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沈默云听懂了!
以往的小恩小惠先不议,皇后至少对她有过三次救命之恩了!此刻皇后将这笔账提出来,目的很明显!
沈默云明白,一定意义上,皇后活得比贤妃还要痛苦!
她的家族想要得太多,而她又深爱着皇帝!她不得不周旋于这两者之间,所以当家族和爱人的利益相冲突时,她陷于了左右为难!当双方对峙时,她的位置更是无比尴尬!
她愿意喝下皇帝给的毒药,也不得不对家族的作为睁一眼闭一眼。
没办法,除了家人和爱人,她还不得不为两个孩子考虑!
正如她所言,一旦撕破脸,水火不容之态上了台面,她的死期便已经到了!可她若一死,她的孩子如何保全?聂家成功上位,孩子们的前程自然光辉似锦!
可聂家若败了呢?
她不得不为了孩子的前程做人生最后一次谋划!
即便与皇位无缘,也至少要活着!
所以皇后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二皇子记着要活下去!跟着自己,听皇帝的话!太子那里,朱广恒自会照应,太子即位也不会亏待这兄弟!可若太子上位失败,至少这位二皇子不会受了牵连!他若能得了皇帝的庇佑,到时说不定还能为大皇子说几句情!
她做得很明智!
此刻的沈默云几乎知道皇后要开什么口,她就是让自己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让自己没法说不!
同时,刚刚她的那份“舍生取义”有这么多人看在眼里,他日即便皇帝对聂家定罪而大开杀戒时,也会感念她今日顾全大局的作为而手下留情,至少对两个皇子会稍加开恩!
皇后,她做不了家族的好女儿,也成不了皇帝的好妻子,但她作为母亲,却是绝对合格!她尽力了!
皇后如此巴望着,沈默云如何能拒绝!
“我答应,娘娘吩咐吧,沈默云一定竭尽所能!”
“好!不过,不只是答应!而是要发誓!”皇后和刚刚一样,没有用“本宫”,而是用的“我”,为了儿子,她将她的口吻和地位在放低。
“您说!”
“你发誓,你会将欠我的恩情报在二皇子身上!太子谋反是大罪,我不为难你,我也不争取了!可二皇子还是个孩子,皇上那里你不但要为二皇子保命,你还要尽力为二皇子争取权益!将来聂家倒了,二皇子没有母……亲,没有母族,没有父爱,若是再没有一丁半点的庇护和靠山,那便只有死路一……咳咳……条了!”
皇后越说越激动,两只手都紧紧攥住了沈默云。
“皇上还年轻,还会有新皇后,有更多的皇子!可二皇子,他的母族是反族,若太子有闪失,他又成了嫡长!他一定会被吃得尸骨无存!云儿,你我相识一场,我从未害过你!我不行了,就只这一个心愿,我只求你可以庇佑他一二!皇上最信任你,你这次又立了大功,唯有你做他的靠山,我才能放心!还有……万一”
皇后果然是深谋远虑,此刻压低了声音,“若是朱景炽……将皇上取而代之……你只要开口,我相信他……”
“好了!别说了!”沈默云打断了皇后。
聂家人,果然没有废物!皇后虽不如其他聂家人的狠厉,可心思一点不差。皇帝,朱广恒,甚至连朱景炽她都盘算了进去。当真了不得!她挟恩而来,当着众人面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让自己推脱不得!
“我答应你!我发誓,只要我沈默云在世一日,便一定会尽力护二皇子周全!保他平安!若他有求于我,我一定会全力相助!还有太子那里我也尽力保全他一二!苍天在上,诸位大人作证,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事实即便她不说,沈默云为报救命恩情也会这么做!
“多谢你!”
皇后终于安定了下来,她重重舒了口气,握着二皇子的手,笑得温暖。
“以后要听父皇,郡主还有阁老们的话!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船尚靠岸湖心岛时,皇后终是咽了气。
沈默云命人将皇后的尸身与贤妃暂时安置在了一起,又将二皇子先交给了姚氏照看。
岛上众人得了她之前的吩咐,正干得热火朝天!
穗儿带人上前来禀告,他们在东南方向拉了张网,正如之前沈默云所料,因着风向的缘故,长宁伯府方向漂来了不少箭矢。
他们一番打捞,已经整理出了近两万支箭。而被烧坏了箭杆的利箭也有好几千支,此刻已安排了一拨人正在将箭头取下。
“小姐放心!湖心岛物产丰富,山鸡野鸭白鹅都有,做箭羽的长毛有的是!箭杆多用木和竹,更是不用操心!有了箭头,这些箭一两个时辰内一定能赶制出来!效果可能差点,不过近距离使用还是没问题的!”
沈默云点了点头。
“其他准备如何了?”
“按着小姐吩咐,有一百人在收集石块,一百人在砍树,一百人在搬运,还分了六七个组正在各个方位搭建箭台。岛上参天古树多得是,搭建高台容易得很!最多半个时辰便能搭好!”
“长宁伯府过来了差不多五百人,岛上原有三百人,加上刚刚从宫中退守的众人,这会儿整个岛上约摸有千人了吧?物资可够?”
“够着呢!岛上一直有近千人生活,大米油盐酱醋茶都一直备着。奴婢去瞧过了,库房里满着呢,够咱们所有人吃上一个月的量!”
“好!”
一个月?
太多了!
一切后果,最多几个时辰内便见分晓!
两路敌手此刻目标同为湖心岛,所以必定都在为下水工具做准备!他们一定能估算到岛上人数,他们想要成功拿下湖心岛,首先人数上就不能处于下风!尤其朱景炽,他若想从三方势力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的胜者,更是必须在人数上有绝对优势!
如此的话,就不是几条小船或是几片竹筏能解决的!他一定会想法子弄来正经船只!
上哪儿弄船,船如何弄去长宁伯府码头,这都是大问题!足够拖上一阵了。
而这段时间,对岛上的他们来说,太宝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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