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缓缓走近的慕容连城时,便觉得更惆怅了——她才刚得意过自己的眼力没多久,老天不用这么急着给她泼冷水吧?话说她刚刚看到翠珠的距离明明该比现在看到慕容连城的距离远,为什么她发现了翠珠,却没发现跟在她身后慢步走过来的慕容连城?
“你也出来了啊……”莫离扯扯嘴角,对着走到自己跟前停住的慕容连城微笑,这一笑笑得着实心虚。
慕容连城回了她个微笑,视线在她头顶若有所思停顿了片刻,才下移到她脸上,看着她眼睛道,“水喝多了,所以出来消化下。”
言下之意,她刚刚和翠珠的对话,他一字不漏都听进去了。
莫离连着翠珠主仆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哆嗦了一下,翠珠扶着她的小手更是改由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莫离被她抓得吃痛蹙起眉头,本来合该客客气气的话因为她这个表情,愣是生出些不快的味道,“我不是真的要让你久等的意思。”
“我知道。”慕容连城还是维持着他那张亦正亦邪的笑脸,他这样的笑容若是平日来看要多风流无双就有多风流无双,此刻看在莫离的眼里却成了另外四个字——喜怒难辨……只是,她虽说了得罪他的话,却没有真的触犯到他什么大忌,没理由就这么生气了,慕容连城的气量不该是那么小的。莫离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底气足些,现在是他大晚上来找她,他都不在乎坏她名声了,她不过背后说他两句坏话而已,已经算很客气了。“那你特地来找我是什么事?”
慕容连城收了笑,看一眼翠珠,走到莫离另一边与她一同往回走,“我料想你应该今晚就会去把那香料送了,所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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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慕容连城所说,他是担心莫离和翠珠的安全,怕凶手万一起什么心思,不好去严诗诗屋子外候着,便决定来这里等。“既然翠珠身体不适,那明天再去也可以,你就这样一个人过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慕容连城这样的口气根本算不得严厉,但他平日一直和颜悦色惯了,这次加重了语气,莫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又不想跟他争执,便只好跟他打哈哈,“哪会那么巧就遇上危险了,况且你不也说凶手并不一定就是严诗诗嘛。”
谁料想慕容连城听了她这话,皱起眉头,口气这下真的严厉起来,“就算不是严诗诗,也会是其他人,不管谁是凶手,他若对你起了歹意,他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多杀你一个?”
莫离没想到慕容连城这次会和自己较真,旁边的翠珠也是被吓到了,小丫头一紧张扶着她的手又开始抓她胳膊,莫离被她抓得没办法,又不好当着慕容连城的面说她,只得借着打哈欠抽出自己的胳膊,对上慕容连城不怎么高兴的眉眼,干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慕容连城的脸色不见好转,估计以为她是嫌他太烦所以才会用这种话敷衍他,天地良心,她虽然真的觉得他突然变得好烦,但话是脱口而出的实话,再问她几遍,她的回答都是这个。她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说,她根本从未想过那凶手能够对她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这么想来,她好像对自己的武功过于自信了。
莫离不想真的跟他吵架,想想他出发点毕竟也是为自己好,只得软下语气道,“我一心只想早点揪出严诗诗的破绽,确实有些欠考虑,以后不会再这么冒失了,我保证。”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连城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替死者伸冤固然重要,却不该搭上自己的安危,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刚才的教训,莫离这次不敢再随便顶嘴,只在心里腹诽自己还没出事呢,怎么就说得她好像鬼门关里刚去了一遭。面上当然是连连点头,“我记得了,保证往后不会再一个人冒然行事。”
兴许是她这再三保证的态度好的有些过了,慕容连城怔愣看了她好一会,才低笑一声叹口气道,“刚刚我老毛病又犯了,说话语气可能有些过了,你别往心里去。”
莫离本没觉得他刚刚那副样子有什么好往心里去的,听他这么说,想到他刚刚凶巴巴严肃的样子,于是生了报复的心思,佯装生气反问道,“若已经往心里去了呢?”
慕容连城愣了愣,笑得淡定,“那便就算连城今日得罪了吧。”
“……”
是谁说慕容公子性格谦和的,谦和能说出这种话?莫离抽了抽嘴角,冷笑看他一眼,“反正人现在平安无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这一趟有没有白去?”
“你既有闲心说笑,自然不可能是无功而返。”慕容连城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对于她的语气不善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直接选择了忽略。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就好像硬拳头打到了软棉花上,心里明明窝着火,却找不到发泄的那个口。她素来最不待见的就是这种笑面虎,也最搞不定这一类人,从前一直以为白涟是她遇见过的最猜不透心思的人,直到遇见慕容连城,才发现这个名扬天下的慕容公子的腹黑程度完全不亚于白涟,只是慕容公子尚存良知,白涟却已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良知”这个东西他已经丢失多少年了。
想到白涟,便又想到了她如今的立场,莫离在心里叹息一声,决定还是不要与慕容连城太计较,“我说那香料里有麝香时,严诗诗的反应有些奇怪,若说她没怀孕,她的脸色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但若说有怀孕,她的反应好像又小了些。”
……
“那你怎么想?”慕容连城沉思了会,转过头问她。
“我?”莫离愣了愣。
“嗯,你觉得她有没有怀孕?”
“我不知道。”莫离摇摇头,事关人命,她可不敢妄断,“不过……这严诗诗确实有疑点也有动机,在找到其他疑点前,她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人。”
“单凭这些就断定她有嫌疑未免妄断,毕竟一切也可能只是巧合。”
巧合……
听到这两个字,莫离不禁想起了刚刚某人的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你的意思是……”慕容连城没说下去,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莫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刚刚在心里想的脱口而出说了出来,那是花宸的意思,不是她的意思,但她又不能说那是花宸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以前有位客人常会说这句话,我听你说到‘巧合’,就想到了他。”
“你那位客人看来是个很不相信命运的人。”慕容连城笑笑,应该是相信了她这个说法,只是眉间的褶皱却并未因此而得以消除。
莫离虽然不确定严诗诗的反应,但却相信花宸的医术,花宸既然肯定严诗诗有身孕,那想必这位严家二姑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只是这和严家那两桩命案到底有没有关系,眼下无凭无据,谁也说不准……莫离禁不住也皱起了眉,这案子看似有了转机,其实依然在原地踏步,前面好似堵着一道墙,你知道有它,却不知道它在哪里,要怎么砸掉它。
还有一件让她在意的事是慕容连城对严诗诗的偏袒,若之前还只是错觉,现在她可以多少肯定,慕容连城潜意识里似乎是在认定严诗诗不可能犯案的,不然以他往日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在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嫌疑人清白前,一次又一次对其他人的说法主观给出意见——花宸,或唐晚晴,或她,他们只是认为严诗诗最有嫌疑,事实上目前也确实是她最有嫌疑,但毕竟没有把她真送到衙门去审问,若是其他人倒也算了,但慕容连城这么冷静客观的人,这样每次都要强调不可妄断,实在不像他往日作风。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自己在逃避承认严诗诗可能是凶手这件事。
若只是一次献舞的缘分,自然不可能如此偏护;若是一见钟情,此生不渝,看慕容连城平日的模样,似乎又没怎么惦记严诗诗……那这两位,到底是有什么渊源?
谜题没解开几个,疑惑却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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