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觉得腰酸背痛的苏婉,没有形象的歪在榻上,彩云脱了鞋半坐在榻上,拿着小木捶轻轻拍着苏婉的肩膀和背部。
苏婉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彩云敲累了就歇会儿,换彩霞上。”
“奴婢不累。”小姑娘被刘妈调/教了几日,先看着苏婉还有些害怕,不敢亲近,最近发现她脾气不错,便也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噼哩啪啦的道,“奴婢以前在家,干的活又多又累,如今进了府,可是享清福了。”
苏婉不免失笑:“你小小年纪也知道享清福。”
“夫人。”刘妈从外头进来,瞥了眼两个丫鬟,正与苏婉说笑的姑娘悄悄吐了吐舌头,垂下头不敢造次。
“夫人可是不舒服?”刘妈关切的问,“要不老奴去请大夫来?”
苏婉摆摆手:“最近相公都闲着,找了大夫他势必会过问,还是再过几日罢。”
“这又不是甚么坏事,迟早也是要告诉老爷的。”
“晚些说也不会跑掉。”
见苏婉打定了主意,刘妈便也不多说了,递给她一张清单,道:“夫人您瞧瞧,这是您吩咐给小绿备的嫁妆,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酸枝三屏风罗汉床、美人榻,并黄花梨立柜,楠木多宝格和楠木匣子,这些木匠那头回话,差不多打好了,随时能送过来,嫁衣盖头,鸳鸯锦被枕套,这些自有小绿和几个丫鬟在忙活,准备得也差不离了,就差您前阵子叫人船去广州采买的妆奁了,不过想来这几日也能到。”
琼州交通不便,但好歹宋子恒是知州,他们来琼州时乘的大船,便是供知州使用的,交通限制在他们这里倒还不成问题,正巧在张罗小绿的嫁妆,苏婉想到经过广州时繁华的景象,倒不如给她多备些珍奇又好用的嫁妆,届时离了琼州回京里,舶来品也是个稀奇的物件。
苏婉点点头,道:“置办妥了便好,只是大牛租的屋子,可有派人去打扫?”
大牛和小绿如今要成亲,自然不好在府里,因着府里不大,人又多,前几日给宋良辰收拾学堂和夫子的住处出来,已有些吃紧,再没有合适的地儿给他们做婚房,少不得自个儿去外边租,苏婉倒是准备出银子,大牛却说什么也不肯要,不声不响在隔壁租了间院子,签了几年的契。
“明儿就派人去打扫,收拾妥当了,也好叫先把床和屏风、桌榻等大物件送过去。”说到这个,刘妈抿唇笑了笑,“小绿不知从哪儿听到夫人备下的清单,倒是有些埋怨呢,道夫人太过浪费,在琼州说不准就只住三年不到了,新打的这些个床柜,到时也带不走。”
“老奴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夫人还挑的都是好木,这一套价钱也不会少了。”
“这些我都瞧着寒酸了,我既然发话要给她备嫁妆,人家该有的她自然也得有,只是也考虑到带不回去,便只能备些必要的了,剩下的折了银子给她压箱底罢。”苏婉道,“小绿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要仰仗他们夫妻的事还多着,这些并不算什么。”
刘妈笑道:“甭管如何,夫人是老奴见过最大方贴心的主家了,能为咱们下人做到如此,委实叫人感动。”
“我也不是大善人,无非是将心比心,你们为我尽心,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刘妈是个很专业的婆子,不然也不会脱颖而出被前主子看重,从而重点培养,之所以说她专业,是指有眼色知进退,她该干的事能干好,该表态的时候也绝不做哑巴,立马就接道:“有夫人这般的主家,老奴就是为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苏婉笑着摆摆手,刚想说话,门冷不丁被推开了,众人已有了默契,纷纷转头看过去,小脚步哒哒的进来,绕过屏风,宋良辰笑容灿烂的出现在视线里,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就往苏婉跟前跑:“娘……”
苏婉配合的张开手,小家伙直接扑到她怀里。
“怎么跑满头的汗,你从哪过来的?”
“从爹爹书房。”宋良辰咧嘴笑道。
“哦,你爹在做甚么?”
“他在见一个奇怪的老爷爷。”宋良辰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的往苏婉身上攀爬,终于成功坐在她腿上了。
刘妈笑道:“先前瞧见师爷带了人去老爷书房,想来就是那位了。”
“只剩最后一位夫子了,或许今日便有结果。”苏婉笑着捏了捏还一无所觉的儿子,“以后要进学了,乖乖听夫子的话。”
宋良辰反应特别快,立马眨着眼睛反问:“夫子就是那位老爷爷?”
