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佑到了扬州,就开始各处游玩。这让心里有鬼的人放心,而常永年却是气得不行。直接写了一封折子送回京城,潘生源拦都拦不住。
钦差以及随从的折子,都是可以直达上听的。所以这份折子,数日之后就到了启浩手中。
启浩看完以后,笑着跟元宝说道:“你去百花苑一趟,跟太上皇与太后说我晚上过去用晚膳。”
下午,启浩到百花苑将折子给了玉熙看。见玉熙看着他,启浩笑道:“娘,这是跟着启佑去江南的官员写的告状折子。”
玉熙这才接了折子,看完以后道:“这法子,也就只能用一次了。”
云擎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叫只能用一次?”
“启佑游山玩水,若是白正虎真有问题看到他这样就放心了。人一旦失去了警惕心,就容易露出马脚。”可若启佑查出白正虎有问题,这事传扬出去众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纨绔子。以后在下到地方查案,那些官员也都不敢放松了。
启浩说道:“娘,常永年在折子里说这个白正虎过得很简朴,家里下人都不请。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跟白太太自己做。”
对这事云擎原本没有兴趣,可听完以后却是非常诧异:“我朝竟还有过得如此清贫的官员?”
玉熙听完就笑了:“知府的俸禄有六十两银子,买个仆从又花费不了多少。你看聂新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日子过得很简朴。可就是他,家里也有三四个下人的。”聂新考中进士入后就外放为官,当时谋到的是云南一个县的县令。
他为官时勤政廉洁一心为民,很得玉熙的喜欢。不过,玉熙并没有很快擢升他,年纪轻轻擢升得太快并不是好事。所以哪怕玉熙很喜欢他,也没有刻意提拔。如今,他也还只是一个正五品的知州。
聂新并不知道玉熙一直关注他,在没任何背景下十年之内从县令升到知州,他的升迁算非常顺利了。
云擎听出玉熙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他的简朴都是装出来的?”
玉熙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正好家里碰到困难需要大笔的银钱,而他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资助,然后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卖掉还钱。而启佑,就正巧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他了。”
“当然,也许是装的。只是堂堂一个知府装穷很容易惹人怀疑。”所以玉熙觉得装穷这个,应该不可能。
云擎问道:“这么说,他可能是有难言之隐了。”
玉熙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有难言之隐。这事,过段时间就知道了。”案子查清楚,就知道了。
云擎转头看着启浩,问道:“阿浩,这个白正虎真跟盐商勾结了?”
启浩摇头说道:“白正虎是否跟盐商勾结这个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江南那边,确实是出问题了。前不久,陆斐的手下无意之中查获到一船的私盐。”这也是为什么曾信德一弹劾白正虎,启浩就点了启佑去江南查探的原因。
“这事你跟启佑说了没有?”
启浩摇头说道:“没有,我想借此事磨炼下阿佑。”
玉熙听到这话,笑着说道:“那你可有的磨了。”这孩子能力手腕一样不差,可就是太懒散了。整日就想着吃喝玩乐,没一点上进心。
不过作为皇子,这样反而挺好。太有上进心,容易滋生野心。所以明知道启佑当差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玉熙也从不说他,由着他去。其他人说,又没用。
启浩笑道:“不着急,可以慢慢磨。”启佑可能有诸多得缺点,但对他这个大哥却很敬重。有事让他去做,哪怕不喜欢他也会做得很好。
这日傍晚,启佑正在包厢与潘生源几人一起吃饭,突然小二带了个抱着琵琶的妙龄少女过来。
听到这姑娘是来给他们弹曲的,常永年直接看向启佑。
潘生源皱着眉头朝着小二说道:“我们没要弹曲的。”在京城一些高档的酒楼也会有提供弹琴吹曲的,目的是为了活跃气氛。
当然,这些女子有的是卖艺不卖身。有的,卖艺也卖身。不过大部分男人看中了也只是玩玩,不会真的将其纳回家的。而启佑在朝中的风评不怎么好,那仅仅是相对他当差不积极。在私生活上启佑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别说妾连个通房都没有。所以,潘生源很确定这个女子不是启佑点的。
小二恭敬地说道:“是隔壁房间的客人点的,说请诸位听。”也是旁边那位客人给了他一锭十两银子的赏钱,这样的豪客可不多见。在请示了掌柜的以后,他就将人带了来。不过若是这些客人不要,他带走就是。
启佑朝着女子问道:“高山流水、十面埋伏、汉宫秋月、渔舟唱晚,这些名曲你会哪一首?”
