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回到王府,听杜衡说了恪郡王妃下帖子之事,想也不想便说道:“不去就对了,那百日宴是皇伯母与皇伯父怄气别苗头,除了亲戚之外,除了不下帖子都得到贺的亲戚之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是去赴宴的,将来都得吃排头。”
杜衡轻轻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横竖我不去赴宴也有充分的理由,倒是灵儿不愿去给,倒让二嫂好一通报怨。”
萧泽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皇伯母打的好算盘,你道为何专门给灵儿下帖子,她们这是算计上灵儿了。还准备了两个人选,一个是皇伯母的娘家侄孙子姜宗甫,另一个就是恪郡王妃的族弟,武阳伯府的李梦吉。”
杜衡皱起眉头,厌烦的说道:“真是恼人的紧,灵儿才十二,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萧泽冷声道:“她们想也别想,灵儿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妹妹,岂可让人当棋子使用。姜宗甫与李梦吉一个性情粗野一个是娘娘腔,谁也配不上灵儿。何况那李梦吉的姐姐还得罪了灵儿,更是想也别想!”
杜衡奇道:“怎么你连小姑娘家的口角也知道?”
杜衡正色道:“表面上看只是小姑娘家的口角,可实际却不然,你道凭李四姑娘一个普通的伯府姑娘如何敢得罪灵儿?还不是想损害灵儿的名声,让那些夫人们不敢让灵儿做她们的媳妇么。”
杜衡皱眉道:“这事灵儿告诉过我,她没有当场发作李四姑娘,不过心里却气的不行。这李四姑娘到底有什么倚仗,也敢要堂堂御封郡主的强?”
萧泽点头道:“此事我知道,李四姑娘仗着她家一门双伯,姐姐又是恪郡王妃,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轻狂的不行。连我萧泽的妹妹也敢算计,我若不送她一份大礼便白让灵儿叫我一声三哥。”
恪郡王妃的祖父李启因救先帝而亡,他死后,先帝加恩于李启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李之渊被封为武平伯,他就是恪郡王妃的父亲,二儿子李之肃被封为武阳伯,是李四姑娘与李梦吉的父亲。李氏一门双伯,人丁兴旺,两房加起来有六个男丁七个姑娘,这在大梁朝可是独一份儿,因着那一封救驾之功,李氏双伯还是很被看重的,要不然皇后也不会先挑万选的选了武平伯的嫡长女做儿媳妇了。
“对了,阿衡,我这里有个册子,你若是得闲就看上一眼,若是不喜欢也就罢了。”萧泽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本颇有厚度的小册子递给杜衡。
杜衡接过册子边打开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萧泽笑着说道:“这是大梁在京五品以上命妇的相关资料,你得闲随便翻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杜衡将那册子往桌上一丢,不高兴的说道:“我要看这个做什么!”
萧泽面对杜衡脾气总是很好,他笑着说道:“不过是给你解个闷儿,你不爱看就不看,对了阿衡,这阵子你天天陪着娘亲,都没时间出门,我还有三日休沐,不如到时陪你出去逛逛?”
杜衡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娘亲没有分娩之前我哪里都不去,阿泽,这话我只告诉你,娘亲的如今的胎相不好,很可能会早产,我怕吓着娘亲,并不敢告诉她,不过还是要早做准备。”
萧泽吓了一大跳,脸色蓦的一白,低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娘亲的身子还好么?而且你那么用心的给娘亲调理,怎么还会早产?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杜衡皱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娘亲的衣食起居我都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问题,按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的。”
萧泽想了许久,沉沉问道:“阿衡,娘亲这边没有问题,那父王呢?会不会有人在父王身上做手脚?”
