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难为 计中计，戏中戏(1)

    那天捕快和仵作来的时候，其实已是过了中午，半炷香前还挤满人的院子在经历了午饭这个时间点后终于还是空旷了下来，除了严诗诗和慕容连城一行人，其他人都走了，吃完饭后他们都还有各自的事要忙，二夫人的死虽然打乱了他们的生活，却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况且即便没事忙，在院子里站了一上午也合该饿了，若是哭过的，就更该饿了。

    听闻二夫人的死讯赶来最快的是大夫人，哭的最伤心的也是大夫人，反倒是身为女儿的严诗诗，除了见到母亲的尸体时踉跄了那么一下，其余时候的表现实在是冷静的让人无法理解，因为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貌似都比她情绪激动些，甭管真哭假哭，人家好歹哭了不是？

    许是因为已经死到第三个人的关系，李仁和何明来时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若用花宸的话来说便是——再多死几个，就能熟门熟路了。

    当场没找出二夫人死因的疑点，便只能指望仵作带回去后能找出点什么，其实慕容连城更希望让花宸去验尸，可惜花宸的离开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楚言不是没有到处打听过，甚至连城门的守卫都叨扰了，但是没有人对他的离开有任何印象，若是个平淡无奇的人倒也算了，只是他那般外貌，那般性子，实在没理由在人口密集的临安连一个目击者都找不到。

    当然，莫离是不担心花宸的，若真碰上什么事，以花宸的轻功逃个命是绝对没问题的，况且，这厮的智商并不低，再不济还有高超的使毒本事，一般情况下他不去惹别人就不错了，她从来不担心他会被谁惹了。

    虽然不担心，但莫离还是好奇白涟到底给花宸派了什么任务，会让他连个招呼都来不及跟自己打，就这么急匆匆走人了。

    因为是严家的事情，官府不敢怠慢，二夫人的验尸报告第二天就出来了，根据何明的验尸结果，二夫人确实是因为上吊才断的气，但身体上并没有与他人发生争执时留下的伤痕，体内也没有检查出任何明显的药物反应，一般来说，这样的验尸结果通常会判断死者是自杀身亡。何明确实这么判断了，但慕容连城坚持还有蹊跷。

    面对慕容公子的执着，李仁和何明明显有觉得不耐烦，但慕容山庄和严家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能得罪得起的，是故不耐烦归不耐烦，李仁还是答应了将二夫人的案子先归入前面的两起杀人案中一并调查。

    二夫人的死虽然没有以自杀结案，然而，这毕竟只是暂时的，若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二夫人是他杀的，即便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慕容公子，也不可能逼着官府将结案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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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沉默是金，屋外，沥雨淅淅。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快半个时辰，唐晚晴早已坐不住了，只是，偷偷瞄一眼对面浓眉紧锁之人，唐大姑娘很识相的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莫离将她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几不可见弯了弯唇角——若能活得像唐晚晴那般无忧无虑，即便被看作不懂事又如何？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禁不住又觉得自己实在命苦，好不容易捡到一条命得以多活一世，却不想会是这么造孽的一世。

    转头看坐在旁边位子的慕容连城，若他知道自己的好心相救终将换来的是厄运和背叛，不知道慕容公子可还有心情这般坐着为破案烦恼？

    白涟……

    莫离在心里默默呢喃这两个字，兴许是最近睡眠不好导致精神不济才会出现幻觉，她仿佛又听到了那句含着笑意的，“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初遇白涟的情景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只要一闭上眼，她仿佛就能看到那个隐在月下的莲花少年，长发如墨，白衣胜雪，那么纯粹的黑，那么干净的白，美好的仿佛不属于这纷纷扰扰的尘世间，那时她想起了周敦颐的那句“出淤泥而不染”，只是她不知道，那朵看着圣洁的莲花其实内里早已腐烂变质，如今，十年的时间，终于让白莲花长成了曼陀罗。

    莫离睁开眼，转头看向旁边的蓝衣公子，“明天我们去庙里拜拜吧，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拜出个真相大白。”

    慕容连城迎上她眼里的忽明忽暗，张嘴刚要说话，却是斜对面的楚言先叫了起来，“你这什么馊主意啊，如果拜一拜就能把凶手拜出来，衙门里那些官差都好卷铺盖回家了……”

    “衙门里那些笨蛋早就该卷铺盖回家了。”唐晚晴凉凉截住楚言的话，难得站到了莫离这一边，“去拜拜也好，就算拜不出凶手来，神明见到我们的诚意，心情一好说不定就给指条捷径了。”

    楚言奇怪瞪着她，估计是想不通她这唱的是哪出，但莫离清楚，想来是这几日天天顶着低气压谨言慎行，已经快把唐大姑娘憋疯了。

    慕容连城自然也想到了，有些无奈的嗔了唐晚晴一眼，又看了莫离一眼，方点头，“整日在这里闷着也不是个办法，出去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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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概是老天爷垂怜他们这几日难得的一次出游，昨天明明还是个阴雨天，今天却放了晴。

    听到要去拜佛，翠珠丫头昨晚上就开始兴奋了，据说那座寺庙求姻缘很准，她要去给她家姑娘求个好姻缘。当然，她最看好的还是慕容公子，但姑娘似乎对慕容公子并没有那方面意思，既然如此，那多求几朵好桃花总是好的，以前楼里的姑娘就常说，“女人呢，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觉得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莫离并不知道翠珠这些心思，只当小丫头这几天是真的闷坏了，原本打算让她今天留在府里的话也只得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她前世其实不怎么信牛鬼蛇神的，但经历了这样一次穿越后，由不得她不信这世上确实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所以这次去寺庙虽然是白涟的命令，但她也是有自己的小私心的，老一辈人常说心诚则灵，她若诚心叩拜，希望佛祖到时能保佑那个人逢凶化吉。

    在这个崇尚神鬼的时代，又是这几日难得的大晴天，去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自然不会少，马车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已经远远可见今天香火的旺盛了，以这个车来人往的状况来看，他们的马车估计是无法在寺门口停太久的，除非唐大姑娘拿慕容连城撑腰。

    莫离放开手中的帘布，对坐在旁边那人抱怨，“我们呆会恐怕得自己走一段路回去了。”

    她打开窗帘往外看时慕容连城也随意瞥了一眼，见她皱着眉一副苦兮兮的样子，便莞尔轻笑了声，说道，“既是难得的好天气，走走对身体也没坏处。”

    他这话若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听了必定要怨的，莫离不是，但唐晚晴是，唐大姑娘略有些没好气地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表哥，现在是六月天。”她坐在慕容连城的对面，莫离的斜对面，莫离刚刚把窗帘打开往前面看时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也能看到寺门口的热闹。

    “你和玲珑姑娘倒是越来越合拍了。”唐晚晴话刚落，一声嗤笑随之响了起来，是坐在最里面的楚言。

    对于楚言无时不刻的冷嘲热讽，莫离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能无视就无视，不能无视就假装无视，反正只要不搭理他，自觉无趣他就不会再说下去了。

    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气的，唐晚晴难得也没搭理他，

    没人理睬自己，楚言只好悻悻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