女子抱着琵琶福了一个礼,说道:“奴家都会弹……”那声音好像一股清泉,听了让人舒坦得不行。
“那你弹一首高山流水来听。”
启佑虽然没学音律,但经常听柳儿跟黄思菱弹琴。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定的鉴别能力。所以听完这女子一首曲后,启佑觉得很有意思,问道:“弹得很好,学了很多年吧?”有这样的水准,根本不可能在这种酒楼做个弹唱女。这隔壁的客人,耐人寻味。
女子起身福了一礼:“奴家从三岁就开始学弹琵琶了。”
“难怪。”这样的水准,没个十多年是达不到的。
说完,启佑挥挥手说道:“下去吧!”若是被她二姐看到,她熄才的性子估计会帮助她。不过,他是没这个兴致了。
琵琶女看了一眼启佑,然后垂下头说道:“是,客官。”今天得了吩咐,她还有些紧张,却没想到贵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二也识趣地退出去了。
潘生源问道:“王爷,要不要见下隔壁这个客人?”看看这人有什么目的。
启佑笑了一声说道:“我累了,得早些回客栈休息。”
自小到大,恭维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很多的大商人捧钱给他。笑话,难道他会缺钱用。不说他三个铺子每年的收益非常可观,就说父母赏赐给他的田庄以及其他东西就足以让他一辈子锦衣玉食。
隔壁的房间坐着的是扬州最有钱的盐商荣同济。
等到启佑离开酒楼,有个粗壮的汉子推开走进了隔壁家的包厢:“大哥,他们走了。”
荣同济笑道:“佑王可是天潢贵胄,岂能因为一个歌姬就见我。那样,也太掉他王爷的身份了。”
闫思茂不明白了,问道:“大哥,既知道不会见你,又何必送个歌姬过去?”
“不过是想试探下佑王的反应。”说到这里,荣同济笑着道:“佑王,瞧着倒不像是个难说话的主。”佑王好说话,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
“大哥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仗着出身好才当到刑部左侍郎,哪里会有真本事。”像他大哥,拿命搏了半辈子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荣同济说道:“小心无大错。”还有一些事他没说,那位也特意送了口信过来让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收敛,不许再有异动。
闫思茂是个直肠子,不懂这其中得弯弯绕绕,他直接问道:“大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荣同济说道:“再等等。”若是能拿下这位主,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不过,得有足够得保证才能行动。否则,一个不慎所有人都得折进去。
回到客栈启佑刚坐下,就听到护卫在外说道:“王爷,常大人求见。”
启佑有些不耐烦:“我累了,有什么事让他明日再回禀。”
常永年原本是想说今日的事,见启佑不见他,只能恹恹地回去了。
泡完澡,启佑双手双脚摊开躺在床上。
赵谦就递过来一本小册子:“王爷,宁逸送了一些东西回来。”宁逸,就是上岸以后消失不见的护卫之一。他祖籍扬州会说扬州话,所以启佑派他去打探消息。
赵谦摇头说道:“是。”
启佑听到这话立即起身,从赵谦手里接过一那小册子。这册子除了记录扬州知府跟同知等官员以及前十的富商的生平背景。而这十个富商,盐商就占了五个。
将册子仔仔细细地看完,启佑的目光落在了荣同济这名字上。会特别关注这人,是因为这人是八年前来的扬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客商。而另外四个盐商,他们或多或少与当地望族或者前任在任的总督巡抚有关系。剩下的五个富商,四个是本地的,财富是两三代人积累下来的;最后那个富商是个商业天才,发家史扬州人都知道,如今还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也就是说,只有荣同济这人在没倚靠任何人的情况下,花了八年的时间里从普通的客商一跃成为扬州排名前十得富商。这中间,没猫腻启佑是不信的。
半响后,启佑朝着赵谦说道:“跟宁逸说,让他彻查这个荣同济。”他觉得,从这人身上一定能找到缺口的。
赵谦点头后问道:“王爷,白正虎的事他们查得怎么样了?”
启佑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查到白正虎有什么问题。”也许真是清官,也许是隐藏得深。不过,他会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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