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本纪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大家与小我

    与雪语花说过的话本就不多，自然都是记得。这样的答复并不意外，几人早已有过心理准备。昭明本以为自己会有些失望，没想却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不想亏欠对方太多，又或者是感觉雪语花就该在这太山之中不染红尘，一旦出山，就不再是这般高洁了似得。

    还也许是因为觉得天界的事情，自己是起因，既然是因为自己导致的，就应该自己处理，而不是靠雪语花。

    不过最根本的，大概是因为心中的某种大男子主义。

    帝俊和白泽见到自己都是万分惊喜，因为觉得雪语花对自己不错，他们出马怕是见一面都难，唯有自己上来，才有几分机会。

    可这机会昭明心知肚明，并非是因为自己如何，而是因为自己长的太像对方的少爷盘古。与其说是自己有机会，倒不如说是因为盘古的缘故。

    虽然因为曾经的经历对于盘古造下的重重心结如今已经基本全部化解，但昭明潜意识里不想自己亏欠这个可以谓之为天的男人，更不希望雪语花是因为自己长的像盘古，所以就答应。

    如今听的雪语花拒绝，他本能般的松了口气，为自己不用再去承担而轻松。

    正要再说过几句，就此告辞，却又听见雪语花问道：“天界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我不清楚！”昭明摇了摇头：“我上次离开后还没去过七重天，一直都在洪荒大陆，但我大哥和白泽将军置天界事情不管，亲自下来，可见已经是相当严峻了。”

    “相当严峻了啊！”雪语花眉头微皱，在洞口悬崖上坐下。远远的看着天边大海。

    昭明稍等片刻，见她不多说，也是在一旁做了下来，如她一般对着大海远眺。那里一眼看不到头，无限延伸，宛若此刻的思绪一般。

    好一会后。才听见雪语花开口说道：“昭明，对于大家和自己，你是怎么看的？谁重要？”

    谁重要，自然是大家……这答案昭明根本无需多加考虑。

    当阿草为了保护自己和修罗点燃她自己欲与祝闳同归于尽那一刻起，昭明就已经明白了所谓的舍生取义。

    与修罗相依为命长大，一次次仿若站立与悬崖之侧，一次次险死还生，两人也许可以对其他人无情，却都将对方看得比自己重要。

    再到之后与帝俊、白泽等人相识。因为同样的目的，也是同样的愿望，为了妖族复兴的伟大使命，从简单的友情，急速升温到同生共死。

    没有提过要求，也没有谈过条件，彼此间都是一个为了妖族这个大家的未来竭尽全力。

    就好像此刻一般，若能让妖族真正复兴。哪怕牺牲自己，昭明都在所不惜。

    答案如此简单。但昭明却不敢说出口，他敏锐的感觉到，雪语花此刻说话并非只是简单的提问，更好像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出太山，去天界，雪语花并非是想都不想就否定。她也在纠结，也在犹豫。

    从大局来说，能这样做自然是最好，但心中的某处，却是不希望如此。那感觉就好像当年在妖园不希望阿草为了自己和修罗牺牲一般。

    心中思索许久，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得昭明如此，雪语花侧过头好奇的问道：“这问题，你也想不明白吗？”

    她与昭明相交不多，第一次是对方刚从斗兽场逃出来，语言之间充满了对于斗兽场妖族的担心，更有要复兴妖族的雄心。

    第二次则是昭明为了吸引巫族注意力，邀请祝闳约战太山，血战之后，身体刚刚恢复，便不顾危险赶去了不周山。

    种种事情都透露出一个讯息，昭明是个为了妖族不惜牺牲自己的人。本以为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没想却是看到了纠结。

    “恩，我也想不明白！”昭明点头：“确切点说，是没办法给出一个绝对的答案。”

    这并非唐突，也是事实。有些人，如帝俊，也如自己，因为经历过某些事情，感觉到了一个种族的弱小，会导致所有人都活的毫无尊严。

    为了改变这一切，为了让同族，让自己，让自己的后代，以及所有同族的后代活的有尊严，有自我，两人都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再多的苦难，再多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但也有一些人，如鲲鹏道人，他拥有仙王境界的绝强实力，也熟知天下大事，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如果他振臂一呼，只需再花费一些时间经营，天下妖族自然会云集景从，纷纷归附。但他志不在此，无论天下妖族发生了什么，他也几乎袖手旁观，直到五重天时，才出手帮过自己一行人。

