步闹到了朝堂之上。”
这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呀。
这是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完之后,还不忘了再给赵家寻出一条出路来。
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有人紧盯着赵家,而且,故意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
另外,户部拖欠了西京军军饷一事,皇上竟然从未知晓。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微臣记得,前几年的时候,赵将军的确是曾上书过几次,说是军饷不足。之后这两年,倒是不曾再提过。”
安国公先说话了,晋王也就微微地点了点头。
前几年他不在京中,可是西京军的事情,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皇上,微臣听闻,西京条件恶劣,所以,那边的相应的军需损耗,就更为严重一些。别的不说,只说这冬装,就当比其它地方,多配一套才是。”
西京整体的环境并不算差。
只是西京军驻守之地,是在边关要塞,那里为了御敌,所以并没有什么树木做为遮挡,所以风沙也较大。
相较于西京城内,自然是温度更低,风沙更大,条件也更为恶劣一些。
“皇上,微臣今日将此事斗胆说出来,也是逼不得已了。这是微臣前日去看望三弟时,按他所说,找出来的帐薄。皇上可命几位大人细审,便可看出这一本,与之前发现的那一本,大不相同。”
这话无论是真假,到了这一步,再去细看这帐薄的真假,已经没有了意义。
重点是西京军的军饷问题!
堂堂的西京军,二十万大军,竟然一直都有这么大的一个问题无法解决,甚至是逼得赵书桓不得不去开采私矿,这若是传出去了,他这个皇帝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现在殿内所有人,自然也都找到了重点。
只是,皇上不点头,他们哪一个敢主动提及这个?
倒是晋王,到底是了解皇上的。
“皇上,依微臣来看,这当按两个案子来审。”
晋王说完,见皇上的视线看过来,目光交汇,瞬间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户部不曾按时拨军饷到西京,这是户部的事情,自打详查严审,且不可放任。至于赵书桓私开银矿,这又是另一桩案子,更何况,这桩案子里还有无辜的上百条人命!”
晋王说完,安国公立马也就回过神来。
“皇上,微臣以为王爷言之有理。不管怎样,城外的百余条人命都是无辜的。若是西京军为了保国卫国,而私开银矿情有可原的话,那这城外的百姓们,难道就不是我大夏的子民了吗?”
安国公这番话,可以说是正说到了皇上的心坎儿上。
皇上的颜面重要,大夏的子民,自然也是同样重要的。
而且,经过这两人一说,赵书桓就算是情有可原,可是仍然无法彻底地脱罪!
无论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必须要继续深究下去。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由两位爱卿会同大理寺共审。特别是户部的军饷一事,一定要给朕查个明白仔细!”
“微臣遵旨。”
赵书湛此时的后背都已经完打湿了。
弄成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
只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弟弟的罪名,也未必就有那么重。
至少,能保得他一条性命在,总比背上一个骂名去死要强得多!
出了勤政殿,晋王看了一眼赵书湛,这个曾经一片赤诚的表哥,如今也是多了无数个心眼儿。
不过,人都是要成长,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
晋王和安国公一路出了宫门,再无多言。
倒是大理寺卿慢了一步。
“赵大人,户部的事情,只怕还是会与赵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这一点,赵书湛自然明白,微微点头,苦笑一声,“你放心吧,我既然敢走这一步棋,自然就已经做好了万的准备。若是我赵家真地昧了这些银两,岂非是多此一举?”
这话倒是实在。
只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都是心知肚明。
楚阳得到消息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倒是难为他能想出这样的一个法子来。”
李远舟轻轻落下一子,面色淡然,“这不正是王爷想要看到的吗?”
楚阳挑眉,“你又知道了?”
语气中还有几分地不悦。
李远舟知道,这种不悦,只是表面上的感觉。跟他做了多年好友,又岂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王爷,如今到了这一步,您是打算推谁上去?”
户部尚书,那绝对是一个相当诱人的位置!
不知道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眼前这位还没有下马呢,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眼馋了。
朝中的势力纷杂,绝对不是想顶谁上去,就能顶谁上去的。
“这件事情,眼下还用不着让我们操心。”
“王爷的意思是,那几位?”
楚阳低低一笑,“远舟,跟你说话,就是痛快!”
李远舟面上也浮起了笑,看来,他是猜对了。
想要争那个位置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特别是现在,几位皇子,只怕都坐不住了。
无论是夜明渊、夜明谨还是夜明慎,无一不想着能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来安置自己的人。
而王爷所图,显然并非是这个。
或者说,并非只是这个位置!
