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卓长期锻炼,所以身体素质很好,不过想要赢过苏韬,难度非常大,毕竟男女有别,何况苏韬每天都在锻炼身体,还是一个内家拳高手?
不过,苏韬还是故意输给了水君卓,既然男女打赌,男方肯定要让一步,不然你这男人活该一辈子当单身狗。
晨练完毕,叶列娜准备好早餐,苏韬和水君卓洗了个热水澡,一起吃完早餐。
两人分别,水君卓临行之前提醒苏韬,晚上回来要检查赌约是否完成,苏韬不得不苦笑着专门给水君卓准备写一份情书。
城堡有专门的书房,见苏韬要用笔墨,叶列娜将苏韬引导书房。尽管书房长期没人使用,但里面整理得很清爽,叶列娜每周都会对书房认真打扫一番,保证纤尘不染,但她也一直好奇这些笔墨纸砚的正确打开方式。
苏韬决定用毛笔给水君卓写下一份特别的“情书”,因为毛笔是“新笔”,需要开笔,用温水泡开,但浸水时间不能太久,让笔锋全开便足够,不能让笔根的胶质也化开,不然的话就会导致毫毛容易脱落,因为使用的是紫毫,所以稍微要多泡片刻。
润笔是正式行文前的必要工作,不能沾墨便写,先以清水将笔毫浸湿,随即提起,将笔倒挂,直至笔锋恢复韧性为止,大概要十数分钟。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毫毛经顿挫重按,会变得脆而易断,弹性不佳。
叶列娜见苏韬在写字之前,对毛笔竟然这么用心,忍不住微微一笑。
苏韬知道叶列娜的心思,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奇怪了?明明用签字笔,就可以写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叶列娜见苏韬说破,也不隐瞒,如实道:“没错,现在用笔的人也很少了,一般会用电脑写好,然后打印出来,无论是哪国文字,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字迹是最工整和清爽的。”
苏韬摇头笑道:“这个观点我可不敢认同。利用电脑和打印机可以打印照片,但绝对创造不出有艺术感的书画。毛笔书法,是华夏传承千百年的国学,它是具有艺术价值的,很多传世的字画能卖到天价。”
叶列娜也有所耳闻,书房里悬挂着的那幅字,据说价值千万,她知道之后,曾经吓了一跳。
叶列娜可没那么好忽悠,不住掩嘴笑出声,“你是说你用毛笔写字,能创造出传世的艺术品吗?我可不信,你在自吹自擂!”
苏韬对叶列娜的话,倒也不生气,知道她是女孩心性,在跟自己斗嘴,并非瞧不起自己。
他敛去笑容,开始研墨,加入些许清水,没有加入过多,是避免将墨浸软,或墨汁四溅。
研墨也是个技术活,柳公权有个“墨正”的说法,磨墨也是如此,心正墨亦正,墨若不正偏斜,既不雅观,磨出的墨也不均匀。
磨墨时,力匀而急缓适中,如果过轻过重,太急太缓,墨汁皆必粗而不匀。苏韬用的是指按推用力,这样墨细而无沫,色有光泽,让墨汁浓度适中。研墨完毕,即将墨从砚池中取出,否则胶易黏着砚池。
苏韬垫上吸水布,用镇尺压在右上角,将纸固定,开始用赵体书写。现代的书法培训班,一般颜柳欧开始教导,很少从赵体入门,而赵体的名家也是最少的,因为赵孟頫之后的明代都受到他影响,时间久了造成审美疲劳,而进入元朝,他的宋朝贵胄的身份,因政治原因导致被埋没。
另外,清初傅山提出“四宁四毋”的审美基调,赵体以秀美而被抛弃。其实从艺术审美角度,赵体秀美蕴含着丰富的底蕴,初学者只能学皮毛的精髓。
准备的时间比较长,写起来也足够慎重,叶列娜没有打扰苏韬,离开书房,两个多小时之后,却见苏韬还在凝眉书写,给他准备一杯热茶,苏韬浅浅地喝了一口,又继续开始写。
大约三四个小时之后,苏韬才完成了这封情书。
苏韬拿起来,轻轻地吹了吹,试图将墨迹吹干,仔细阅读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压在书桌上。叶列娜再次走进书房,苏韬已经不在,见主桌上留下的情书,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迅速偷偷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叶列娜将那张照片发给了远在琼金的女主人。未过多久,城堡别墅的主人,水君卓的父亲严灿娴打来电话,声音清亮地说道:“是苏韬写给君卓的?”
