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秋时,杜云寻新买的宅子总算是收拾好了,与范府同条街上,相隔几户人家的一座两进小宅,杜云启虽不喜,但杜云寻一句祖父同意的,他便无话了。
看着弟弟拉着范安阳姐弟去帮他打理宅子,杜云启郁闷的找范安柏来家里喝酒。
范安柏一直等到杜云启抱怨告一段落,才开口道:“舅公也是为你们兄弟着想,不然怎也不会答应让复常自个住了。”
杜云启不解的抬起醉蒙蒙的眼,范安柏不好直言杜云启的老婆纵容下人苛待小叔子,想了想才道:“舅公是想抱曾孙子了!”
这话说的杜云启更加不解了!为什么他祖父想抱曾孙,就得让他跟他们夫妻分开住,他不禁想到之前杜总管曾严正的与他提过,刘奶娘苛扣府里众人用度,还以杜云寻常年不在府里,直接扣了他院里的一应用度。
要知道杜云寻拜在严池门下习艺,又有义卖募款一事,名气渐开,他的画作在广陵能卖到一幅上百两,这回他买宅子的钱,可不是公中出的,而是卖画挣来的,再加上如意绣庄分的红利,这宅子才收拾好。
杜云启拉着范安柏在书房喝酒,杜大少奶奶自然是知道,可是如今的她却是举步艰难,她一直信任有加的奶娘,竟然背着她贪墨府里的钱财不说,还苛扣小叔子的用度,而她却都被蒙在鼓里。
刘奶娘让她防着彩玉她们几个,说她们有私心,怕是想当通房当姨娘,结果丈夫压根对她们无意,不然怎么会帮着府里的管事和小厮提亲?彩玉几个也同意了!
杜大少奶奶一直拿奶娘当亲娘,可是就算是她娘,也不会没人通传就直闯内室,刘奶娘擅闯内室,还被丈夫当场逮到。让大少奶奶觉得丢脸,后来她甚至庆幸,自己没向丈夫求情,因为后来杜总管派人把挨罚的刘奶娘送回去。竟叫人在她家看到许多府里丢失或损耗的物什。
这种事情其实见怪不怪,主子看重得用时,就算有人知道她偷天换日,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一旦应景了,那就是大过。大院里头住着的仆役,谁没往刘奶娘家走动,她家里有府里的丢失的,损耗的的杯碗、摆件,大家都见过,就是杜总管夫妻也晓得。
但他们本意就是要扯下刘奶娘。好意送她回家,结果看到她家里摆着不该有的东西,她的丈夫、儿子身上穿的衣服是拿二少爷的份例去做的,名正言顺捅到大少爷跟前去,再合理不过。
大少奶奶得知此事。气得心口疼,还是彩玉几个侍候着,才慢慢缓过来,可是主仆间毕竟生了嫌隙,大少奶奶也怕彩玉她们几个因自己信奶娘的胡言乱语,而不信她们,因而她们再回来侍候。她使唤人时,总是非常客气。
这会儿听闻丈夫和范安柏在书房饮酒,纵有心想探下情况,也不好意思使唤彩玉她们几个去,可是院里的小丫鬟,机灵巧变的都因攀上刘奶娘被拔擢上来。却因当差不利被赶出正院,剩下的全是些不上台面的,大少奶奶也不好走到外头直接吩咐人。
彩玉暗叹口气,自己跟大少奶奶有了嫌隙不打紧,可日后她姥姥和爹娘还得在大少奶奶手底下过日子呢!于是便上前问:“大少奶奶可是担心大少爷?”有人递了梯子。大少奶奶自然乐得下台,忙点头,“是,你们能去探探吗?”
“大少奶奶有令,我们是您的丫鬟,当然要从命。”彩玉应诺,转身出去交代小丫鬟,大少奶奶待人重回屋里,才讪讪的道:“你们放心,你们出门子的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人备一份嫁妆,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份心意,你们婆家的人也不敢小瞧你们。”
彩玉笑吟吟的福身谢过,贵霞几个跟进,大少奶奶抿着嘴笑了。
都说女人喜欢逛街扫货,这话用在范安阳身上,可能略有不妥,她前世是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的小抠门,自穿越又重生到这个朝代后,她吃的穿的用的,多是人打点好,直接给她用的,就是到自家绣庄去,也是去看绣稿,不是去扫货。
这一回,杜云寻的新宅要打家具、摆件等用品,她才真正的见识到,自己平常用的这些东西,原来要价不菲!杜云寻生来富贵,范夫人眼界高,寻常店家他们是瞧不上的。
范夫人为了杜云寻的新居,特意推迟返京的时间,丁二舅算了算,便建议妹妹,待十月时,丁三舅返京述职途经广陵,再与他一同上京,一路上有人照顾保护,他和丁老夫人也才放心。
范夫人没有考虑太久便答应了,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女儿,每天带着儿女陪着杜云寻在广陵城里寻宝。
丁老夫人知道侄孙要置产,抢着要出家具,三夫人急得跳脚,要知道,老夫人在东陵老家的库房可是堆了不少好家具啊!她就想着儿子成亲时,跟老夫人要来布置新房,虽然新媳妇进门也是要打家具,可是能借机从老夫人库里讨些好处,不管是摆在儿子或女儿的房中都是好的。
二夫人却觉得大老远从东陵运那些笨重家伙来,劳民伤财,而且也不知合不合用,不如就近请师父做新的,来的实用些。
杜云寻最后是折中,请人来做书房的新家具,堂屋的家具却是严池从熟人的铺子买来的,至于多宝格上头的各式古玩摆件,则是范夫人带着儿女陪他淘来的。
范夫人还趁此机会,给女儿置办了不少首饰,添了新衣,不待范安岳跳脚抱怨,连他们兄弟及杜云寻的衣服也从头到脚置办好几套。
杜云寻有些羞赧,拿着属于他的新衣,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范安岳看了直笑,范安柏却是拍拍杜云寻的肩头,“行啦!以后你多疼阿昭一点,就当还我娘疼你了!”