“本王明年有可能会离开京城,不得不早做打算呀。”
李远舟瞬间明了。
王爷要离开,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西京了。
如今赵书湛将西京军的这个重大问题曝了出来,那么,用不了多久,皇上定然会下旨将赵二爷调回来。
届时,西京二十万大军,又由谁来统领呢?
“王爷是想将容极也调离京城?”
“他也闲地太久了。再闲下去,只怕连仗都不会打了。”
李远舟的眸底一闪,果然是为了云容极而谋!
云容极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他十二岁便上战场了。而且,多年来,立下的战功赫赫,如今武宁侯以养伤为由,算是半隐退的状态。
而皇上定然也不会乐意再让武宁侯去西京的。
如此,将云容极调过去,倒是更合适。
毕竟梁国公一家可是都在京城呢。
“王爷,若是容极知道了,必然是会感激涕零的。”
没想到,楚阳却是露出了一脸的嫌弃模样,“别跟本王提那那个笨蛋!”
一想到他那个蠢样子,楚阳就恨不能将他给踹飞到西京去。
其实,云容极并不蠢,只是他的聪明,一直都只是局限在了战场上。
他不爱这些朝廷纷争,也无意夺权,只要是能让他打仗,那就什么都好了。
“王爷,那京城?”
“不是有你在嘛!”楚阳十分随意地一句话里,却透出了无比的信任。
李远舟一愣,抬眸看到王爷的视线却落在了棋盘之上。
随后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王爷,你想护的人,我一定尽心竭力去护。只是远舟孤身一人,能力有限。”
楚阳落子,咔嗒一声,“本王怎么可能只留你一人在这虎狼之地?”
李远舟再次怔住,这一次,他脸上的惊诧之色,明显更重了。
“放心,走之前,本王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你身边虽然有可用之人,可到底是行事太过心慈手软了些。而且,你爹爹那个老顽固,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可不信他会看着你帮我。”
李远舟一时竟是哭笑不得了。
“他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看不惯你以前嚣张霸道的作派罢了。”
“哼!以为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一帆风顺地长大吗?”
李远舟觉得自己今天是说什么错什么,干脆就不说话了。
“王爷,如武宁侯也不在京中,若是将来您大婚之后,那霍流云又当如何?”
“皇上是不可能让他去西京的。皇上看似温和,实则疑心极重。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急着离开京城了。”
他说的没错。
就算是皇上想要将他调离,也是他故意一步步设计出来的。
他要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并非只是为了自己。
想想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想想那些死不瞑目的亲人,他就算是不能为他们报仇,也必须要好好地活着。
霍瑶光这样的一个天才,若是长居于京城,早晚是会引人注意的。
而且,他有注意到,现在元朗的人,正在暗处盯着武宁侯府呢。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他才一直不曾出手。
当然,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允许持续太久。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霍瑶光这个人,还要护住她在意的人。
不然,霍瑶光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的。
“那您打算如何安置霍流云?”
“先看看吧,他现在倒是聪明,不曾将自己的才华尽数展现出来。以后若是有机会,看看能否将他也调离京城。只是,目前来看,好像是有些难度。”
“王爷,武宁侯可还有再掌兵权的可能?”
楚阳摇头,“若无战事,皇上应该不会再启用武宁侯了。小的战事,或许会将霍流云派出去。毕竟,皇上对霍家,还算是比较信任的。他不信任的,只是本王而已。”
若是霍瑶光嫁的人不是他,或许,皇上的心思,就不会这么重了。
“听说您在四处寻找名医?”
楚阳的手指一顿,眉心微拧。
“是瑶光,她的身体有些问题。”
李远舟皱眉,“古砚也没有办法吗?”
楚阳摇头,“现在连瑶光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能确定,何谈诊治?”
“王妃自己是何见解?”
“一无所知。”
李远舟将棋子放了回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若是让皇上知道,王妃的身体底子不好”李远舟说着,抬眸,正好与楚阳的视线对上了。
楚阳的心头一动,手指微捻了一下,“有道理!不错!”