苏婉摇了摇头,伸出几根手指,笑眯眯的问:“这是几?”
“四!”宋良辰只消一眼,都不用数数,便已准确无误的报了出来。
“记住了,你的夫子便有这么多个。”
“为何要四个夫子?”
“因为这样你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呀。”
宋良辰懂了,勾着苏婉的脖子,在她身上跳着,高兴的道:“那样我就能像爹一样当状元了!”
小家伙的话还没落音,刘妈已经焦急的上前按住他:“小少爷别动,夫人如今当不起这番折腾,您小心点。”
“为什么,娘生病了吗?”
苏婉笑眯眯的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宋良辰却眯着眼睛,打量了苏婉好几眼,高冷的摇头:“娘肯定是生病了,又不肯吃苦苦的药,就骗我没生病,哼!”
冷哼的小语气别提多傲娇了:“娘太不诚实了,我这去告诉爹爹,让他打你屁屁!”
说着就准备爬下去,苏婉眼疾手快的搂住他,柔声哄道:“乖乖,娘真的有事,隔几日你让亲自告诉爹爹,好不好?”
宋良辰还有些犹豫,苏婉故作神秘的凑近他耳朵旁道:“这是咱们母子间的秘密,谁都不知道。”
本就不坚定的宋良辰,被秘密两字打动,愉快的点头了。
“拉钩,娘保证只告诉一个。”
“拉钩,只有我家小良辰知道。”
大手小手拉了钩,还盖了个章,自觉在娘亲心目中地位已经超过了亲爹的宋良辰,笑容越发灿烂了,至于秘密是什么,他这会儿还没琢磨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彩云有眼色的出去瞧了一眼,回来道:“夫人,门外是前院的衙役,说有要事来报。”
“有要事也该去找相公,找我做什么?”苏婉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点头道,“请他进来。”
衙役进来,想是跑了不少路,满头大汗,一进来眼睛并不敢乱瞧,只盯着自家鞋底,抱拳见礼:“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你有何事对我说?”
衙役回道:“是这样的,船快靠岸了,上头有不少是夫人置办的东西,属下特来请示夫人,是不是派人去将东西直接搬到府上?”
“自然如此。”
衙役又道:“除此之外,圣人钦赐牌匾也下来了,大人已经去了码头相迎,叫属下来请夫人也一道过去。”
“这般快?”苏婉点头,正准备抱着宋良辰起身,“我这便过去,有劳你了。”
“夫人不必客气。”衙役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苏婉,正巧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又察觉到此举不妥,慌忙垂下头,“若夫人无事吩咐,属下便退下了。”
“你去忙罢。”
刘妈忙上钱接过苏婉怀里的小家伙,道:“小少爷有些沉,夫人还是交给老奴来抱罢。”
苏婉直接把孩子交给她,刘妈却转头交给了彩云:“你将小少爷送去小绿那儿,叫她给小少爷换身外出的衣裳。”
“是。”彩云接过宋良辰便准备离去,宋良辰回头拉着苏婉的衣摆,双眼亮晶晶的问:“娘,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当然了,你乖乖换身衣裳。”
“好。”小家伙用力点点头,抱住彩云的脖子,“姐姐快些跑!”
彩云被他一催,果真加快了脚步,刘妈在后头高声道:“彩云你慢些,当心摔了小少爷。”
回过头来时仍有些叹气:“年纪小便是这点不稳妥,若不是老奴要替夫人换上命服,便能亲自送小少爷过去了。”
苏婉笑了笑,刘妈已经把这头抛开,开了箱,从当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套服饰出来。
宋子恒是从五品,苏婉自然也是从五品诰命,命服从赐下来后她还从未穿过,一来是没合适的场合,二来苏婉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上辈子拍戏,什么服饰没穿过,别说诰命服,就是凤冠都戴过,虽然戏服做工没有真正的命服精细,论华丽程度还是它获胜的,毕竟苏婉还只是从五品诰命。
今天确实是个必须穿命服的场合,圣人亲题的牌匾过来,便如圣人亲临,古人最讲究这些不过,宋子恒亲自相迎不够,还叫人来喊她,自然不是让她去凑热闹的。
刘妈将这套精致的大红色命服捧出来,余下帮把手的小丫鬟彩霞已经看得惊呆了,刘妈叫她先捧着霞帔,她便紧张的话也不敢说,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捧着。
这可是命服啊,听说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能摸一把都是她祖上冒青烟了。
苏婉配合的伸手蹬腿,很快便将衣服穿上,侧头瞥了眼镜子里,倒无多大感想,乍一眼看过来,命服也没多大稀奇的,跟嫁衣差不多,而她算算自己在戏里穿嫁衣都不下于三回了。
刘妈麻利的把苏婉的头发打散重新梳过:“夫人在家自来不爱绾发,然而穿上命服,该梳什么发髻,戴什么钗子,也是有规制的,夫人便能耐一两个时辰罢。”
“我知道,你尽管弄便是。”
绾了发,戴上金钗和金步摇,华丽的宫花,刘妈又捧了胭脂水粉过来:“夫人可要抹些粉?”