    这样的人，重视的就是他个人自己，与自己和帝俊截然不同。但这并不能就说他的行为是错的，自己的就是对的。

    人各有志，无法勉强。为大家牺牲小我，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也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却只能说相对正确，因为前提是在那个小我自愿的基础上。

    若借着所谓的大义，就强行要他人牺牲小我，这才是真正的自私，最大的自私。

    而且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出去鲲鹏道人，还有麒麟太子，以及紫凤仙子。两个妖族皇族的子弟都选择了为自己的事情而放弃妖族大业，如今又凭什么来要求雪语花为了帝俊和自己的要求而改变她的初衷。

    如此想，也是如此说。

    “不可否认，我和我大哥他们都想过让你去天界，但并非强迫，实际上我们也没有能力强迫你。”

    昭明如此说道，让雪语花不要误会他是逼迫对方。

    雪语花嫣然一笑：“自然不是强迫，这世界也没有人能强迫我。少爷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不仅仅给了我周天星斗大阵，还有秩序光环护身。”

    “秩序光环？那是什么？”昭明不解的问道，猛然想起了那天的太山之战，东王公急速逼近，一掌拍落，最后受伤的却是他自己，而雪语花丝毫无损。

    雪语花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是少爷的手段，经过开天辟地之后，似乎更强了，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不清楚，反正帝皇境界之下的人伤不得我。”

    帝皇之下伤不得她……昭明愕然，这是何等手段，也难怪能反让东王公吃个大亏。

    帝皇是何种程度，古往今来有记载的只有九头天皇一人。当年的道魔之战，虽然道祖和魔祖都是以帝皇境界战斗，但两人抽取地气的一幕，世人皆知。

    那是用了某种手段成就的帝皇，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帝皇。

    更重要的是，雪语花自己都无法准确判断这禁制到底有多强，也许连帝皇都无可奈何。如此那般，放眼天下，恐怕只有道祖鸿钧亲自出手了。

    不，也许还要加上一人，便是那个神秘的黑色斗篷之人。

    只是道祖鸿钧无情无欲，是维护天地的至尊，如果猜的不错，只要不影响到天地秩序，他应该不会对任何人出手。

    至于那个黑色斗篷之人，似乎也没有对雪语花出手的理由，或者……昭明有种说不出的直觉，也许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奇阵根本就无法对那个黑色斗篷之人造成什么影响。

    不管怎么说，就算没有这周天星斗大阵，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人能伤到雪语花。

    “所以说，就算我出了太山，其实也没有什么人能伤到我。”雪语花接着说道：“只是我不想去管太多的事情，我也没有去搀和其他事情的习惯，更希望可以安安静静的就这样等着少爷回来。”

    这样吗……昭明正要接话，却又听见雪语花黯然神伤的说道：“但我毕竟也是个妖族啊！”

    毕竟是个妖族……此话一出，昭明心神狂跳，知道雪语花恐怕做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决定。

    “我也是个妖族，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同族惨遭屠戮无动于衷呢！”雪语花看着天空，慢慢的说道。

    她只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所以习惯了安静，让人感觉冷淡。

    实际上她并非无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几十万年前，巨野国差点覆灭的时候打开了太山大阵，让他们得以保全。

    太山的阵法笼罩的范围之大，超出一般人的想象，麟台城内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人成了她某种意义上的朋友，所以她才会一次次改变自己的想法而出手。

    而如今，那些人去了她看不到的天界，而且情况似乎相当的不好，不由自主的也让她开始担心了。

    “少爷时常也想抽身事外，什么都不管，可最终都是失败。他关心的大家，不是整个天下，只是他在乎的那些人。若当年他的敌人不是要消灭整个世界的人，威胁到了他关心的人，任凭那人做出什么，他都会懒得去管。”

    “少爷做不到的事情，我想，我也难办到。”

    “阿雪姑娘，你……”昭明屏住了呼吸。

    雪语花对着他灿烂一笑：“你记得我说过我不想出太山，可你还是来了，说明你其实也想我去天界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