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不等人睡到自然醒,庄子上的鸡就先打鸣了,那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啼鸣将宿醉的几人全都吵醒了。
高熲、郑译和元谐三人都是在房间的床上醒来的。昨夜欢畅的小聚中,除了独孤伽罗,就唯有身为随侍的洛生是清醒着的,而这三名醉汉正是洛生给搬回房间的。
但杨坚的清晨就没有这么惬意了。
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杨坚只觉得晨光刺眼外加头疼欲裂,脑袋下边枕着的枕头触感似有些不对劲儿,被他抱在怀里的又是什么?
待定睛一看,杨坚被吓得上身弹起,惊疑不定地看着歪靠在回廊柱子上熟睡的独孤伽罗。
他们为何会睡在这里?他又为何是抱着独孤伽罗睡的?昨夜他到底做了什么?
受到惊吓的杨坚开始回想昨夜的情境,可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想起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他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不知道那已经变成宴会的晚饭是何时结束的,不知道后半段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了。
杨坚的太阳穴抽了抽,觉得头更疼了。
“您醒了?请随婢子去客房洗漱。”
洛生当然不会让杨坚和独孤伽罗孤男寡女在大晚上的共处一处,哪怕是在室外也不行,因此洛生也是在回廊里寻了处避风的地方,随便将就了一夜,这一夜自然也没怎么睡。
听到声音,杨坚又是一惊,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洛生,然后又看了看候在一旁的女婢。
“我……为何睡在这里?”杨坚其实是想问他为何会抱着独孤伽罗睡着,可这问题太难为情了,杨坚只能改口。
洛生睨了杨坚一眼,声音无起无浮地回答道:“阁下昨夜醉得厉害,倒在七娘子腿上就睡了过去,还抱着七娘子的腰不松手,拉您也拉不开,叫您也叫不醒,七娘子便说在这里将就一夜。”
杨坚再看独孤伽罗,就发现独孤伽罗的身下垫着一床厚厚的褥子,原本应该是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此时正披在杨坚身后。
杨坚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强忍着头疼将独孤伽罗打横抱起,同时向洛生问道:“七娘子的房间在哪儿?”
洛生眉心微蹙,可看了看杨坚略带愧疚的坚定面容,洛生终究是没说什么,说了声“请”,就一马当先地替杨坚引路。
跟着洛生在偌大的庄子里七拐八拐,花园都穿过了两个,却还是没到独孤伽罗的房间,倒是在走过一条林荫小路时碰到了急急忙忙的高熲。
起床洗漱之后,高熲便直奔独孤伽罗在庄子里的小院,不想却没找到独孤伽罗,询问了院子里的仆役之后才知道独孤伽罗昨夜竟就是睡在外面的。
高熲完全想不起昨夜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独孤伽罗睡在了外面,这才急急忙忙地往前面赶,想要去看看独孤伽罗的情况,结果路才走过一半,高熲就碰见了洛生和杨坚,以及被杨坚抱在怀里的独孤伽罗。
高熲眼神一紧,赶忙上前两步,伸出手对杨坚笑道:“劳烦普六茹照顾七娘子,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见高熲伸出手来,杨坚却抱着独孤伽罗后退一步,沉声道:“不必麻烦,劳烦引路。”
“可是……”
不等高熲把话说完,杨坚就抬脚绕过高熲,抱着独孤伽罗继续往前走。
面对高熲,杨坚总是会生出一些对抗意识。
高熲眉心紧蹙,转身跟上杨坚的脚步,急道:“再往前就是七娘子的住处,阁下似乎不方便继续往前。”
“小声点。”杨坚扭头,不耐烦地看了高熲一眼,脚步却片刻不停,“心中坦荡,有何不便?”
这是心中坦荡就可以做的事情吗?高熲小跑两步,坚定地拦在了杨坚面前。
杨坚眼神一冷,哂笑道:“你跟鲜卑人一起长大,怎么就没丢了汉人的默守陈规和冥顽不灵?你的规矩留着跟别人讲去吧。”
说着,杨坚的脚下晃了个假动作,就成功越过高熲,大步流星地向前。
“你!”高熲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奈何他十几年的人生中就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杨坚的强硬实在是让他一筹莫展,尤其杨坚的怀里还抱着熟睡的独孤伽罗。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态度强硬地往前走,一个内心纠结地跟在后头,不一会儿就到了独孤伽罗所住的院子。
不等高熲吩咐,杨坚就给了洛生一个眼神,这无声的命令下达得有些出乎意料,却被杨坚做得那样理所当然,以至于洛生下意识地就照着杨坚的吩咐上前推开了独孤伽罗院子里主屋的大门,等那门完全打开之后,洛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微微一怔,再看杨坚的神情里就多了一分意味深长。
杨坚毫不避讳地就闯进了独孤伽罗的闺房,将独孤伽罗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不等高熲说什么,杨坚就大步离开,搞得高熲硬生生地将方才准备好的劝说之言全吞了回去。
暗骂杨坚的心思莫测,高熲嘱咐了女婢和洛生好生照顾独孤伽罗之后,就追着杨坚去了。
杨坚接下来也没再做什么让高熲头疼的事情,去了客房洗漱一番之后,就寻了郑译和元谐,准备离开独孤家的庄子,只是当郑译和元谐都已经牵着马等在庄子门口的时候,杨坚又消失了一小会儿。
这一小会儿可让高熲忐忑坏了,只是被郑译缠住无法脱身,不然高熲定会再进庄子寻一寻不知去向的杨坚。
好在没过多久,杨坚就从庄子里走了出来。
“阿坚,你又溜达去哪儿了?”郑译笑嘻嘻地看着杨坚。
他可是听说昨夜阿坚这榆木疙瘩竟在七娘子怀里睡了一夜,看阿坚闷声不响的,他还以为想要进展还要再等几日,却不想这小子还挺有办法的。
杨坚看了看高熲,这才回答郑译道:“如厕。”
郑译喷笑:“你如个厕怎么这么久?独孤可是担心坏了,就怕你被这庄子里地什么勾去了心神,再出不来了。”
杨坚白了郑译一眼,而后就对高熲一抱拳,道一声告辞便翻身上马,一点儿不拖沓。
高熲愣愣地回礼,呆呆地站在庄子门口看着杨坚三人绝尘而去。
这三个人就这么走了?昨夜还缠人得紧,今儿就这么走了?他们三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而另一边,刚睡醒的独孤伽罗一睁开眼睛就瞧见枕头边儿趴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兔子的后腿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则系在床边儿,一并绑住的还有一枝桃花。
……怎么来了庄子上也能在大早上收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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