“抹粉就算了,涂点胭脂,再画个眉染了唇,便够了。”
刘妈想了想,也认同的点头,将粉放下:“夫人皮肤白,不涂粉也不差什么。”
苏婉由着刘妈给她画了眉,主要是这里的眉笔她用不来,之后涂胭脂涂唇便是她自己动手的,虽然穿到这里五年了,她都没好好画过妆,有些本事还是不会生疏的,苏婉轻轻扫了腮红,白皙脸上便出现一抹淡淡的粉色,如花瓣一般粉嫩,唇上一抹亮眼的红,苏婉又扫了眼镜子,发现镜中的人有些陌生的眼熟。
更像穿越之前的她了。
苏婉起身转头脸,刘妈眼底闪过一丝惊叹,盛赞道:“夫人自来不爱打扮,只是稍稍拾掇,已是顾盼生辉,光彩照人,叫人见之忘俗。”其实刘妈更想说的是倾国倾城,但是想想还是换了个词。
伺候夫人几年了,她一直知道夫人很美,不止是长相——若单论长相,她跟着前主子的时候,见过多少绝色佳人,夫人绝对不算最美,可她身上就是隐隐有些不一样的气质,亮眼,夺目,叫人移不开视线。
第一次见夫人是她怀着小少爷,已近临盆了,肚子鼓起来,歪在榻上,老爷怕她热,坐在旁边亲自拿了把扇子扇风,又怕她着凉,不敢对着脸扇,她就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被伺候着。
刘妈当时便觉得夫人与别个不一样,怀着孩子,不施脂粉,放在别个女子身上,多少有些憔悴,她却仍旧光彩夺人,难怪主子吩咐她来。
只是后来相处久了,夫人性格比她外貌还要出色,兼之夫人有些懒散,也不像她往常接触到的那些无论何时都妆容精致、纹丝不乱的女眷,夫人除了爱穿新衣裳,委实不怎么打扮,对首饰也有些追求,却只限于新鲜感过去之前,一旦玩久了,她都仍在妆奁里,平日在家连头发都不爱挽起来,说是太重太紧,箍得头疼。
就这么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简直太不修边幅,可是架不住老爷恨不得把夫人宠上天的架势,在老爷眼里夫人皱眉都是美的,旁的更不敢都说什么。刘妈便也渐渐忽视了她的美貌。
如今盛装打扮一下,真叫刘妈生出些美人倾城的感慨。
已是气质出众,如今更是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刘妈还好些,小丫鬟彩霞却直接看呆了,直到刘妈从她手中将霞帔接了过去,二话不说批挂在苏婉胸前。
照苏婉说,她全身上下,就这条霞帔最出彩了,霞帔宽三寸二分,长五尺七寸,绕过脖颈披挂在胸前,宛如一条长长的彩色挂带,下端还垂有金玉坠子,衬得苏婉珠光宝气,气势非凡。
这厢穿戴整齐,那头小绿也将穿着华丽锦袍的宋良辰报过来,小家伙一见苏婉,眼睛都亮了,远远的就要扑过来,刘妈想拦住他:“小少爷,夫人不便……”
宋良辰这回却不听话了,只冲着苏婉长手要抱抱。
小绿抿唇笑道:“小姐难得盛装打扮,小少爷见了都欢喜呢。”
刘妈这才想起来,自家小少爷素来喜爱一切美的事物,美物美人。
苏婉笑眯眯看着小家伙:“娘今天美不美?”
宋良辰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娘最美啦!良辰要抱抱。”
语气不知道多软萌了。
苏婉将人接过来,拍着他道:“要我抱就乖乖趴在怀里不动。”
小家伙这才停止将身子扭成麻花状,拦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不要钱的灌*汤:“良辰最喜欢娘了。”
苏婉到码头的时候,还不算最晚,毕竟知州府离得近,衙役也是最先通知他家,其余的一家家轮过来,最远的譬如王林,他夫人这会儿还没赶到。
不过码头也都挤满了人了,见了知州府的马车过来,纷纷让了道,宋良辰将头探出去,收到百姓热切的招呼。
“小少爷瞧这里,草民带了您爱吃的糕点!”