李远舟知道楚阳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
但愿,他出的这个主意,能暂时换他们一阵子安稳。
赵书桓的案子,还在查,而且是紧锣密鼓的查。
户部从尚书到底下的员外郎,大大小小撤了十几个。
如今,户部衙门,真可以说是空荡荡的了。
这样的大案,自然不可能是三两天就能结案的。
皇上似乎是也不着急了。
反正赵书桓还在大理寺里头关着,赵家人还在因此而不安着。
皇上觉得,朝堂上一下子似乎是清静了许多。
当然,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户部总不能一直这样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于是,接下来,便是谁来接任户部尚书一职的事了。
朝臣们争论纷纷,皇上则是宛若看戏一般,将这些臣子们的派系,也都弄了个差不多。
新的官员一一上任,户部又开始正常的运转了。
而大理寺那边,一直也在忙着。
赵书湛有些急了。
这都将近一个月了。
再这么拖下去,三弟的身子只怕在里面也是吃不消的。
“你放心吧。现在赵家还没有倒,没有人敢为难你三弟的。”
“可是这次主审的是晋王和安国公,若是只有大理寺卿,儿子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就算是有晋王,他也不会对你三弟用刑的。你前几天不是刚刚去看过他?”
“唉,也不知道三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太师阖着眼,手上缓缓地转动着一串佛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他也看出来了,皇上应该不会真地要了赵书桓的命。
只是,想要让赵书桓再官复原职,应该也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上百条的人命。
虽然没有和赵书桓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大理寺那边查出来这些人都曾参与过开采银矿的事情,所以,赵书桓想要脱罪,并不容易。
哪里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若是一两个也就罢了。
这么多的人,难道都是凑巧?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老二那里,先把消息瞒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三弟被下狱一事。”
“父亲放心吧,不仅仅是咱们这边被我拦下了,西京那边,我也做了安排,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的。”
赵太师点点头,事实上,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若是真有人想要对付赵家,这个时候,不可能会不对西京那边出手的。
“父亲,二弟的性子易冲动,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咱们真就一直瞒着他?”
其实,赵书湛原本是主张直接告诉他实情的。
可是老太爷的意思是要先缓一缓。
至少,也要等这件案子出现了转机,然后确定赵书桓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再告诉老二的。
可是,谁成想这中间又牵扯出了几派皇子间的争斗,所以,太师的意思是,再缓一缓。
父子俩正在商议,管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启禀太爷,大爷,大理寺派了人来,说是让咱们去接三爷回来。”
赵书湛一愣,随后便是一喜,“你再说一遍?”
“大爷,大理寺那边说是证据不足,所以先将三爷放回来,只是三爷在没有得到大理寺许可的情况下,不得出府门一步。”
“快,备车!”
“是。”
赵书湛已然兴奋地有些过头了。
“爹,看来三弟这里无碍了,咱们要不要给二弟传信?”
“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然后再告诉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守好西京,就是他最大的本分。”
“是,父亲。”
信送到了西京的时候,已是数日之后了。
赵书桓虽然不曾被用刑,可是在牢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三爷的身体已无大碍,不过为了安起见,还是再多服两剂药为好。”
赵书湛命人将大夫送了出去,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三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如今虽然不能出府,可是至少,咱们能吃好睡好了。”
赵书桓面色狰狞,“大哥,银矿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泄漏了出去?”
赵书湛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开采银矿一事,连二弟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
还有,三弟身边的那个长随,又是怎么回事?
“起因,还得是你身边的那个管事。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怎么会成了流寇?”
事实上,当初派人血洗村庄,用的都是江湖上的一些人。
如此也是为了将赵家给摘干净。
可是偏偏,这里头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关键人物。
“大哥,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做了个局!”
赵书湛脸色微凝,“你说说看。”
“我被大理寺提审前三天,那个管事失踪了。我让人找了几天都不曾找到,怎么会突然成为了那些人口中的流寇?而且,只是一具死尸,又能说明什么?”
赵书湛的眼神微寒,“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死,并非是巧合?”
“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算计我们赵家,这才会利用了我身边的人。而且,这个人又刚好知道我的不少事情。有关银矿,虽然我一直避着他,只是,他若是存心偷听,也是一定会有法子的。”
赵书湛捋了捋胡子,若是果真如此,那会是什么人在算计他们呢?
太师府如今可以说是到了权利巅峰。
会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地来跟赵家做对?
“咱们当初找上的,可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这次发现的那些尸体,并没有他的。”
赵书桓的眸光一动,“大哥见过他?”
赵书湛摇头,“我虽然不曾见过他的真容,可是至少,我是见过他这个人的,而当时发现的那些尸体,从体型上看,是对不上号的。”
赵书桓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急道,“我宰了这个王八蛋!”
