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一顿,方才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
“是么,那就好,为师本来想不再为难你,不过既然丫头你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咱们今晚再接再厉才是,早知丫头这般吃苦耐劳,那么为师也不必忍耐得这么辛苦了!”
司空茉:“不,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带牙周炎、牙龈炎,口舌生疮!”
她刚才是在自作孽不可活的作死前奏么?
听着主子们打哑谜一般的对话,除了有些过来人明白多点儿,其它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明白的自然也是要做出不明白的样子来的。
一日时光便这么在两人不时的调戏与反调戏之间慢慢流逝,而好的时光总是不长久的。
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三日,看着李密和宿卫一身便装,领着魅部排在前面的四十九位最顶尖的杀神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司空茉就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无法再拖延的时候了。
“阿九”司空茉看着远处的夕阳将秋山镀上一层极美的色泽,随后轻轻地开口。
裴炎也已经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黑色的精致劲装,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一身黑色的衣衫愈发地将他子夜般的气息凸显出来。
司空茉淡淡地道:“莫失莫忘,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你。”
裴炎低头看向她,深沉的眸色宛如暗夜宽广的大海,仿佛要将她全然吞噬。
“莫失莫忘。”
秋山的皇家园林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是秋山山群里最高之处,所以视野极为辽阔,能望见极远之处。
司空茉静静地站在山林之巅,脑后随意用玉环束着的长发在空中飞扬,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腰肢,静静地看向远处那绝尘而去的烟尘。
远处大路上一抹乌云席卷而去,这般遥远的距离仿佛依旧能看见为首那黑衣骑士飒爽的背影。
连公公、小胜子与何嬷嬷等人都在一边伺候着,小胜子看了看天色,拨开自己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轻声道:“夫人,这里风大,你和小主子受不得太大的风呢。”
司空茉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忽然淡淡地道:“小胜子,你希望我能平安产下肚子里的孩子么?”
小胜子一愣,还有点不明所以地道:“奴才自然是希望您能平安顺利地产下小主子了。”
司空茉微微眯起眸子,便又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告诉我千岁爷到底为什么要去西狄!”
小胜子神色自若地道:“自然是因为”
“你想好你要说的话,我这个人原本就心若磐石,不是什么软柿子,也最讨厌别人的欺骗的了,虽然我比不上你们爷心狠,但是总有法子让你亲口说出真相来的。”
司空茉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道。
司空茉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除了语速慢一点,但是却有一种让周围的人瞬间都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胜子瞬即呆滞住了,他竟然没有法子把早已想好千百遍应付司空茉的话语说出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知情的是因为在斟酌用词,不知情的则是一脸茫然。
也不知过来多久,一道略有些显得疲惫的尖利嗓音响起:“千岁爷这一次去西狄确实是为了取药,但并不是为了给洛少爷取药,而是为了夫人你!”
“小连子!”
“姓连的,你是不是疯了!”
何嬷嬷和小胜子同时不可置信地怒瞪着连公公,那眼神几乎是要将连公公给戳个窟窿,在他们看来违背了裴炎的意思的连公公,几乎就是个叛徒。
连公公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道:“难不成你们以为夫人是能瞒得住的人么,若是夫人能瞒得住的话,她现在还会在这里问这个问题,说这些话么?”
何嬷嬷和小胜子脸色都是一变,在裴炎身边呆了那么久的司空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要靠出卖自己才能得到立足之地的国公府影子一般的大小姐了。
如今她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网和自己的兵权,就算是周云生答应瞒住她,但是她既然能成为鬼卫的督卫,自然就不可能只信任区区一个周云生。
“但是”小胜子迟疑着想要说什么,却被何嬷嬷打断了,她有些疲惫地道:
“好了,有些事儿咱们能瞒住,自然是要瞒住的,但是若是千岁爷都没有办法瞒住郡主的事情,咱们也不必再掩耳盗铃了,奴婢相信郡主的心志过人,绝对不是那些弱女子。”
否则司空茉又怎么能得到千岁爷的青眼。
小胜子咬牙,还是不甘,却觉得自己心中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瞒住司空茉的底气。
但是万一郡主听了承受不住,或者胡思乱想,真的有点什么事儿,爷回来,所有人都活不了
连公公看向司空茉,一拱手,轻声道:
“回夫人,由于您怀孕之时经历的颠簸又比寻常人多,加上您的体质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五成的难产的危险,而西狄皇室惯有生产双胎的事情,他们之中有一种秘药能提高产妇和孩子的存活率,所以千岁爷就是去找这种药了。”
司空茉在听到这个自己可能有难产的危险的时候并没有如其它人所担心的那样显露出什么忧虑来,而是继续颦眉问:“那为何要千岁爷亲自去,这种药物很难得么?”
她早就知道女子生产并不容易,哪怕是她所在的时代拥有极为发达的接生技术和抢救技术,依旧不能避免大出血和羊水栓塞的危险。
何况是现在的这个时代,只是既然她选择了为裴炎怀上孩子,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连公公有些迟疑着道:
“这原本这药是西狄皇室的秘药,炼制的时候就极为困难,材料也很珍贵,所以是王室成员在诞育孩子的时候就要向太医署申请,然后最终还要西狄皇帝御批才能得到的,但这一切都还算不上最难得,最难的”
“最难的却是不知道您怀孕的消息怎么走漏了出去,此后,原本咱们都要弄到手的药就失去了,连弄药的探子们都被抓了,西狄皇帝忽然下令敢随意贩卖此药的者必诛三族,不问官爵,杀无赦,此药顿时就变成最难得到的药物了!”
何嬷嬷有些凝重而无奈地接口。
最开始他们以为那八哥是走漏消息的来源,后来细细探查之后,才发现可以说猫腻和那八哥无关,却也有关,所有人被八哥和贞元公主吸引去了目光。
却不知道,原来那八哥根本就是一个噱头,甚至贞元公主也只是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棋子。
“那八哥后来经过血婆婆的探查才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信息,但是它们身上寄居着一种母蛊,当八哥死去之后,那母蛊也会死去,而子蛊就在西狄,当贞元公主吸引了咱们的视线之后,她身边的祭月就在第一时间立刻用特殊的情报传递方式将情报传递出去。”
当然祭月身边也有司礼监监视的人,但是这是一种死间——不计生死。
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冒着所有情报组织都会暴露的危险将重大消息传递出去。
虽然后来祭月和剩下的西狄情报机构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司礼监破获,西狄的细作们血流成河,但是消息还是传递出去了。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裴赫云原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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