杜衡仔细想了一回,摇头道:“父王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忌讳之物。”
萧泽摇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你见父王的时候毕竟少。这样吧,我们一起去见父王禀报此事,看父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杜衡自然无不应允,小夫妻两个便一起去了抱朴园。在路上遇到了抱朴园的大丫鬟彩裳,原来彩棠奉了王妃之命,正要去交泰园请三少夫人,路上正巧遇上,倒省得彩裳多跑一趟了。
“儿子(媳妇)请娘亲安,娘亲,您唤媳妇前来有何吩咐?”杜衡轻声细语的问了起来。
宁亲王妃笑着说道:“刚才灵儿来过,说起恪郡王妃下帖子之事,娘亲便想让你过来与你说一说。”
萧泽听了这话立刻抢着说道:“娘亲,我不想让阿衡去。”
宁亲王妃微笑道:“知道了,泽儿,若儿这头一回出府做客,可不是随便什么府上都能去的,恪郡王府不是合适之选,她们爱斗法便斗去,可若想拿若儿来垫脚,我们绝不答应。”
萧泽笑着说道:“看来娘亲什么都知道的。”
宁亲王妃笑道:“这阵子宫里宫外都热闹的很,娘亲想不知道都不能够。”
宁亲王爷并没有因为妻子怀孕而分房,夫妻两个不能行周公之礼,漫漫长夜也不能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所以宁亲王爷便会将宫中朝上的动向当成笑话说给妻子听,故而宁亲王妃虽然有孕在身不便出门,可是外头发生的大事她什么都知道。她本来就是个聪慧之人,素能举一反三,所以宁亲王爷只随口一说,宁亲王妃便能分析出个子丑寅卯。她也会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丈夫听,宁亲王爷听妻子分析的很有道理,便更加愿意与她说道说道,所以宁亲王妃比一般的命妇要知道的多一些。
“娘亲,媳妇不去的,您今儿觉得怎么样?”杜衡更关心婆婆的身体,便轻声问了起来。
宁亲王妃温柔的笑道:“今儿还好,你们弟弟今儿挺乖的。”
杜衡习惯性的诊了一回脉,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宁亲王妃没有注意到,可是萧泽却看的清清楚楚,萧泽的心也沉了,他不知道娘亲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娘亲,您这几日夜间睡的可好?”杜衡轻声问了起来。
宁亲王妃笑着说道:“我睡的很好,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梦都不做的,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杜衡听了这话反而觉得不对劲儿,孕妇多梦,怎么可能一沾枕头就睡着,还一睡就睡到大天亮呢,这倒象是用了什么镇静安眠之药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她忙又给婆婆仔细诊了一回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杜衡心中越是疑惑了。只是因为怕惊吓着婆婆,才压下什么都不说。
宁亲王妃让杜衡过来就是想与她说恪郡王府帖子之事,说完便笑着让儿子媳妇回去,她知道儿子如今天天应差,与媳妇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若是再因为她这个做婆婆的更加减少了相处时间,可就太不合适了。
萧泽与杜衡心里有事,便顺势告退,两人却没有直接回交泰园,而是去见了他们的父王。
“父王,娘亲的怀相不好,阿衡说有早产的可能。”萧泽一进门便将这话说了出来,将他的父王吓了一大跳,正在写字的手猛的一顿,好大一滴墨汁便滴到了宣纸之上,毁了宁亲王爷精心写就的一幅字。
胡乱将毛笔放回笔架上,宁亲王爷皱眉沉声道:“怎么会这样,若儿,你娘亲的身子前些日子不还挺好么?”
杜衡摇头说道:“父王,娘亲这十几日怀相越发不好了,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早产。”
“怎么会这样?若儿,你能查出原因么?”宁亲王爷站起来走到杜衡面前,极为担忧的问道。
杜衡正要回话,突然闻到一丝极淡的气味,她猛的抬头看向宁亲王爷,疑惑问道:“父王,您的衣裳还薰香么?”
宁亲王爷立刻摇头道:“这是什么话,自你们娘亲有孕之后,本王的衣裳再也没有薰香!”做为四个孩子的父亲,宁亲王爷对于妻子怀孕之后自己要做什么非常清楚,自然不会再穿用薰香的衣裳。
杜衡皱眉道:“不对啊,这也不是皂角的味道。”杜衡的鼻子一向灵敏,那怕有一丝儿异味她都能闻的出来。
宁亲王爷皱起眉头,抬着袖子闻了一下,疑惑道:“没有味道啊?若儿,你是不是闻错了?”
宁亲王爷这一抬袖子,那种气息便更加清楚了,杜衡指着宁亲王爷的衣袖惊呼道:“父王,您的衣裳有异味!”
宁亲王爷一听这么老脸涨的通红,挥袖粗声说道:“本王每日沐浴更衣,如何会有异味?”
杜衡听了公公的话脸上也有些发红,可是医家本性让她压下不好意思正色道:“父王,此事事关重大,请恕儿媳无礼了,您的中衣有异常味道,儿媳怀疑那可能就是娘亲胎相不好的诱因所在。”
宁亲王爷皱眉道:“本王的中衣?这是今天早上才换的。”
萧泽心念一动,上前一步说道:“父王,可否将您近期常穿的中衣拿几套过来让阿衡仔细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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