“几日不见,小少爷越发可爱伶俐了。”
宋良辰兴奋的扭着身子,恨不得直接从窗口跳下去。
苏婉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听话点,别乱动。”
宋良辰今天出奇的软萌,闻言乖乖把头收回来,挨靠着苏婉,一脸的正襟危坐。
苏婉忍不住掩唇笑道:“早知道这身装扮对他如此管用,以前就该日日穿起来的。不过如今发现也不晚,等他开始进学了,若不听先生的话,我就穿这身衣裳教训他。”
宋良辰扭着小屁股将头埋进苏婉怀里:“良辰会很乖的!”半点没预料到自个儿未来凄惨的命运。
马车忽然停下,喧闹声也瞬间小了许多,想是到了码头前方,有官老爷和衙役众人在,百姓不敢太过造次。
车夫恭敬道:“夫人,到了。”
小绿掀开车帘,准备跳下去,瞧见车前的人,忽然顿住了,叫道:“姑爷。”
说着缩了缩身子,将出口位置让给自家小姐和小少爷。
宋子恒心情不错,嘴角噙了一抹笑,往里瞧,目光却徒然变亮,几乎是放出实质性的目光。
他也是头一次瞧见盛装打扮的自家娘子——成亲那回不算,当时他根本没多大感觉,只当完成任务,又因掀盖头时屋子里围了太多人,他只来得及瞧见对方厚厚的粉,艳丽的唇,其余瞧不出五官,便匆匆被喊去陪酒了,他酒量不好,一圈喝下来已经晕乎乎了,只记得被他大哥二哥抗回了屋,往床上一倒,便不醒人事了。
他那时候没想过会甘之如饴的爱上这个女人,没好好欣赏她最美的时刻,当然心里也不见得多遗憾,正如刘妈所想的那般,他觉得自家娘子甭管如何都是最美的,他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可如今这副样子,仍是叫他移不开视线。
眉如黛,唇似雪,前所未有的华丽。
宋子恒忽然皱眉,注意到此刻集中在他身上的无数道视线,忽然有些不想她下来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独占欲竟是这般的强,恨不得无人见到她的美。
不过也只是一瞬,宋子恒将不乐意从苏婉怀里转到他怀里的儿子抱下来,再面向马车,伸出修长的手,温柔道:“娘子。”
苏婉手搭在他的上面,探出身子来前往远处扫了一眼,码头几乎站着全城百姓,人头攒动,场面可见壮观。
“娘子小心。”宋子恒见她没看脚下,索性一只手扶了她的腰,几乎在全城百姓和琼州众官员富商的见证下,将她半抱了下来。
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整齐的吸气声。
苏婉稳稳落地,眉眼带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回恩爱秀得有点大了。
李夫人先瞧见那两只十指交握的手,便有些晃神,有些人命好,就是让人羡慕不来。
宋大人刚来琼州时,谁不笑他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不值得一提?众人便是追捧,也只是面子上罢了,真正该讨好的人还是她相公,她仍然是众女眷里最受人追捧的,知州夫人的帖子,有人敢拒了,她发帖子,却从未见人缺席过。
那时女眷举办花宴,她们也时常提到冷清的知州府,以此来暗她府上热闹繁华,最令人推崇。
她虽是笑而不语,心里却未尝没有自得,人都有对比,自来平静的琼州官场,忽然来了个年轻俊美的知州大人,知州夫人自然也成了焦点。
不过知州夫人年轻漂亮又如何,得丈夫宠爱又如何,贵为从五品诰命夫人又能如何?商户之女的出身,照样让人鄙夷,众人宁愿巴结她,也不愿与出身商户的知州夫人打交道。
然而短短数月,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宋大人这回赈灾有功,自家丈夫每每在家都有些愁眉不展,如今源源不断送来家里的帖子,来他家走动的女眷,话里话外都是打听知州府,无非把她家当踏脚板,想巴结低调的知州大人和夫人。
而今日这么多人聚在码头,为的什么更是心知肚明,先前就听人透露过,宋大人有意为此次赈灾出力的富商请封大善人,圣人金笔题字,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不可思议的事,却竟然有眉目,这艘船上装的便是圣人钦赐的牌匾!
船越来越近,李夫人目光扫过几个富商越发激动到发红的脸色,心里微微发冷,她知道今儿起,琼州风向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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