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凰玉屈起手指在卷宗上轻轻弹拨,“你不要小瞧贵哥儿,它贴心的很呐。书神屋 m.shushenwu.com”
这就是油盐不进了。
白英暗暗叹口气,“小的下去准备准备。”
马得换成纯黑的,车子换辆小一点的,要不然太显眼。还有夜行衣,昨儿他穿的没夹棉,冻得他脑瓜子都疼。再装上两壶提神的酽茶。话本子……揣一本就够了,既然带了话本子就得多备个火折子,白英在心里一样样盘算,没留神脚下,差点撞在迎面走来的云春身上。
云春甜甜的唤了声,“白英大哥。”
白英面皮抖了抖,“云姑娘。”
“我熬了党参乌鸡汤,又香又浓。”云春笑容灿烂,“你自己去灶间喝。”
白英嗯了声,“晓得了。”迈步要走,云春横跨一步堵住他的去路,“白英大哥,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昨晚上你跟督主去哪了?熬了一宿吧,我看你俩眼底都青了。”云春眼儿弯弯,脆生生的问道。
白英立刻警醒,沉着脸训斥,“督主的行踪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打听的?你只管尽心侍奉督主,旁的事都跟你没关系。”说罢,狠狠瞪一眼云春与她擦肩而过。
云春又羞又气,冲着白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
鼓打三更,一辆破旧的小马车在裴府院墙外停了下来。
从这车进了巷子,老文就注意到了。车是破车,可拉车的马是良驹。两匹乌漆墨黑的高头大马,没有一丝杂毛。跑起来好看极了。
老文躲在墙角露出一只眼睛瞄着车把式的脸。
果然是白英!老文心下一凛。他还当燕督主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督主做贼做上瘾了!
老文用力抠着砖缝儿,恨不能把燕督主套麻袋里揍一顿。
一股凉风儿刮过,白英觉得从头到脚都不自在。他抚了抚前胸,夹棉夜行衣厚实的触感令他安下心来。
“督主,到了。”白英撩起车帘,“您现在进去还是等一等?”
燕凰玉看看天色,“现在去。晚了贵哥儿就睡了。”
贵哥儿一天是要睡十个时辰的!
白英实在没眼看燕凰玉,“小的在外头守着。”放下帘子,扭转头正对上老文似笑非笑的脸。
“我的亲娘!”白英吓的魂儿都掉了,“老、老文?你怎么在这儿?”
老文袖着手,慢声细语的说道:“我怕章庆对裴神机使不利,特特在府外巡守。”
闻言,燕凰玉面沉似水。
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东厂养出来的好探子!一个个儿,鬼精鬼精。
老文笑眯眯的问白英,“你也是怕章庆暗下黑手不放心才来的吧?没事的,虽说神机司就我跟阿发俩人,但是绝不会懈怠。我在外,阿发在内,章庆要是敢来,就直接把他抓了送东厂刑房去。”
白英勉强挤出一丝笑,“你们俩对裴神机使可真是没的说。”
“应该的。这处有我跟阿发满够,你回去歇着吧。要不然明儿个云春还得熬党参乌鸡汤给你补气血。何苦来哉?就她那手艺……”老文抖着肩膀笑了声,“小耗子都比她强。”
这张嘴……还能再损点儿吗?
白英胡乱应承几声,甩开鞭子打马而去。
目送马车没入夜色,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擦拭额头冒出的汗珠。亏得燕督主尚且知道羞耻。若不然,三言两语可打发不走他。
老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害怕燕督主去而复返。他想了想,抱着肩膀倚在墙上捱到天亮。
燕凰玉窝在车里生闷气。
阿发怎么知道他去见裴三的?明明点了翠巧的睡穴,贵哥儿倒是醒了,可它又不会说人话。
绝不是贵哥儿。
不是它,还会是谁?燕凰玉拧着眉想半天也没头绪。
白英被风一吹,头脑冷静不少。
督主没能进到裴府,兴许明天就不会再提这茬了。而且,老文和阿发指定看明白督主对裴神机使的意图了。
白英十分庆幸,老文和阿发都是懂事的。有他俩帮忙拦着,兴许督主慢慢就能歇了心思。
……
夜深人静,夕颜宫里一片死寂。
寝殿中的红烛滴着烛泪,昏黄的光芒将幔帐里曼妙的身影映衬的好似舒展的藤蔓般妖娆。
纤纤素手掀开幔帐,妍美人染着凤仙花的玉足探了出来。
蒋令侍将手中寝衣披在妍美人肩头,眼风瞟到仪风帝餍足的睡颜上。
妍美人讥嘲的笑了笑,“他早就睡死过去了。”
蒋令侍抿着唇,和妍美人绕到屏风后的罗汉榻边站定。蒋令侍轻车熟路的掀开铺在罗汉榻前的羊毛地衣,撬开地砖拿出藏在里头的一方木匣。
妍美人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光彩。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指尖碰到木匣的刹那,妍美人“啊”的叫了一声,“温的?”
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匣摸上去温温暖暖,像是人的皮肤似的。
蒋令侍嗔她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你跟着我还没见惯好东西?”
妍美人大咧咧的咧着嘴笑,“您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见识的徒儿吧。”
蒋令侍面色稍霁,打开木匣,一颗小小的血红的心脏映入眼帘。
小小的心扑通扑通匀速跳动着。
“这是第二颗。”蒋令侍伸出舌头舔了上去,舌尖触碰到心脏的刹那,扑通声骤然增大,那颗心惊恐极了似的,蓬蓬乱跳。可不管怎么跳都无法从木匣里挣脱出去。
妍美人捂着嘴笑,“它害怕了!”
蒋令侍唇角弯弯,柔声问她,“你知道这是谁的心吗?”
妍美人摇头,“不知道。”
“柳娇儿,你叫她娇娃儿。”蒋令侍似是在追忆往事,“眼睛大大的总是跟在你屁股后头的那个柳娇儿。”
“柳娇儿……我记得她。”妍美人眼前浮现出一张干瘦但是讨喜的小脸,“柳娇儿上头有五个姐姐。她娘怀着她的时候都说是男孩,生下一看还是个女娃。她爹不耐烦养就把她卖给人牙子。”
“后来,我选中了她。”蒋令侍慨叹,“是个有福气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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