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西狄皇城
一骑红焰马飞驰而过,直冲皇宫而去,大老远就听见马上手握令牌筒的传令兵飞驰而来。
“八裴加急,捷报!”
“开宫门!”
“报!”
“报!”
传令官员们接了信报筒,匆匆地往前殿冲去。
“报!北炎关破,我军大捷!”
只一句话,瞬间让正在殿内议事的武帝瞬时抬起头,莫测深邃的目光闪出幽冷锐利的光。
让议事的几名机要大臣都齐齐心中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武帝陛下那张原就艳丽妖异得摄人心魂的面容,竟然连到口的恭贺都忘却了。
随后武帝看向身边的男装丽人,男装丽人原本闭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此刻却仿佛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一般,缓缓地睁开眸子。
唇角带起淡然幽凉的笑容:“陆魅果然是陛下身边最好的一把刀之一。”
武帝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道:“呈上奏报。”
传令官诚惶诚恐地递上奏报,很有些犹豫的模样,但是迟疑了片刻,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胜子已经从他手里拿过了奏报交给武帝。
武帝低头看了看,深邃幽诡的丹凤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将手里的奏报递给了一边的男装丽人。
男装丽人接过看了看,随后微微颦眉,沉吟了片刻,深深叹息了一声,随后道:“陛下,微臣先告退,有要事要与琢玉大人商议。”
武帝点点头,她便立刻起身,连跪安都忘了。
只是仿佛殿内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竟丝毫不觉得这是大不敬。
毕竟,谁敢指摘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何况这位皇后娘娘还是个手握兵权,据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兰芷修罗。
不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能让素来笑面虎的这位这般匆忙
“哐当!”
一只水晶杯骤然落地,碎成无数片,折射着夕阳的光,却仿佛是谁的心头泪。
“您您说什么?”琢玉扶住桌子,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上首的素衣温美女子。
司空茉看着琢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随后温声道:“这是方才的奏报,你且自己看吧。”
随后,她示意跟着来的传令兵将那奏报交给琢玉。
琢玉看着那传令兵走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卷奏报,在那传令兵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琢玉忽然近乎尖叫地道:“站住,你你站住!”
传令兵一楞随后看向司空茉。
司空茉摆摆手:“就在这儿说罢。”
传令兵点点头,恭敬地道:
“是,赤焰军一路潜行到北炎关一路,兵临关下之后,发现北炎关守卫森严,陆校尉领着一队人马打算奇袭北炎关,陆校尉他们武艺高强一路都很顺利,张敬大人领人打开了城门,坚守了三刻钟,等到了蒋将军的大军冲破城门”
那士兵继续道:“但是陆校尉为了减轻他们的压力,所以亲自独身前往北炎将军府邸,刺杀北炎最高军事官,北炎将军,虽然刺杀北炎将军的计划成功,但是北炎府重兵把守,陆校尉他身陷重围,不幸”
话音未落,琢玉一转身,陡然已经冲了出去。
传令兵瞬即愣住。
司空茉却轻叹了一声:“随她去吧给她备马,让人沿途一路仔细照顾,她到底多年没有骑马。”
魅晶轻声道:“是。”
随后,她匆匆离去。
何嬷嬷在一边端着茶,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不免叹了一声:“郡主,您这是故意要急死白玉啊。”
司空茉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原本凝重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样子来:“陆魅若不‘死’,他和白玉,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何嬷嬷摇摇头:“唉不带这么帮着丈夫的小子欺负自己丫头的。”
司空茉笑而不答。
只怪爱得单纯
恨也单纯
才会让你活得矛盾
不怪你出卖我
背叛你本能
忠于你本分
慈悲正是残忍
拥抱我体温
扛不起责任
——《天命》词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烛火幽幽,映照出一室的华彩流离。
五凤朝阳攒珠冠上硕大的南珠熠熠生辉,一干精致华美的首饰搁了满满一梳妆台,甚至因为放不下还搁到了背后的花几上。
一袭华美的绯红绣凤穿牡丹深衣嫁服搭在了身后的架子上,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米珠在空气里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她原是曾想过有这么一场婚礼,只是,到了如今,什么都有了,却不再觉心中欢喜。
白珍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一身女官服,脸色苍白中带着憔悴,她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声,随后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一轮圆月。
月色极美,温柔清冷的月光,静静照耀着人间。
仿佛一切都静好,安详。
只是,她却知道,一切不过都是表象而已。
也不知道,郡主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白珍正思量着,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正在看着她一般。
白珍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便见到原本幽静的院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一道黑色的人影,银亮的光拢在他的秀气音的面容上。
她定睛一看,随后脸上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寻常模样,看了他一眼,便退了一步,打算将窗子关上。
但是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却忽然抵在了窗上。
那人一晃,竟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白珍微微颦眉,却没有惊讶的模样,淡淡地道:“白起,你身为朝中将官,这个时辰出现在落锁内宫之中,于宫规是可以当场被羽林卫射杀的。”
白起看着她,脸上一片阴沉:“白珍,宁王让我去犬戎边境勘察他们是否有异动,可是你指使的?”
白珍讥诮地勾起唇角,用‘你有病’的目光看着他:“白起,你觉得我一个小小宫婢能影响宁王的决策么?”
白起话头一窒,确实,这样的推测很是荒谬,但是
他依旧按住窗,目光锐利而压抑:“那还真是巧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你明日要嫁人的消息,嗯?”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手背上忍不住泛起青筋,近乎恶狠狠地语气却掩盖不住其间的颤抖,甚至——痛苦。
白珍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和魅六一样,长了一张娃娃脸,只是魅六看起来更无邪一些。
而白起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征战,面容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愈发的老练,多了三分英挺和为将者的煞气。
她垂下眸子,淡漠地道:“我嫁人与你有什么关系,白起,你不觉得你这么质问我,很没有道理么?”
白起看着面前少女的秀丽面容,圆圆润润的可爱苹果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露出了尖下巴。
眉目的冷淡冰凉与距离感都让他想起了那些长久地浸淫在宫闱之中,因此变得面无表情,面目模糊的女官、甚至嫔妃。
他闭上眼,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忽然一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别这样对我,白珍,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明明”
白珍忽然抬起脸看向他,讥诮又冰凉地打断他:
“我什么都不明白,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这般夜闯我的闺房,若是让人看见,明日你我有私情的消息就会传遍宫里,传到赫赫使节那里,然后呢?然后让赫赫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妃不贞,你猜猜看,一个不贞的王妃会给天朝带来什么,又会在赫赫遇到什么?”
白起哑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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