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行囊里取出个匣子,里头装满了地契和屋契。
我傻了眼,母亲道:
“圣上给我赏赐了金银财宝,我便置办了田地和商铺,原本还想买个庄子的,可太紧急了,没物色到好的,母亲能给你的不多,希望你父亲也别太亏待了你……”
我感恩地握住她的手。
“母亲,您给我的够多了……养育之恩胜于天。”
我们互诉衷肠,不知不觉到了晡时,雪鹃进来禀报:
“赵尚食,三姑娘,主君邀请二位到落英馆用晚饭。”
雪鹃低声补充道:
“叶娘子和宋二娘也去……”
我不甚乐意,与母亲道:
“母亲,我拒了他吧,咱们在芳华阁用饭便好。”
母亲思虑周全道:
“你明儿就出阁了,可别节外生枝,一同吃个晚饭也未尝不可。”
我只好顺从,与母亲相携来到落英馆。
这是当年我母亲受宠时,宋子谦特意为她建的。
馆内栽满樱花树,入冬后繁华落尽,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就跟宋子谦当年对我母亲色衰爱弛一般。
仆人引着我们入座,宋子谦坐了主位,宋二娘坐他对席。
叶氏在宋子谦的右边,左边空出一个位置。
这显然是给母亲留的,过去母亲在府里是没资格上桌的,主君和夫人坐着她只能站着。
今非昔比,当初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娘,竟能与主人家平起平坐了。
我替母亲感到畅快。
母亲不卑不亢地落座,丝毫没有露怯,反倒是叶氏在她跟前略显局促。
失了管家权,她再也神气不起来。
吃饭时叶氏不怎么说话,只有宋二娘热络地招待我娘,倒酒邀她共饮。
我娘端着杯子道:
“宋娘子,我明日还得送瑶儿出阁,就不贪杯了。”
宋二娘豪迈道:
“那我干了,赵尚食您随意。”
母亲一手执杯,抬起另一手遮挡,轻抿一小口。
接着宋子谦又给她敬酒,我默默吃着菜,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母亲喝到最后,有些不胜酒力,单手支颐靠在案上。
我放下筷子要扶她,宋二娘拉住我道:
“芸瑶先回房歇息吧,明儿还得早起梳妆呢,赵尚食有我们陪着就好。”
我防备地瞥了叶氏一眼,她随后就起身离席。
“主君,赵尚食,你们慢慢吃,妾身先失陪了。”
见她也走了,我这才放心离去。
我回到房中卸下钗环,沐浴更衣,又查看了嫁妆清单。
一直到起更,也不见母亲回来。
我与她约好今晚在我房中共寝的,我放心不下,打发雪鹃去落英馆打听。
雪鹃回来告诉我:
“赵尚食吃醉酒了,主君和宋二娘扶她去休息,说是让赵尚食今晚歇在落英馆。”
我暗叫不妙,宋子谦对我娘贼心不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去瞧瞧!”我立即穿上外衣,领着雪鹃赶往落英馆。
我奔入馆内,忽闻屋内响起男子的惨叫。
“啊啊——!”
这声音是……宋子谦?
我正要拍门,两扇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了。
母亲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她除了发髻有些歪,并无异样。
我疾步上前。
“母亲!您无妨吧?”
母亲笑着摇头,笑容半含苦涩,又透着几分鄙夷。
“有人想趁人之危,被我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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