杜云寻长睫犹带泪,郑重的允诺。
范安阳还不知她哥和她娘已在帮她拢着女婿,兀自傻呼呼的跟范安岳拌嘴。
新宅收拾好,也要有人侍候、看家。杜云寻将许嬷嬷留在府里,带着方嬷嬷一家及倚翠及小厮到新宅安置,许嬷嬷寡言却是个精细人,刘奶娘已经被收拾了。想来不会再有人敢苛待他的人,至于刘奶娘一家,就等有人往京里去,将她们安置到大少奶奶陪嫁庄子上去。
方嬷嬷喜出望外,她这是得到二少爷的信任了?来到杜云寻的小宅,开始发挥所长,将大小事物掌理起来,范夫人看她分派得宜,不禁暗叹,若是她那舅母活得长一些。很多事情就都会不一样了!
见方嬷嬷管得有条有理,范夫人放心不少,再看院里侍候的丫鬟,还算沉稳老实,没有那种看来不安份的。便安心带着儿女回家。
杜云寻还是把白白放在范府没带过来,只是在书房里摆上范安阳画的春困,画中以两只狐狸为主角,冰雪未完全消融的院子里,伸展着嫩芽的老树下,一白一红两只狐狸互相依偎在椅榻上,红狐狸趴在白狐狸身上睡得香甜。白狐狸却睁开一只眼,盯着飞过眼前的斑烂彩蝶。
方嬷嬷几人见了,都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那两只可爱的狐狸,尤其听说,这两只狐狸还立了大功,帮着把二少爷和范六姑娘找人。方嬷嬷就更想亲眼见见它们。
只可惜,二少爷仍是将白白放在范家,难道要一直寄放到范六姑娘进门?中秋这天暖宅,丁老夫人带着儿孙们一同前来,丁文芙也带着女儿来了。三夫人接到丈夫的消息,收拾行囊准备要随夫北上,因此很积极的与范夫人交好。
来暖宅的,除了亲戚,还有不少慕名而来求画的。
想招婿的其实还是有,只不过看着这段时日,范夫人带着儿女陪着杜云寻帮出主意,就有人往丁老夫人处去打探,得知杜、范两家长辈有意亲上作亲,不少人家便打消了念头。
杜云寻虽好,但看起来似与亲嫂子不合,又想起杜家兄弟初至广陵,万氏女闹出的笑话,再看看范家,人家外祖母是杜家姑祖母,就算未来婆婆、太婆婆要刁难,也得拈量一二,自家的姑娘若嫁进杜家,可没人撑腰,这亲事能做否?
严池这位先生当然也领了徒子徒孙们来,一时间,小小的宅子到处是人,纵使方嬷嬷再能干,也调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侍候客人,幸亏范夫人从家里调来人手帮忙,而这也让来访的夫人们更加肯定,这个好女婿人家早相中啦!没她们的份了!
王进菀一来就拉着范安阳说话,丁筱妍带着丁筱楼也挤过来,四个女孩儿窝在内院堂室一角,“那序人们今儿都没带家里的姑娘们来耶!”王进菀边嗑瓜子儿,边张望打量着堂屋里的那序人们。
“对了!囡囡托我问你,几时上她府里去,她想请你帮她做画。”
范安阳忙摆手,“我哪成啊!”
“少来,你不是帮念念画了画像?要不是囡囡先开口,我也想要你帮我画幅像了。”王进菀嗔道。
“哎唷!那是舅公和大表舅没见过,我画得不好,他们也不会嫌,你们不一样啊!”范安阳嘻皮笑脸的推脱,王进菀岂是这么好忽悠的,和丁筱妍合作,姐妹同心欺妹成功,总算让范安阳答应,帮她们一人画一张小像。
“头发都乱了!”丁筱楼帮着范安阳梳理,王进菀和丁筱妍互换了个眼神,不得不说,丁筱楼的改变很大,从娇蛮惹人厌,到孤僻不理人,再到体贴助人,实是叫人刮目相看。
丁老夫人坐在堂上,远远的看着她们四姐妹,心里暗暗庆幸,当初下狠手扳正十三丫头,如今在严筠门下学习,言行举止较之从前更加有模有样了!如此,就算去了厩,也不至于又被她胡涂娘亲给带歪。
想到这儿,老人家的眼睛不由落到三媳妇身上,见她正毫不掩饰情绪的别过脸去不理人,令正与她说话的夫人十分尴尬的转过身去,老人家的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老三媳妇还是没长进啊!总是这个样子,让人怎么放心她跟老三去厩长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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