赵书湛一把将他拉住,“你现在还能到哪儿去找?眼下看来,咱们应该是被这个人给出卖了。哼!你放心,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我自然有办法拿住他。”
赵书桓恨恨地捶了一拳在桌上,震得上面的茶壶茶盏就是一阵的叮噹响。
“大哥,等找到了那个浑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这次你吃的苦头,我定然会想法子帮你找回来。”
另一边,皇宫,勤政殿。
皇上看了桌上的一封信之后,嗖地一下子又扔了出去。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了大理寺卿的脚边上。
“都是微臣看管不力,还请皇上恕罪!”
“大理寺多少的衙役,多少的护卫?你们竟然还让人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当真是无能!”
大理寺卿头上已经冒了汗。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往枪口上撞呀。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皇上也是气急了。
一次两次地来折腾,这是分明不曾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户部尚书一死,这一切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所有的罪名他都认下了,甚至还在遗书上写明了,是他克扣了西京军的军饷,只是,这笔银子的去向,他却并没有交待清楚。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人死了,可是银子却根本就没找回来。
查抄了他的府邸,总共也不过就是抄出来了几万两银子,这太不合常理了!
既然是他贪没的,那么那些银子呢?
难道是都被他当饭给吃了?
皇上发了一通火之后,便将人都撵出去了。
皇上一脸失望地坐在了龙椅上,对于赵家,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了!
这个时候,户部尚书死了,对谁最有利?
思来想去,除了赵家,不做他想呀!
“赵书湛,好,你很好!朕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果然,一切如赵书湛所预料的那般,赵书桓虽然不曾被判重刑,可是却被罢了官。
理由嘛,就是御下不严,难以胜任朝廷要职。
这一撸到底的做法,其实还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的。
毕竟,从案情上来讲,并没有人能证明那些村民的死与赵书桓有关。
可是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么多年条人命,就算是与他无关,和他身边的下人有关,也是一样罪无可恕的。
虽然是被免职在家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而边关那边,赵书湛也就放心地送了信过去。
先前不敢,是怕二弟冲动,行事不过脑子。
如今三弟回来了,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敢给边关去了信。
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静之后,赵书湛和赵太师都觉得对赵家出手的人,不太可能是皇上。
如果真是皇上,那么,眼下赵家乱着,只要皇上派人到西京做些小动作,老二立马就可能会做出一些对上不敬的举动,到时候,真正倒霉的人,也就是老二了。
可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西京那边一切如常,所以,赵家父子反倒是放心了。
或许,这一切,真是巧合。
若是皇上有心对付赵家,又怎么会不把握住这次绝佳的机会?
只要派人给西京送了密信,那么,极有可能是会出乱子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上还真地派人去了。
只不过,人没到西京,就彻底地没了消息。
皇上先后派了三拨人去西京,可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皇上震怒之余,心底更是惊慌无比。
自己派出去的三拨人中,最后一拨可是皇室暗卫,想不到,都没有完成任务。
现在赵书桓已经被放了出来,很显然,西京那边也要得到消息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地被自己给错失了!
砰!
一拳砸在御案上,皇上怒气冲冲。
“赵家,好,你们很好!”
赵太师和赵书湛放了心,却不知道,此时的皇上,早已对赵家恨之入骨!
多年来太后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再加上了这一次他们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实力来阻止自己,皇上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连他的暗卫都能截杀,那是不是表示,他的这个皇位,都是坐不安稳了?
若是他们已经有了认定的太子人选,那自己这个皇帝,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拒绝?
皇上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
一切,似乎是又恢复了平静。
户部新官上任,开始三把火了。
而赵家,经过这一次事之后,言行上,似乎是更为谨慎低调了。
便是赵家的小辈们出门,也都减少了次数,随行之人,也都做了相应的变动。
日子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变化,在这种平静又令人感觉有些压抑的气氛中,楚阳和霍瑶光的婚期,也是一天天的临近了。
“小姐,尚宫局送来了您的新嫁衣以及几套宫装,您快来看看。”
花厅里,武宁侯府的女眷们,几乎是都来了。
凤冠霞帔都是按照亲王制的规格来打造的,其奢华程度,自然是令人瞠目。
霍瑶瑜笑眯眯道,“长姐,要不要试试?”
霍瑶光一看这一身行头,吓得腿都软了。
这要是都弄到自己的身上,那脖子会不会给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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