叶列娜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他用了好几个小时写下这些文字。”
“嗯,我知道了。”严灿娴轻轻地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再次点开手机中的那张图片,研究了好一段时间,作为一个古董收藏爱好者,她的见识自然不凡,苏韬将赵体能写到这种程度,必然有十几年的功夫。她想了想,拿着手机朝丈夫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丈夫正在埋头处理文件,抬头看一眼妻子,淡淡道:“有事?”
“给你看一样东西。”严灿娴将手机递了过去。
丈夫有点意外地望着妻子,因为他知道妻子一向很注意分寸,不会在自己工作的时候,贸然进入房间,打扰自己。他接过手机,仔细看了许久,叹气感慨道:“好字啊!”
严灿娴早已料到丈夫有这个反应,虽说丈夫的字不怎么样,但他却是个爱好者,否则也不会在俄罗斯的城堡别墅的书房内,购置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严灿娴苦笑道:“这是和你女儿谈恋爱的那个姓苏的小子写给你女儿的情书。”
“情书?”向来严肃,一丝不苟的丈夫嘴角竟然浮出微笑,“从书法造诣看,这小子的水平比秦经宇要高不少啊。秦经宇的书法雄奇,这小子的书法清秀脱俗,若是放在一起,肯定是这小子的书法更加光芒四射。他将赵体已经练到很传神的境界,融入了自己对书法的理解,不可多得啊!”
他曾经看过秦经宇的书法,秦经宇能够在同辈脱颖而出,才华不用多说,他的书画水平受到国画院的一帮专家高度认可,若是不从商,就凭秦经宇在书法上的一手绝活,也足以名留青史。
严灿娴有点生气地说道:“难道你真打算允许他俩在一起?”
丈夫摇头苦笑道:“这是父亲所做的决定,你难道打算阻挠?何况两个年轻人的感情不错,虽说秦经宇很优秀,是个很好的后辈,但我们还是得尊重孩子们自己的想法。”
严灿娴沉声道:“我没法同意,你应该知道原因。”
丈夫哑然苦笑道:“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上一代的矛盾,不要牵扯到下一代的身上。你又不是没看过那些电视剧,有几个长辈能拗得过晚辈?”
严灿娴语气凝重地说道:“我怀疑那人是故意这么做,让自己的儿子来勾引我的女儿。”
丈夫沉默片刻,站起身,在严灿娴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过去的事情,就彻底地忘记吧,尽管我知道,他曾经给你带来很多痛苦。但像他那样风采绝代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人,你我此生遇见他应该感到庆幸。当初,在他崭露锋芒的时候,我们都是陪衬的绿叶,他会将你我放在心上吗?”
“哼,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怕他。”严灿娴沉声说道。
“怕?更多的是尊敬吧?”丈夫哑然苦笑道,无论自己还是叶一龙、倪步伟,都曾被那人的光芒掩盖。关键是那人实在太惊才绝艳,跟他身处同一个时代,注定只能沦为配角。
不过,那人已经因为诸多原因,离开了核心舞台数十年,现在此消彼长,而自己已经成为华夏有数的顶尖人物,而他却沉寂下去。
他的儿子给大家一个惊喜,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尖地往上冒,还跟自己的女儿互生情愫,这不仅让他有些五味杂陈。
严灿娴咬牙道:“错了,我一点不觉得痛苦?我只是觉得愤怒,如果不是他,我姐姐就不会……”
“唉,他已经走了这么多年,躲得那么远,想必是愧疚至极,你何必还那么在意呢?”丈夫打断妻子的话,耐心地劝说道,“当年我也曾经嫉妒过他,现在也算是想开了。至于那小子是他的儿子,也算是咱们的故人之后,我们应该带有宽容的心态对待他。”
严灿娴见丈夫始终为苏韬说话,气得跺脚,转身便准备离开。
突然,她又停下脚步,背身站在门口,“除非我死,绝对不会让水君卓与他在一起。那么不负责任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他的儿子恐怕一样,也是个无耻的败类。”
丈夫摇头苦笑,妻子这么焦躁,恐怕是发现苏韬比想象中要更加出色,联想起当年的往事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的诸多事情。
若不是那人那么突然离开,如今的世界会更加精彩吧?
只是不知,他还会不会回来。
若是那人回来,自己甘为再次成为配角吗?
绝对不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一定会与那人一较高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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